什么時候開始走近詩歌,已經(jīng)記不大清楚了,只覺得那是個幸運且美麗的開始。年復(fù)一年,詩歌如同高山上的一座廟宇,讓我浮躁的心變得平靜;詩歌如同冬日里的一堆篝火,讓我寒冷的身軀得到溫暖;詩歌如同黑夜里的一盞明燈,指引我在人生路上健步前行。
還記得那個下午,陽光顯得不可理喻的燦爛,學(xué)校初中部的教學(xué)樓也顯得格外的壯觀。因卷入一場令校方震怒的打架事件,個頭不高的我只能把課桌從教室搬了出來,再搬往五樓的辦公室——那里是差生學(xué)習(xí)班。走的時候沒有同學(xué)和我說話,他們只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只有同桌匆匆塞給我一個紙團,臉上流露出擔(dān)憂。一路上我顧不得擦滿臉的汗水,只覺得滿心的酸楚與悲哀?;氐郊?,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紙團,上面寫著一首詩《能夠認識你,真好》(后來知道是汪國真的詩)。簡短的幾句話,我不知道讀了多少遍,為這優(yōu)美的句子,更為這難得的友情。幾天后,我轉(zhuǎn)校了,到父親所在的城市讀書。我不再曠課,不再打架,像換了個人似的,周圍的人都說我是好學(xué)生,父母也格外驚喜,只是想不通屢教不改的兒子怎么一下子就變了。靜下來時,我會想起同桌,也因而去讀汪國真的詩,有些詩我甚至能背下來。從此,我心中便種下了詩歌的種子。
進入高中,教我們語文的是個知識豐富、有著滿腹才華的老師。他講課總是深入淺出,聲情并茂,同學(xué)們都很喜歡他。這對于喜愛詩歌的我來說,實在是萬分的幸運。在他的指引下,我知道了《詩經(jīng)》是詩歌的源頭,表達的是勞動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知道了《離騷》是屈原在祖國遭受風(fēng)雨之際抒發(fā)滿腔憂憤的產(chǎn)物;知道了唐詩宋詞是華夏文化的瑰寶,受到世界人民的景仰。隨著對詩歌了解的不斷深入,我越發(fā)地親近它,喜愛它。高興的時候,孤獨的時候,痛苦的時候,我都會捧起詩來,靜靜品讀。在詩歌的海洋里,我陶冶了性情,豐富了閱歷,明白了很多。讀李太白的“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我懂得了讀書人就應(yīng)該“修齊治平,胸懷天下”;讀李煜的“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我體會到從君主到階下囚的無限悲涼;讀戴望舒的“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撐著油紙傘”,我知道這雨巷,不是別的,而是苦難中的中國,是詩人縹緲的理想。就這樣,詩歌的綠芽在我心中潛滋暗長,開放出明媚的小花。
日子一天天過去,詩也讀得越來越多。在詩歌的麥田里,我守望著平靜的歲月,覺得自己很幸福。直到有一天,友人對我說:“放下你的詩吧,你看那些詩人,沒有一個幸福的?!庇谑牵议_始思考“詩人的幸?!?。是啊,李白溺水而亡,不能做名播四方的重臣;岳飛風(fēng)波亭遇害,“直搗黃龍”的夢想功虧一簣;陶淵明離開官場,回歸田園,看似瀟灑,實則清貧;徐志摩滿腹才情,卻落得個飛機失事,灰飛煙滅。一切的一切,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在這個詩人日益稀少的年月,我只能在佛前燃一炷香,然后頂禮膜拜,為的是詩人的幸福,為的是詩歌的延續(xù)。
此刻,獨坐窗前,我想著自己與詩歌的宿緣。小音箱里反反復(fù)復(fù)播放著那首歌,是鄧麗君的《明月幾時有》,東坡的名作經(jīng)過歌手的深情演繹更增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周圍的人聲喧鬧漸漸遠去,只聽得見歌里彌漫著的憂傷。有位哲人說過“石在,火是不會滅的”,我說“人在,詩是不會滅的”。
【作者系湖北省荊門市京山中學(xué)學(xué)生,指導(dǎo)教師:張小剛】
點評
正值詩歌日漸蕭條的今天,讀到作者對詩的情有獨鐘的文章,不禁眼前一亮。文章以“我”對詩歌的感受為基本思路,寫詩歌伴“我”成長,“我”的成長中不可缺少詩歌,“我”與詩歌已經(jīng)融為一體,感情細膩,娓娓道來。作者以充滿激情的筆調(diào)寫出了他對詩歌的由衷喜愛,讓人讀起來感同身受。
文章結(jié)構(gòu)嚴謹,結(jié)尾耐人尋味,語言流暢、優(yōu)美。
【特邀點評:劉萬春王東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