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浩
栓柱剛到工地的時候,還是個瓜蛋蛋。工友們常拿他開涮。
一次,工友劉問他,栓柱,整天出力掙錢想家不?
栓柱以為工友劉跟他掏心窩子,就實情實意地說,想,想俺爹俺娘還有弟、妹。
工友劉就又問了句,那你想媳婦不?
聽這話,栓柱臉瞬息就成了一朵粉桃花。工友劉又摸著他的頭戲噱道,你個瓜蛋蛋,還臉紅呢。
工地上活兒緊,工友們一般只有到了晚上才可三五成群地出外買包煙抽抽,打二兩燒酒喝喝,順便再遛逛一陣子。
栓柱不好熱鬧,就一個人呆在工棚里看星星。栓柱眼瞅著北天上那幾顆熠熠閃光的大星斗就想,這星光興許就是從俺們村上空發(fā)的光呢。
娘每回打電話來總說,栓柱,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在外遇到合適的姑娘就自個找,處對象是早晚的事。
娘,就你急!栓柱話生硬得有些噎人。栓柱知道娘跟他說的是掏心窩子話,可還是滿肚子的不高興。
去年過年,栓柱回家蹲鍋門口燒鍋,娘曾不無用意地說,你看人家村東頭大牛,媳婦都定好了;打小和你一塊長大的狗勝,人家都生娃了,還是個大胖小子呢;前門你三叔家的香花妹妹在外打工這幾年,對象是個河南小伙,過過年就嫁過去。
每次回家,娘都會跟他說這些,栓柱耳朵里都快起老繭了。
工地對面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發(fā)廊,是一個川妹子開的,聽說手藝不錯。
白天發(fā)廊冷冷清清的,晚上,發(fā)廊里閃爍霧蒙蒙的一絲光亮。特別是發(fā)廊門上垂吊的那一串串珍珠似的門簾將發(fā)廊里外遮擋開來,更增添了一份都市夜的神秘。
有時,幾個工友笑嘻嘻地指著對面的發(fā)廊沖栓柱說:
栓柱,今晚跟我們一起遛逛遛逛,嘿嘿。
栓柱聽出又是戲弄他的話語,就佯裝不理。
可栓柱不能一年到頭不剪一次頭吧,所以,栓柱頭發(fā)長得像茅草一樣亂的時候就不得不去。
栓柱第一次去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在老家,他的頭都是鄰村的那個老剃頭匠給剃的。老剃頭匠是包村的,每月剃一次,年底用糧食抵帳。猛一下讓一個小姑娘在自己頭上剪子、刀地擺弄,栓柱還真不大習慣。
可時間長了,栓柱也就習慣了。
川妹子高挑的個子,人長得機靈,手也巧。川妹子嘴說話還跟水蜜桃一樣的甜。栓柱還知道,姑娘跟自己一樣也是從農村來的,只不過女孩子出門掙錢更不容易,于是就自己開了個理發(fā)店。每次,川妹子都把栓柱的平頭修剪得板板正正的。
時間久了,栓柱就拿川妹子當自家小妹看待。
一次剪完頭,川妹子竟說,大哥,你們工地上人每次剪完頭都做個按摩,你做不?姑娘水汪汪的眼神一下子傾瀉在了栓柱身上。
咋個按摩法?
全身按摩,60塊錢。說著,川妹子就牽著栓柱的手進了包間。包間里橘紅色柔柔的光照得栓柱臉上也橘紅橘紅的。
進了包間,姑娘就簌簌地脫上衣。栓柱嚇了一大跳,騰地站起身慌忙說,妹子,俺不要按摩了,要不就讓哥親你一下吧。栓柱用盡積攢下的所有的勇氣在姑娘臉上“啪”的就是一口,然后丟下一張百元大鈔撒腿就跑。
望著栓柱做賊似的身影,姑娘熱淚盈眶……
這以后,工友們再問栓柱,走,上發(fā)廊剪頭去?
栓柱抬起頭理直氣壯地就說,走,去就去。
再后來,工友們再到發(fā)廊去剪頭,一個個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了。
年底。栓柱帶著川妹子回到了老家小村。直把他爹跟他娘給樂地,一蹦三尺高。
婚禮上,親朋好友都來了。大家圍著新郎新娘硬要他們給大家講講戀愛的經過。
新娘于是不無激動地擁著新郎就說,栓柱,要不,你就再親我一下吧。
(地址:安徽泗縣周廟中學 郵編:234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