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的王梅香,河南林州深山漂亮的女教師,為了僅剩的兩個學生,要求自己的老公也一定要留在大山里。論壇的網(wǎng)友拍攝了一組太行深山里女教師王梅香的圖片,描繪了梅香和她僅有的兩個學生的生活,各大網(wǎng)站紛紛轉載。隨后,各媒體的相關報道及圖片迅速在論壇、網(wǎng)站傳播。梅香深山中純潔的嫣然笑容俘虜了眾多網(wǎng)民的眼睛,她外貌與心靈的美讓她名副其實地成為“中國最美深山女教師”。
美麗女孩子的執(zhí)著
2007年4月中旬,河南林州市臨淇鎮(zhèn)百泉村。
大山深處,梅香院子里的梨花剛剛綻出花蕾,四個學生正在梨花樹下安靜地寫字。梅香清澈的笑容映著身后皎潔的梨花,恍若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梅香說弟媳剛在鎮(zhèn)上生了孩子,爸媽都去鎮(zhèn)上了,這幾天晚上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擅废悴⒉挥X得孤單,因為每晚云強都會打電話來。說起自己的愛人云強,梅香羞澀地笑了:“云強雖然去了外地打工,離我遠了,可因為有了每晚的電話,我們都覺得心更近了,比剛結婚的時候還要親?!?/p>
談及愛情,梅香的臉紅了,她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
18歲的時候,梅香已經(jīng)在百泉村石門小學教書兩年了,那時候她有11個學生。秋天的時候,臨淇鎮(zhèn)組織學區(qū)統(tǒng)考,監(jiān)考的老師坐在一輛車上去各個學校監(jiān)考。在車上,梅香認識了陳章(化名)。
陳章是百泉中心小學的老師,長得很英俊,那天正好跟梅香坐在一起。他說,你就是梅香吧?梅香很驚訝,你怎么認識我?陳章笑了,我一直聽人說咱學區(qū)最偏遠的石門小學有個王梅香老師,人可好看?,F(xiàn)在一見面,才知道他們都錯了。梅香說,怎么錯了?他認真地說,原來你比傳說中的更好看。梅香的臉刷地紅了。
考試完的當天,梅香就回到了石門小學。她沒想到,過了幾天,陳章走了十幾里山路來看她了。他給她帶了幾本書,還有梅香愛吃的水果。那天倆人坐在學校門口的柿子樹下聊天,黃澄澄的柿子掛在快要落光了葉子的樹上,像一個個小燈籠,看起來那么喜氣。
以后的幾個月,陳章又來了幾次。倆人就像無話不談的朋友,梅香覺得很開心。梅香的爸媽不愿意了,他們說,你還小,不跟人家談婚論嫁,別讓人家一直來找你。梅香是個很聽話的孩子,下次陳章來找她的時候,她就說,你別來了,我爸媽不愿意。
陳章說,那你呢?你想不想跟我去我們那里教書?梅香說,那怎么行?這里還有好幾個學生呢!陳章沒說話走了,后來就不再來了。梅香的心里有點空落落的。下雪的時候,她看著學校門口的那棵柿子樹,上面幾個沒落凈的柿子紅彤彤的,但梅香卻再也看不出秋天時的那股喜氣了。
又是兩年過去了,梅香出落得愈發(fā)修長美麗。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是梅香這樣的好姑娘。那幾年給梅香做媒的人很多,除了街坊鄰居,還有學區(qū)的校長。
學區(qū)校長介紹的小伙兒家在臨淇鎮(zhèn),現(xiàn)在在太原的一家公司上班。校長帶男孩和他的姐姐到梅香學校來,那男孩對梅香也許是一見鐘情,聊了一會兒就問梅香,咱倆要是談了朋友,以后你會不會跟我一塊兒去太原?梅香不假思索地說不會。男孩頓時很尷尬,他覺得自己這樣的條件,梅香不應該回絕得這么直接。
第二天他打電話來,問梅香為什么不同意。梅香說不是你不好,是因為你條件太好了,你要求女朋友跟你一塊兒去太原上班,可我是走不開的,我不回絕你,等你喜歡上我了我再跟你說,那不是害你嗎?男孩不甘心地說,你就離不開那幾個學生?他們對你就那么重要?如果你過段時間能來,我會等你的。
梅香說如果真有老師來了,我也想到外面去,但現(xiàn)在沒人愿意來,我總不能看著幾個孩子沒學上吧?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留在這里,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了。
訂婚晚上的哭泣
2005年夏天的時候,百泉村的老支書張福根來到梅香家,跟梅香父母說起了張云強。老支書說云強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模樣俊,人懂事,脾氣也好,跟梅香很合適呢。正直的老支書在村里很有威信,他的話對梅香的父母起了很大作用。這樣說了幾次,梅香的父母說,那云強回來了就見見吧。
梅香跟張云強是小學同學。在她的印象里,云強還是那個在路邊放火燒柏樹、最后被主人告狀到學校的調皮小子。梅香心里有一種逆反心理,經(jīng)過那幾次相親后,她更不喜歡別人安排的感情了。愛看書的她很向往書上那種浪漫的感情,她覺得那才是真的戀愛。
秋天,云強從山西回來了。當年的調皮小子已經(jīng)長成英俊壯實的小伙兒。坐在大家面前,靦腆的他就跟小學生一樣,偶爾眼光跟梅香一碰,就慌慌地躲到一邊,臉就成了塊紅布。
梅香的父母對云強很滿意,覺得他安靜、踏實,像個過日子的人。那天吃了晚飯,父母讓梅香送老支書和云強出門。對面山上的月亮升起來了,彎彎的,就像屋檐下的鐮刀。梅香看著那彎月亮,忽然對自己疑惑了,她想這也是媒妁之言吧,可她對這個靦腆的男孩兒,怎么就一點也不反感呢?
見面后的第三天,云強回山西了。他給梅香打來了電話,梅香聽著話筒里遙遠的聲音,忽然感覺很陌生。她說,以后你別往我家里打電話了。云強頓時啞了,他愣了一會兒,沒說話就掛了電話。
以后的日子,云強還是忍不住會打電話來。梅香慢慢也習慣了他的“騷擾”,偶爾云強因為忙了沒打電話,梅香竟有些不安,她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開始牽掛云強了。
后來云強對梅香說,你不知道,有好幾次,我從工地跑到市里打電話,號碼都撥完了,害怕你說我,又按斷了電話,那段日子,我真是既想你,又怕你。
梅香陷入一種說不清的情感,甜甜酸酸的。
2005年冬天,云強家提出要訂婚。梅香忽然很不安,她覺得倆人才剛剛開始,自己還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呢,怎么就突然要成為人家的媳婦了?老支書和云強的家人上門說日子,選在了臘月初八。初六那天山里下起好大的雪,梅香想,他們該不會來了吧?沒想到初八云強家的人還是挑著禮物進門了。那天晚上,梅香偷偷哭了一場,她自己也說不清為啥要哭。她只是覺得,書上說的跟這現(xiàn)實的日子太不一樣了。
后來的電話中,云強還曾嘗試著想讓梅香放棄這個學校,但梅香死活不依?!耙艞?,你就先放棄我吧?!泵废阏f。云強不得不同意梅香的要求。
再后來,梅香給云強打電話,她說咱倆斷了吧。云強一下子就懵了,他說怎么了?你咋忽然說出這種話?梅香沒吭聲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院外有人敲門。梅香打開門就看見了云強。胡子拉碴的他看上去憔悴極了,就因為梅香的那句話,他坐著火車連夜趕回來了。他說,我路上一夜都睡不著,凈在想你說過的話。我就是想跟你說,不管咋地,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結了婚我也不會限制你,你想教書,想住在娘家,我都會同意的。
云強把帶給梅香的水果放下,就和梅香父親一起去地里干活了。梅香站在院里,看著云強和爸爸的背影,心忽然軟了。她想云強在離家那么遠的城市里打工,在高高的腳手架上一站就是一天,多危險多辛苦,自己不僅不心疼他,還整天讓他擔心,真是不懂事??!
梅香想為云強做幾雙鞋墊。她打好褙子,照云強的鞋樣剪好大小。買來五色的絲線,一針一線地在白色的褙子上繡牡丹花、梅花,繡鴛鴦、喜鵲,繡上相親相愛、白頭到老的字樣。白天梅香要給孩子們上課,只能在晚上繡?;椟S的燈光下,一不小心針扎到指頭上,血珠就冒了出來。那幾天,因為經(jīng)常被針扎著,梅香的手疼得連東西都不敢拿。
這樣忙了幾個月,梅香終于繡成了16雙鞋墊。她托人給云強捎了過去,她覺得,這樣的鞋墊墊在云強腳下,一定能保佑他平安,也能讓他們倆的心貼得更緊。
強扭的瓜也很甜
2006年12月14日,梅香結婚了。他們只照了一套400元的婚紗照。云強要給梅香買金戒指,梅香執(zhí)意不讓。她說,我知道咱家的情況,等以后條件好了再買吧。
當天,梅香僅有的兩個學生哭了,學生說:“老師要走了?!?/p>
附近村里的人都趕來參加梅香的婚禮,他們說:“拖了這么久,梅香終于嫁出去了,她從沒離開過大山里?!?/p>
那天,梅香穿著紅色的長大衣,嶄新的牛仔褲。平時披肩的長發(fā)也扎了起來,好看的瓜子臉涂著胭脂。梅香家聚滿了前來道喜的村民,很多人干脆站在院子里。隨著梅香走出家門,不到3米寬的石頭路兩邊擠滿了送行的鄉(xiāng)親。按照習俗,梅香的父母在村口停了下來,石門村的鄉(xiāng)親也停住了。山村婚禮比較簡單,沒有轎車,也沒有花轎,梅香在迎親隊伍的簇擁下向新郎家走去。
聽說張云強娶了一只“金鳳凰”,張云強所在的小山村和方圓幾個村子都沸騰了,紛紛前去道賀。院子外面的10個煤爐上放著裝滿食物的吊鍋,“撲撲”向外冒著熱氣,所有的人都在議論著這場婚禮,90歲的村民王新民說:“活這么大,第一次看到來這么多人,有10個吊鍋燉菜呢。我見過最多的一次婚宴是6個吊鍋燉菜。”
云強終于把梅香娶到了家。
婚后,梅香舍不得讓學生翻山越嶺去婆家上課,但她也不能天天住在娘家,這樣對云強也不太公平。后來,周一到周四梅香住在娘家,整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每周星期五,張云強把梅香和兩個學生們接到婆家住,星期一早上,再把她們送回去。
梅香的兩名學生,一個是8歲的王冬梅,一個是7歲的王林芬,都讀一年級。梅香走到哪里,就把學生帶到哪里。云強聽梅香的,他說會一直支持梅香的工作。
和云強生活在一起了,梅香這時才覺得,云強真疼人,真細心。冬天他從不讓梅香洗衣服,因為水太冷,衣服都是云強洗。梅香從不化妝,但山里的風大,梅香的臉都皴了,云強不吭聲跑到鎮(zhèn)上,給梅香買了一瓶28元的潤膚露,那是梅香長這么大用過的最好的化妝品了。
春節(jié)的時候,梅香感冒了。云強天天守著梅香,監(jiān)督她按時吃藥。云強還買回一個吹風機,他說洗完趕緊把頭發(fā)吹干,就不會再感冒了。梅香聽婆婆說,往年的春節(jié),云強都跟朋友在鎮(zhèn)上玩。她突然明白云強心里有多在乎自己了。
過完正月十五,云強要去河北打工。臨走的晚上,倆人在村口散步。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把遠近的山路都照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是不是月亮的緣故,平時很內(nèi)向的云強忽然對梅香說,你相信不相信,跟你,我是第一次談戀愛。梅香說,我才不信。云強說,以前也有女孩子追我,可她們涂脂抹粉的,我一點也不喜歡。第一次見你,你自自然然的,就像咱這山上的野花,又樸素,又干凈,我覺得真好看,那時候我就認定了你是我要找的。梅香說,可現(xiàn)在,我住在娘家的時間多,你住在你家,好幾天才見次面,這對你太不公平了。云強說,有啥不公平的?結婚時我就答應過你,讓你待在山里教書。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多掙點錢,蓋幢新房子,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不管在哪兒,只要我一想到你,想起你是我媳婦,我就覺得心里可舒坦。
兩個人的話語很樸實平淡,就如梅香的故事一樣平淡、簡單,甚至有一些瑣碎。山風吹來了,涼涼的,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