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寬嚴相濟政策指導下的刑事和解制度

夏黎陽

摘 要：刑事和解制度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價值功能，與我國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具有相融性。司法實踐中，應將其統(tǒng)一于社會主義的法治理念、納入現(xiàn)行法律的框架軌道、融于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之中進行探索和試行。刑事和解制度最終應轉化為國內立法，以法律明文規(guī)定的形式加以規(guī)范。

關鍵詞： 寬嚴相濟；刑事和解；國內立法

中圖分類號：DF 734

文獻標識碼：Aお

近年來，刑事和解制度、恢復性司法、被害人學等，逐漸進入我國法學界的研究視野，司法實務界也開始積極探索借鑒國外經(jīng)驗運用刑事政策正確適用法律，促進和諧社會建設。筆者擬以四川省司法機關，在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中，用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的司法實踐為基礎，從探尋社會公平正義、國家刑罰權的正確行使、被害人合法權益保護、加強社會和諧的司法保障等著手，論證刑事和解制度在我國現(xiàn)有法律框架下的可適用性，并提出立法完善的建議，以就教于同仁。

一、刑事和解對構建和諧社會具有明顯的價值功能

刑事和解，是指在刑事訴訟程序運行過程中，被害人和加害人以認罪、賠償、道歉等方式達成諒解以后，國家專門機關不再追究加害人刑事責任或者對其從輕處罰的一種案件處理方式。即被害人和加害人（為主）達成一種協(xié)議和諒解，促使國家機關不再追究刑事責任或者從輕處罰的訴訟制度^［1］。因此，刑事和解制度強調在國家行使刑罰權的同時，通過恢復性程序來達到被害人、罪犯和社區(qū)復原的良性狀態(tài)，公平和正義就包含在這樣一種理念構建和制度設計當中。

刑事和解，在國家機關主持、訴訟當事人及社區(qū)成員參與下進行，具有平衡調整各方利益，兼顧考慮各種價值取向，修復被犯罪損害、破壞的社會關系和秩序的功能。刑事和解和恢復性司法主張國家在行使刑罰權的同時，應當考慮到被告人和被害人的感受，關注預防犯罪、罪犯回歸社會的問題，對國家強力控制社會、壟斷刑罰追訴權，從另外一個側面提出了反思。

當前，我們在考慮國家行使刑罰權恢復社會正義與秩序的同時，也應當兼顧考慮被害人及其家屬的利益和訴求，考慮被害人與加害人之間社會關系的修復。我國在行使國家刑罰權的時候，雖然對犯罪人判處一定刑罰的同時也體現(xiàn)了對被害人意思的尊重及部分訴求的實現(xiàn)，但被害人在訴訟中的權利和地位未得到足夠的重視也是事實。1996年，我國《刑事訴訟法》修正時，王漢斌同志就談到要把一部分訴權還給被害人，充分體現(xiàn)對被害人意思的尊重及權利的保障。因此修正后的刑事訴訟法拓展了被害人提起自訴案件的范圍，同時確立了被害人在刑事訴訟中當事人的地位。這一修改的目的在于避免國家在行使刑罰權的過程中，讓被害人成為無助的旁觀者。陳光中教授就主張：“刑事案件公共權力不應該膨脹到雙方當事人最起碼的權利都沒有，當事人應該有一定的自主權，在某種程度上講，當事人的這種權利就是人權在程序上的一種體現(xiàn)?！?/p>

在以犯罪人為本位的刑事司法模式當中，國家對犯罪是一種強力制裁。但越是強力的懲罰制裁，犯罪人與被害人，犯罪人與國家、社會的關系就越緊張，沖突也就越激烈。有學者指出國家強力壓制與非正式的社會控制形成此消彼長的關系，國家強力壓制的力度越強大，非正式的社會控制就越弱化，反之亦然。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國在國家強力控制社會的同時，十分注意發(fā)揮合作社、居委會等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的社會控制力量，利用道德規(guī)范、村規(guī)民約等形成非正式的社會控制系統(tǒng)。這種非正式的社會控制系統(tǒng)，在一定程度上對各類社會關系和社會矛盾具有很強的調控能力，施行的效果也非常明顯。尤其是五十年代中后期，有些地方甚至達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當時雖然物質資料極度匱乏，但社會犯罪率很低。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特別是實行改革開放后，基于現(xiàn)實的需要，國家壟斷刑罰權的力度不斷強化。從1983年開始，國家刑事政策強調對嚴重刑事犯罪分子實行“嚴打”方針，以保證社會治安穩(wěn)定有序。但從長遠看，一味簡單“從重從快”打擊而不重視社會的承受力度，必然影響到社會的和諧安寧，在另一種層面上就不可能真正實現(xiàn)良法之治。尤其在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就會形成一種背離我國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傳統(tǒng)文化的東西。

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就提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焙笕死钭谖嵊掷m(xù)曰，“失禮而后刑，失刑而后兵”。我們不能失之于禮而后興之于刑，更要防止失之于刑而后興于刀兵。仁義禮智信，這對我們建設和諧社會，妥善化解和消弭各種社會矛盾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我國目前犯罪率很高，司法任務很重，完全靠把違法犯罪之人都關進監(jiān)獄，并不能達到建設和諧社會的目的。如果我們的刑法過度到了刑罰不能制止犯罪的程度，那就天下大亂了。因此，“正式的社會控制力過分強大，非正式的社會控制系統(tǒng)必然弱化”^［2］，犯罪增長就不可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制止。統(tǒng)治階級在國家治理上就須張弛有度，應調動各種社會力量，平衡調整各方利益，兼顧各方訴求，達到化解社會矛盾的目的。通過刑事和解，使許多被告與被害人及親屬之間，與社區(qū)之間，與整個社會之間的關系得以修復，這既不妨礙國家刑罰權的實現(xiàn)，又使社會正義和秩序得到更好恢復，還促進國家社會家庭個人，法治政策禮儀道德均趨于和諧，刑法的真正目的也就達到了。

二、刑事和解與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具有相融性

盡管我國已經(jīng)從過去以政策為主調整社會關系，發(fā)展到現(xiàn)在以法律手段為主調整社會關系，但是，在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形勢決定政策，政策指導法律適用，依然是司法工作的重要原則。刑事政策指導法律適用并不僅是中國的特色，在法治健全的發(fā)達國家，依然需要政策調控法律適用。例如美國在“9?11”事件過后，政府簽署特別命令，軍隊、憲兵進入空港車站介入事件的處置，可以不經(jīng)過司法令狀監(jiān)聽電話等，這就是美國式的“嚴打”。又如2005年，法國巴黎發(fā)生大規(guī)模騷亂，政府也采取了一系列嚴厲措施打擊犯罪，這是法國式的“嚴打”。

近兩年，我國刑事政策已有了比較明顯的調整，從1983年開始持續(xù)至今的“嚴打”方針，其內涵已有所變化。隨著科學發(fā)展觀的提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已成為我們的目標。“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的提出，也要求政法機關既要打擊犯罪、維護國家安全，又要加大人民內部矛盾的排查調處工作，創(chuàng)造良好的法治環(huán)境。目前，我國正處于社會矛盾聚集凸顯期，如果多數(shù)社會矛盾都以案件形式進入司法程序，由國家強力調控，則司法機關不僅不堪重負，而且也不利于社會矛盾的化解，最終有損社會的和諧穩(wěn)定。在此形勢下，刑事政策從單純的“嚴打”過渡到寬嚴相濟也就成為一種必然。寬嚴相濟就是“嚴打”方針必須堅持，但要更加突出重點，對犯罪區(qū)別對待，實行“輕輕重重”的刑事政策，重罪重判，輕罪輕罰。一方面，對危害國家安全、恐怖主義、累犯、重大暴力犯罪、有組織犯罪等堅持“嚴打”方針不動搖，維持對重大犯罪持久的高壓態(tài)勢；另一方面，對交通肇事等過失犯罪、情節(jié)較輕的偶犯初犯、尤其是對主觀惡性較小的未成年犯罪適用輕緩刑事政策，堅持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依法少捕、少訴、輕判。在適用法律上，對共同犯罪中的首犯、主犯依法從重懲治，對從犯、脅從犯依法相應從寬處罰；對累犯、重新犯依法從重懲治，對投案自首、主動坦白交待、檢舉立功者依法從輕減輕免除處罰等等。因此，在司法實踐中要“牢牢把握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的結合點，把維護穩(wěn)定的著力點放在調節(jié)好利益關系上”，“該調則調，該判則判，調判結合，案結事了”^［3］。寬嚴相濟是我們總結維護社會長治久安實踐，吸納現(xiàn)代科學刑事政策，依照社會主義法治理念而形成的基本刑事政策。在和諧社會建設中，這項政策更具現(xiàn)實意義。寬嚴相濟的實質，就是對刑事犯罪要區(qū)別對待，做到既要有力打擊犯罪、維護法制的嚴肅性，又要預防犯罪，盡可能減少社會對抗，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實現(xiàn)社會效果與法律效果的有機統(tǒng)一。

現(xiàn)代科學的刑事政策已經(jīng)跳出了古典主義刑事政策的框架，不再把刑罰視為最為有效的或惟一的犯罪防止之策，而是建立在對犯罪現(xiàn)象的科學認識基礎上的預防犯罪的策略和方法。^［4］我國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從本質上講，與刑事和解、恢復性司法制度的理念是相一致的，或者說，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本身就包含我們借鑒國外刑事司法的經(jīng)驗、理論。盡管在我國還沒有制定法律對刑事和解進行明確規(guī)范，但是我們可以在現(xiàn)行刑事法律框架內，在刑事政策指導下進行探索，按照現(xiàn)行法律所規(guī)定的一些制度和司法解釋及司法機關內部的一系列規(guī)定，在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中具體加以適用。

三、刑事和解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具有可適用性

在我國，人們對刑事和解并不陌生，傳統(tǒng)文化中自古有之，延續(xù)至今一些民族地區(qū)仍有“賠命價”習俗。民間法外私了也一直存在。上世紀60年代后，隨著社會形勢的變遷，國家獨占和壟斷刑罰權逐漸引起人們反思。70年代初期，新西蘭、加拿大等國家開始提出恢復性司法的問題。1974年，加拿大出現(xiàn)了第一個恢復性司法的個案，由此開始，恢復性司法和刑事和解制度逐漸被采用和推廣。2002年，聯(lián)合國預防刑事犯罪和刑事司法委員會第11屆會議通過了《關于在刑事事項中采用恢復性司法方案的基本原則》，鼓勵成員國在國內法實施恢復性司法的過程當中采用這個決定。并對程序進行設置：在調節(jié)人幫助下，受害人和罪犯及酌情包括受犯罪影響的任何其他個人或社會成員，共同積極參與解決由犯罪造成的問題。即通過調解協(xié)商，達成和解、諒解，以修復社會秩序和正義。

近年我國刑事犯罪發(fā)生一些明顯變化。以四川公訴案件情況為例，2006年18歲以下未成年人是2002年的2.1倍，2006年25歲以下人數(shù)較2002年上升了38.4%；交通肇事犯罪由2000年914人上升為2 487人，增加1.72倍，其案件數(shù)由第10位升至次于盜竊、搶劫、故意傷害的第4位。隨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交通肇事等犯罪案件將會持續(xù)上升（歐美等發(fā)達國家交通肇事均列犯罪案件數(shù)第1位）。犯罪破壞社會和諧，而懲治犯罪則更要考慮如何修復被犯罪破壞的社會關系。當前司法實踐中，各地司法機關在適用現(xiàn)行法律懲治犯罪的同時，已在貫徹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中，探索引入刑事和解制度，對一些輕微刑事犯罪案件采用更為恰當靈活的方式，在法律框架內實行輕緩的處置方法，以盡可能減少對抗，化解社會矛盾。現(xiàn)將四川省司法實踐中運用刑事和解依法處理的幾件典型案件摘要于后。

案例一：初中學生付某偷竊同學家財物1 000余元，檢察院與學校、家庭一起對其進行教育，付某真誠向受害人賠禮道歉，退清財物并具結悔過，得到被害人諒解。為體現(xiàn)教育挽救感化方針，檢察院決定對付某不予起訴。

案例二：被告蔡某應鄉(xiāng)鄰黃某請求，用捕魚小船接同村六名村民返家，李、張、蔣三人搶擠上船后，因船小水急，李等三人驚慌致船翻沉，蔡某施救未果，三人死亡。案發(fā)后幾十戶村民聯(lián)名反映被告長期熱心助人，要求從輕處罰。檢察院在其真誠悔罪前提下促成和解，被害人親屬均予諒解，并考慮被告家境困難且有嬰兒，主動放棄賠償要求并請求不予追究，只需今后幫助干點農活即可。檢察院起訴并提出緩刑建議被法院采納，從輕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

案例三：被告雷某因周一未上班與主任楊某發(fā)生口角抓扯，雷甩石塊打中楊右下肢造成骨折，經(jīng)鑒定為輕傷。公安機關刑拘后提請逮捕。檢察院經(jīng)調查教育，雷衷心悔悟，鑒于被告家有老人幼子且妻無工作，遂不批捕，建議被害人自訴。經(jīng)公、檢、法機關和單位與原被告調解協(xié)商，被告向被害人賠禮道歉，賠償損失及各種費用1.5萬元，被害人諒解，自愿放棄指控。法院以刑事附帶民事調解書予以確認。

案例四：被告許某駕駛機動三輪車操作不當側翻，致搭乘者晉某死亡、董某輕傷交通事故。案發(fā)后許某想用坐牢代替賠償，被害方氣憤邀約人準備鬧事。檢察院捕許后，反復進行法制教育，許認識悔罪遂取保候審促成和解。許向被害方賠禮道歉、賠償3萬元，檢察院起訴提出量刑建議法院采納，判處許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

由于刑事和解試行收到良好的社會、法制效果，一些地方已在司法實踐中引入其理念積極運用，摸索建立符合現(xiàn)行法律并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刑事和解制度。上述案例說明，我國司法機關在現(xiàn)行法律框架體制下，只要擺脫機械適用法律的束縛，就能夠在依法懲治犯罪的同時，注意修復罪犯與被害人及社區(qū)關系，最大限度地化解社會矛盾，遏制、減少和預防犯罪，為和諧社會構建提供多方面的司法保障。

四、刑事和解在實踐運用中的基本原則

由于刑事和解的理念和制度符合現(xiàn)代科學的刑事政策，且與我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及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具有相融性，其包含的科學合理性成分對我們構建和諧社會有明顯的價值功能，因此，在我國的法治理論上和司法實踐中具有生存的空間，全國有不少司法機關在實踐中已開始引入并探索試行。筆者認為，在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中試行刑事和解制度應當堅持幾個基本原則：

1奔岢衷諳中蟹律框架內進行的原則。當前，在我國司法實踐中探索試行刑事和解制度不能超越、違反現(xiàn)行法律，這是試行刑事和解制度的前提。中央最近提出的社會主義法治理念中有五個基本點，即“依法治國，執(zhí)法為民，公平正義，服務大局，黨的領導”。其中，強調“依法治國”必須樹立和維護法律的權威。《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工作的決定》明確要求，“牢固樹立提升經(jīng)濟水平，必須進一步提升法治水平的意識；牢固樹立優(yōu)化經(jīng)濟環(huán)境，必須進一步優(yōu)化法治環(huán)境的意識；牢固樹立維護黨和國家的權威，必須進一步維護憲法和法律的權威的意識。”司法機關本身更要維護司法的權威。具體到刑事和解制度的引入，就是要將其統(tǒng)一于社會主義的法治理念、納入現(xiàn)行法律的框架軌道、融于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之中，并明確范圍、限定措施、設定合理合法的操作程序。

2奔岢滯吵鐨調各施其職的原則。在司法實踐中探索試行刑事和解制度，應當統(tǒng)一協(xié)調公、檢、法、司各機關聯(lián)合互動，各施其職。在探索試點中，有的地方檢察機關獨自實行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的做法不盡合理。在現(xiàn)行法律制度下，這種方式應當加以改進。檢察機關的基本職責是法律監(jiān)督，由檢察機關單獨試行刑事和解有悖法律監(jiān)督職責，難免遭致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質疑，陷入監(jiān)督機關誰來監(jiān)督的悖論。況且依照現(xiàn)行法律，檢察機關在刑事附帶民事訴訟案件中是否具有民事調解職能尚有爭議。因此，當前探索試行以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尚不宜全面展開，可選擇一部分犯罪行為造成被害人物質損害的輕微刑事案件試行，重點是未成年人犯罪、過失犯罪、情節(jié)較輕的初犯偶犯案件。并且應當是由檢察機關對符合條件的不起訴案件，以檢察建議的方式提請司法行政機關進行人民調解，對起訴案件，建議人民法院主持被告人與被害人及其家屬就損害問題進行民事調解，擴大部分不訴案件范圍，輔之以量刑建議等手段，以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這樣，檢察機關處于一種超脫地位，既可以積極地啟動調解程序，又可以有效地對整個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程序和實體進行監(jiān)督。這與檢察機關法律監(jiān)督職責也是相契合的。

3奔岢直緩θ?、加害人自愿的X則。在司法實踐中探索試行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中，必須堅持被害人、加害人自愿的原則，不能勉強。盡管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是在國家機關的調控下進行，但應當防止在司法機關的強力介入下，被害人、加害人雙方迫簽“城下之盟約”。實際上，這種和解由于違背了被告人（犯罪人）的真實意愿，事后容易反悔，真誠悔過難以做到，被害人與加害人之間關系也難以真正修復。

4奔岢止平正義原則。在司法實踐中探索試行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要注意防止以錢買法、以錢買刑的問題。如果出現(xiàn)以錢買法、以錢買刑的情況，由此帶來的是對社會主義法治和社會公平正義的損害，所以，從輕或減輕免除處罰、輕緩處罰，應當在法定范圍之內從寬把握。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jiān)督機關對此問題決不能夠忽略?！皬娀杀O(jiān)督，維護公平正義”是檢察工作的主題和根本要求，一定要把維護公平正義放到重要位置來考慮。在刑事和解探索試行中，加害人對被害人及其家屬的物質賠償固然重要，但絕不能忽視加害人對被害方的真誠悔過。撫慰不僅由物質來體現(xiàn)，還包括精神上的慰籍。加害人真誠的悔罪，真誠的賠禮道歉對被害方受傷心靈的撫慰也非常重要。只有做到了這些，受損的社會秩序、社會關系、社會正義才能得到真正的修復。

五、刑事和解制度與我國的立法完善

在我國當前社會矛盾凸顯、犯罪高發(fā)，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形勢下，實行刑事和解制度具有非常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司法實踐中的探索也取得了理想的社會效果和法治效果。為了進一步推進應用，應當明確將刑事和解制度轉化為法律制度，以法律明文規(guī)定的形式加以規(guī)范。

首先，在確立刑罰個別化和區(qū)別對待原則的基礎上，修改刑法，增設保安處分、資格刑、公益勞役刑等刑種，減少罪名中可判處死刑的數(shù)量，增加有期徒刑期限以及刑罰檔次，解決目前我國刑罰設置存在死刑過重、自由刑過輕的問題。從根本上改變以刑罰作為惟一的防止犯罪之策，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在法律上確立規(guī)范，留足空間。修改《刑事訴訟法》，將猶豫起訴、暫緩起訴制度和刑事和解制度等規(guī)定在刑事訴訟制度中；修改刑事訴訟法第77條，增設人民法院在審理刑事附帶民事訴訟案件時，應當就民事部分進行調解；修改《刑事訴訟法》第142條，將第3款單列為1條并增設1款，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決定不起訴案件中，對被不起訴人行為造成被害人損害的，可以進行調解并促成其和解?！边@樣，將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在法律上予以確認，使刑罰處罰的個別化、多層次化得以拓展，為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適用提供比較寬廣的操作空間，同時也為刑事和解創(chuàng)造更多適用的條件，使國家司法的社會價值功能得到充分體現(xiàn)。

其次，建立相應的制度。不應僅僅局限于民事調解促進刑事和解的政策措施層面上，應當更多地關注被害人權益的保護，尤其是要建立相應的制度予以切實保障。第一，建立被害人補償制度。在發(fā)達國家，除了國家賠償法以外還有國家補償法。國家補償?shù)幕驹碓谟冢赫新氊煴Ｗo公民的人身、財產(chǎn)安全。公民人身或財產(chǎn)受到犯罪侵害，表明政府沒有盡到完全的職責。在加害人（犯罪人）受經(jīng)濟能力限制不能對被害人進行賠償時，應當由國家進行補償。受制于我國當前的財力，目前建立這樣一項制度在短期內還有一定難度，但今后隨著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建立國家補償制度將成為必然。第二，建立被害人社會援助制度。借助社會援助體系，在政府的指導下，對被害人給予一定的物質補償和救濟。第三，完善對不起訴、撤銷案件以及免刑緩刑判決事先聽取被害方意見制度和事后被害方異議、申訴快速反饋處理機制。第四，建立健全對被告人實行輕緩處理的社會監(jiān)督制度（包括人民監(jiān)督員制度）和對緩免刑人員社區(qū)矯正制度，以及刑滿釋放人員的幫教、再就業(yè)等制度。第五，建立在國家機關充當調解人，社區(qū)村組基層自治組織或當事人單位參與下的四方（國家機關、基層組織單位、被害人、被告人）刑事和解制度。オ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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