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璐
晨曦微露,深藍的天際現(xiàn)出層層絢麗的漣漪,仿佛丹青手開始了豪放的潑墨。漸漸地,朝陽孕育著激情,從地平線上沖破迷霧,拉開了新一天的序幕。站在這荒漠之地,真有些“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闊之感。雖說,現(xiàn)在是早晨,七月大漠邊沿的早晨。
一大早,我隨同攝制組向這黃沙滾滾的土地進發(fā)。
大約行駛了十多公里,我的眼前一亮,霎時被一片翠翠的白楊林吸引住了。這不會是海市蜃樓吧,怎么會……我擦了擦雙眼,生怕是看錯了。啊,這難得的綠色,這沁人心脾的綠色的芬芳,竟然在這片被稱為生命禁區(qū)的土地上蔓延,真是奇跡??!
駛近了,我們連忙跳下車來。
正當(dāng)我為白楊林頑強的生命力以及那可貴的抗?fàn)幘窀袊@時,朦朧的沙霾處傳來沉重的沙石與皮靴摩擦的響聲。
“咔嚓、咔嚓”,漸漸臨近。
沙丘后轉(zhuǎn)出一個身著麻布衫的老頭,花白的頭發(fā)好像也被黃沙浸染過,有些枯黃。他挑著一擔(dān)水,不,準(zhǔn)確地說只有兩大半桶水更恰當(dāng)些。他走到離我們不遠的白楊林旁,放下木桶,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勺水,慢慢地傾倒在樹根旁。依次澆完每一棵樹后,老頭再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鐵鏟,細心地松了松干裂的沙土。許久,他滿頭大汗地直起腰,悵惘而略有所思地凝望著這一片挺拔粗壯的白楊樹。
忽然,他轉(zhuǎn)過身,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我們。難道他剛才沒有注意到我們?
我走上前,向他說明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拍環(huán)保宣傳片的。老頭這才回過神來,告訴我他是這兒的植樹隊隊長。
“那您這個隊共有幾個人呀?”我好奇地問。
“不瞞你說,只有我一個!”他露出黃斑斑的牙齒,爽朗地笑了。
“怎么只有您一人在這兒呢,您在這兒工作幾年了?”
“大概四十多年吧?!?/p>
我越來越弄不懂老頭的行為了。四十多年獨自一人在這荒漠上植樹,再強壯的體魄也難以堅持這么久啊!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待在這兒,其實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為個啥。我們這兒原來是一個墾殖場的。這些年,沙逼人退啊。別人都已經(jīng)搬走了,我留下來恐怕都是因為我父親死前留下的話,他讓我把這片沙地變回耕地,減緩沙漠的擴展?!彼送h方,“我父親是一名支邊的老農(nóng)墾隊員。他在這里開了大半輩子的荒,臨死卻叫我在這兒種樹防沙。你看,這么大的沙漠,我啥時才能完成父親的任務(wù)呢?唉……”
我和他坐在樹下,聊了好久好久。他為人憨厚,話語也質(zhì)樸,但一字一句卻重重地敲擊著我的內(nèi)心。我的心好沉好沉,透不過氣來,似乎感到有千斤的重擔(dān)壓在肩上。
現(xiàn)在,老頭講的大部分話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我的腦海中始終無法抹去那幾句:“小伙子,咱不能糟蹋那么好的土地啊!······咱要想法子給子孫們留下點什么??!······”
是呀,“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我們要為子孫后代留下這僅有的土地資源呀!
我輕輕地趴下,用自己的心去貼近這熾熱的土地。頓時,我心潮澎湃,感慨萬千。
請為子孫留下土地,請為生命留下歸依的載體!
車子又開動了。在滾滾的黃沙中,筆直挺立的白楊在迷蒙中漸行漸遠,最后,化成一抹綠痕,淹沒在無邊無際的黃海中。
依稀中,我仿佛看見另一株白楊樹還站在那兒,那么挺拔,那么堅定,穩(wěn)穩(wěn)地守衛(wèi)著屬于它的那片土地……
指導(dǎo)老師:喻育新
作者單位:浙江省余姚市子陵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