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直接投資對東道國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

周京明　王　江

[摘 要]以人力資本形成理論為基礎，著重從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探討了在開放經濟條件下，國際直接投資（FDI）對人力資本形成的促進和阻礙兩方面的作用。

[關鍵詞]FDI 人力資本形成 教育 培訓

一、問題的提出及背景

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全球國際分工的進一步深化和國際直接投資活動的空前發(fā)展，特別是隨著跨國公司的蓬勃發(fā)展及其國際生產的高度一體化，國際直接投資已成為各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和經濟全球化的主要動力。對于我國而言，伴隨著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增長，流入中國的FDI平均每年以30%的速度遞增。從1993年開始，我國FDI流入量就開始在發(fā)展中國家居于首位，2002年首次超過美國，成為世界上吸引外資最多的國家。與此同時，發(fā)達國家的科學技術開始向我國轉移，規(guī)模逐年擴大。在技術進步加快的情況下，教育的收益率逐漸顯現出來，并成為誘致人們增加人力資本投資的信號，促進人力資本的形成。

傳統(tǒng)的人力資本形成理論主要是基于人力資本投資“成本收益”模型，包括明塞爾（1958，1959）的教育決策模型，貝克爾（1964）的在職培訓模型，博拉斯（1967，1970）的人力資本生命周期模型等。在這些模型中，人力資本收益是主體未來可以獲得工資收入的貼現值，而成本則是接受教育期間所支付的費用等直接成本和機會成本之和，當收益大于成本時，主體就會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直到接受教育的邊際收益等于邊際成本為止。傳統(tǒng)的人力資本形成理論側重于微觀層面的“成本收益”分析，缺乏宏觀層面的分析，其局限性在于它對未來收益變化因素的討論不夠深入。在開放和技術進步條件下，FDI是實現高新技術由發(fā)達國家向發(fā)展中國家轉移的重要手段，所以FDI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要大于國內投資。FDI在彌補東道國的資本和技術缺口的同時，還可帶動東道國的技術進步，起 “二次深化”的作用（Borensztein，De Gregorio and Lee，1995）。但是，通過FDI投資擴散到發(fā)展中國家的技術以人力資本偏向型為主，人力資本偏向型技術的廣泛采用，會產生對高技能勞動力需求的增加，在高技能勞動力缺乏供給彈性的情況下，勞動力市場會表現出高低技能勞動力間收入差距的拉大，使人力資本的收益上升，而人力資本收益上升顯然會導致人力資本投資增加，進而促進人力資本的形成，加速經濟的快速發(fā)展。但與此同時，收入差距拉大將使部分貧困人口失去人力資本投資和人力資本積累的能力，這部分人口將因人力資本水平低下而失去就業(yè)機會，這反過來又使這部分人口的人力資本投資能力更加低下，從而阻礙人力資本的有效形成，使收入公平難以實現，進而影響經濟快速發(fā)展。

本文從傳統(tǒng)的人力資本形成理論出發(fā)，主要在宏觀層面上探討由FDI所帶來的對人力資本收益的影響，以及由此產生的對人力資本投資的促進及阻礙作用，分析FDI對東道國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

二、FDI促進人力資本形成的積極影響

人力資本是通過對人投資而形成的資本。對于人力資本的投資是多方面的，其中主要是正規(guī)教育和在職培訓、健康、勞動力國內流動或勞動力國際流動等。在本文中我們探討FDI對東道國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主要是指學校的正規(guī)教育和在職培訓兩個方面。因此在本文中FDI促進人力資本形成的途徑主要有兩條：一是FDI是促進教育的信號機制；二是以跨國公司為載體進行培訓而形成的人力資本。

三、FDI是促進教育的信號機制

人力資本理論認為，人力資本投資與其他投資一樣，即在當前付出一定成本并希望它們能夠在將來帶來收益。人力資本投資都要包括著一筆初始投資，并且在投資的時候，都希望自己在將來能夠從中得到豐厚的回報。一般而論，人力資本投資的成本可以劃分為三種類型：一是直接費用，主要包括學費成本以及在書籍和其他物品上的花費；二是機會成本，主要指在進行人力資本投資期間通常由于不能工作，至少不能全日制工作而放棄的工資收入；三是心理損失，這主要指人力資本投資過程中學習常常是比較困難沉悶的。而人力資本投資的預期收益通常以下列形式表現出來：較高的未來收入、終身工作滿意程度的提高等。人們在作出教育決策時，通常是把受教育后未來收入的現值和當前所放棄的收入現值進行比較的基礎上作出決策的。可以用人力資本模型作為決策工具：

預期收益現值=B1/（1+r）+B2/（1+r）2+……+Bt/(1+r)t>C（1）

其中B1 B2 Bt表示在某段時間（t）內的年收益流，r表示利率。假定人們在進行人力資本投資時都是追求效用最大化的。因而人們在作出決策時是會對近期的投資成本（C）與未來的預期收益現值進行比較的。只要公式（1）的條件得到滿足，人們就應當追加人力資本投資，只有當人力資本投資的收益與追加的成本相等或比后者低時，人們才會停止追加投資。

一般而論，FDI作為技術進步的載體，將促使東道國產業(yè)結構升級。技術水平的提高，經濟的發(fā)展對高人力資本水平的勞動力需求迅速上升，造成勞動力市場上高低技能勞動力間的收入差距拉大，形成誘致人力資本投資增加的信號，當這種信號傳遞到人力資本市場上時，就能夠顯著提高人力資本水平，促進人力資本的形成。因此，FDI能夠促使人們對接受教育以后提高受教育后預期收入的增長，這主要是通過兩種機制促使人們對未來的預期收益現值的增加，一種是工資信號機制；另一種是投資引致的經濟增長機制。

工資信號機制，指通過FDI的流入引起勞動力市場上對高低技能勞動力需求的變化以及相對工資的變化，使勞動力市場上高低技能勞動力間的收入差距拉大，以及就業(yè)轉化和失業(yè)情況發(fā)生變化，即就是通常說的就業(yè)能力。當FDI進入后不僅自身需要高技能的勞動者，而且也會促使現有企業(yè)改變其生產方式的技術密集程度。這將會引起對高技能勞動力需求的增加，而短期內高技能勞動力的供給是剛性的，從而導致高技能勞動力相對短缺，同時增加低技能勞動力工作轉換的困難和失業(yè)率的相對升高。因此，高技能勞動力的相對工資會上升，而低技能勞動力的相對工資會下降。高低技能勞動力的收入差距進一步拉大，以及尋找工作和就業(yè)相對難易程度的差別，使接受教育后預期收入增加，這樣就使更多的勞動者作出接受教育的決策，從而有利于人力資本的形成。

投資引致的經濟增長機制，指當投資水平提高時，由于存在投資乘數效應，人們預期經濟增長會加快，而這必然會提高受教育的預期收入，從而對教育的需求增加，技術進步也有同樣的效果。由于FDI的流入意味著投資水平的提高，也就標志著未來更快的經濟增長和人力資本偏向型的技術進步，因而對人力資本的積累形成作用更強。如果這種作用可以改變許多個人的成本收益的比較基礎，那么將在很大程度上提高整個國民的受教育水平，從而促進東道國的人力資本的形成。經濟增長對于教育發(fā)展的這種積極作用是由于收入增長將會導致私人和公共方面對于教育支出增長的結果，這就如同收入增長將會導致人們對于大多數其他物品和服務的消費支出增加一樣。

四、跨國公司對員工進行培訓所形成的人力資本

在職培訓是人力資本形成的另一條重要途徑。根據貝克爾的理論，培訓一般分為兩種：一是一般培訓。指企業(yè)提供的培訓，其結果是接受培訓職工所獲得的知識，技能等，不但對本企業(yè)有用，而且對其他企業(yè)也是有用的。二是特殊培訓，又稱專門培訓。是指接受者的知識，技能等增進之后，對于提供培訓企業(yè)以外的其他企業(yè)的生產率沒有多大影響或根本沒有影響。企業(yè)之所以對職工提供培訓，是因為通過培訓增加了人力資本，提高了生產效率，使企業(yè)獲得更大利益。無論是一般培訓或是特殊培訓，它們都增加了職工的人力資本，其結果都了生產效率。

FDI企業(yè)對在東道國雇傭的員工進行培訓，一方面是為了提高其員工的勞動生產率，使物質資本與人力資本相匹配，達到本企業(yè)的利潤最大化。另一方面是當跨國公司對其分支機構的雇員進行培訓，以及向其配套的本地企業(yè)提供技術咨詢和培訓等活動時，就會增加在東道國雇傭員工的人力資本，從而促進東道國的人力資本的形成。如為了給上海桑塔納轎車生產配套零部件，德國大眾公司不斷邀請其在國外的零部件制造商前來中國投資或向中國廠商轉讓技術；美、法、德等發(fā)達國家的大型企業(yè)在中國設立研發(fā)中心和培訓中國員工；還有一些FDI企業(yè)在中國設立了專門的工商管理學院（愛立信、西門子等）進行人才培訓，為我國培養(yǎng)了一批懂國際市場和現代管理的人才?？梢姡ㄟ^培訓形成的人力資本是一種溢出效應，或是一種“外部經濟”。這種“外部經濟”主要是通過勞動力轉移和培訓延伸渠道而發(fā)生的，通常情況是跨國公司培訓的員工接受培訓以后離開FDI企業(yè)后，在東道國的企業(yè)里任職，或日后建立起自己的企業(yè)進行獨立經營，把在FDI企業(yè)里得到的經驗和培訓又傳遞給自己的同事或員工，通過這種擴散效應增加東道國人力資本的形成。同時FDI企業(yè)也會向其“后向”和“前向”的企業(yè)提供技術咨詢和培訓，而使東道國部分企業(yè)員工的人力資本得到提升?？鐕緦|道國的這種溢出效應十分重要，這種溢出效應一方面是跨國公司進行技術轉移的重要渠道，對東道國企業(yè)的技術和管理創(chuàng)新有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增進了東道國的人力資本，從而促進人力資本的形成。

五、FDI對人力資本形成的消極影響

FDI對東道國的經濟發(fā)展是一把“雙刃劍”，對東道國人力資本的形成具有同樣的作用。FDI造成高低勞動力的收入差距拉大以及就業(yè)能力的差異，一方面成為教育投資的信號，另一方面將會削弱低收入勞動者人力資本投資能力的可持續(xù)性并降低人力資本投資效率，而這些都有損于人力資本的有效形成。

人力資本投入的大小受人力資本投資能力的約束，只有人力資本投資愿意，而沒有人力資本投資能力，是不會發(fā)生最終的人力資本投資行為的。FDI對勞動力的人力資本要求較高，只有具備一定技能的勞動力才有可能參與就業(yè)，融入到應用技術的現代企業(yè)之中。這樣就形成了人力資本水平不同勞動力之間收入差距的拉大，而隨著教育層級的提高，教育成本也會相應上升，所以收入差距拉大會使人力資本水平較低的群體失去進一步投資人力資本的能力，從而促成不同群體間人力資本水平差距進一步拉大。而隨著FDI技術的溢出效應的擴散，群體間就業(yè)能力的差距又會進一步拉大，收入差距也將再次拉大，這反過來又會再次強化群體之間的人力資本差距，如此反復下去，人力資本水平較低的群體將成為貧困人口，并與原來貧困人口一樣失去人力資本投資的能力。這樣FDI就會阻礙東道國的人力資本形成。

同時，FDI在促進東道國經濟發(fā)展的過程中，由于對受過高層次教育的勞動力的需求增加，導致接受高層次教育的勞動力的供給相對短缺，使勞動力市場上，這部分勞動力的人力資本收益上升，在這一信號誘導下，政府對人力資本的投資順序會發(fā)生偏差，即出現政府為適應生產實踐中對高技能勞動力需求的增加而加大高層級教育投入，減少低層級教育投入。因此，一方面由于存在人力資本層級性，教育投入順序的偏差會降低人力資本的投資效率，有損于人力資本的有效形成。另一方面，由于存在“蛛網循環(huán)”效應的可能，當高層教育投入的加大，而經濟發(fā)展所吸納的接受高層教育的數量有限，而導致一部分接受高層教育的人只能從事不需要接受教育的工作，即就是通常說的“知識失業(yè)”，“知識失業(yè)”說明了人力資本投資的低效率甚至是無效率，同時會降低教育的投資信號。這樣，長期以往會導致教育投入順序的更大偏差，也降低人們對人力資本投資的預期收益，使教育的投資信號的作用減弱，從而不利于人力資本的形成。

六、結束語

FDI對人力資本形成的積極作用，有助于東道國促進FDI溢出效應最大限度的釋放和吸收，是發(fā)展中國家促進技術進步和創(chuàng)新，實現經濟向發(fā)達國家收斂的重要途徑，但是其消極作用也不可忽視。因此，正確全面認識FDI對人力資本形成的作用，引導FDI誘致人力資本的有效形成，使教育信號充分發(fā)揮作用，并防止收入差距的過度拉大，降低FDI對人力資本形成的負面影響，這將有利于形成FDI流入、人力資本形成和經濟增長的良性循環(huán)。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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