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本文從敦煌文獻和唐人墓志人手,發(fā)現(xiàn)唐代婦女歸寧,實際包括婦女長期歸寧和夫亡歸宗兩種情況。出嫁女長期歸宗,與親人“同居共活”,密切了女性與本家的親緣關系。婦女夫亡歸宗,不僅改變了孀婦本家家庭、女兒家庭及其他親屬家庭的家庭類型、家庭結構、家庭規(guī)模乃至家庭關系,而且也出現(xiàn)了官方戶籍登錄與生活實態(tài)不相符的情況,造成男女比例異常失調的假象,引起學界對于包括敦煌戶籍、籍帳、手實理解的爭議。本文結合敦煌戶籍史料,揭示唐代婦女歸宗對家庭和戶籍政策的諸多影響,分析官方戶籍與家庭實態(tài)之間的關系,這也是敦煌學和唐代家庭史探討的重要內容。
關鍵詞:唐代家庭;婦女歸宗;戶籍制度;敦煌文獻
中圖分類號:G256.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4106(2007)01—0068-05
中國古代女性的生活歷程,一般要經(jīng)過女、婦、母三種角色的轉變,基本的婚姻形式是女子成婚后長期居住夫家,成為夫家正式家庭成員。但是,并非所有的婦女都終老夫家,與這種基本生活形式相對的,就是婦女歸宗。據(jù)《儀禮·喪服》:“為昆弟之為父后者何以亦期也?婦人雖在外,必有歸宗,日小宗,故服期也”。這里解釋了婦女“為昆弟”服期的原因。由于婦女歸宗牽涉到一系列復雜的社會和家庭問題,與常態(tài)家庭大相徑庭。長期以來,我們對于唐代婦女歸宗的研究,較多關注他們的生活狀態(tài),卻較少矚目歸宗婦女家庭的戶籍歸屬以及與其他親屬家庭的關系,尤其是夫亡歸宗中孤兒寡母對于孀婦本家、女兒家庭的諸多影響,同時,也造成對于包括敦煌戶籍、籍帳、手實在內的史料理解的偏差和爭議。本文擬從敦煌戶籍史料和唐人墓志人手,探討婦女歸宗對唐代家庭和戶籍政策的影響。
唐代婦女歸宗,一般包括兩種情況:一種是出嫁女獨自或與子女一起較長時間居住本家,即長期歸寧;另一種是由于丈夫較早亡故而歸宗,即夫亡歸宗。
一 婦女長期歸寧與家庭結構
關于長期歸寧,陳弱水先生有過論述,認為婦女長期歸寧“似乎與特殊的事故并無關系,親情的召喚就是充分的理由”,尤其是“未廟見”等特殊情況,“實際表現(xiàn)的仍是妻子婚后住本家或夫隨妻居的情形”。如果丈夫、子女與婦女隨居,那么,婦女本家家庭的規(guī)模及結構,都會因出嫁女家庭的長期歸寧而發(fā)生較大變化。
但是,長期歸寧的婦女本人,及其夫婿、子女似乎并不包括于婦女本家的戶籍。由于民間分家析產(chǎn)之風屢禁不止,唐代律令規(guī)定,別籍僅限于兄弟、子侄之間,“諸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孫別籍、異財者,徒三年。若祖父母、父母令別籍及以子孫妄繼人后者,徒二年?!闭f明家庭“同籍”的范圍十分有限,其它與遠近親屬共同生活的情況,都歸之于“同居”了。唐代律令對于是否同籍較為嚴格,但對于同居就較為寬泛,“同居,謂同財共居,不限籍之同異,雖無服者并是”,一個家庭內的成員,不管是否屬于親近親屬,不管是否同籍,都可以同居名義聚居在一起。這條律令也說明,歸宗婦女及其丈夫和子女,與本家只能論及同居,并未上升至同籍,出嫁女、女婿應有獨立的戶籍。在敦煌戶籍史料中,很少發(fā)現(xiàn)有戶籍中容留女婿,大概也是這個原因。雖然長期歸寧婦女的小家庭并不與本家親人同屬一個戶頭,但是,如果這個出嫁女家庭與本家家庭“同居而活”,那么,兩個家庭又結合為聯(lián)合家庭,這種家庭結構無疑加深了出嫁女與本家的各種關系。
二 夫亡歸宗與家庭結構
夫亡歸宗的情況較為復雜,前人論述較少,這里試作補充。一般存在以下幾種情況:
因無子女或無子守節(jié)而歸宗。如元和十四年(819)《唐故潞府參軍博陵崔公(參戎)夫人瑯邪王氏墓志銘》,王氏“十四齡而寡,無子,曩從于壽春郡太守弟宗,后從于尚書郎、柱下史弟公亮,皆祗奉于伯姊,義存于友愛”,在本家守寡六十六年。
因子女尚幼或夫家無親近親屬而歸宗。如大中十二年(858)《唐故太原王府君(修本)夫人韋氏墓志銘》,韋氏丈夫早逝,“夫之族無家可歸,歸于季父母弟之黨”。
因生活所迫而歸宗。如《河南少尹李公(素)墓志銘》,李素“七歲喪其父,貧不能家,母夫人提以歸,教育于其外氏。”
孀婦先歸宗后改嫁。如宰相牛僧孺“七歲而孤,依倚外族周氏”,后寡母周氏改嫁。
以上列舉的諸種情況對婦女本家家庭的影響往往不同。
1.依養(yǎng)外親家庭與婦女本家家庭。
所謂依養(yǎng)外親家庭,指那些由于丈夫早逝,孀婦幼孤無力獨立生活,但寡母還沒有或不愿再嫁而攜子投靠寄養(yǎng)于幼孤外家(即寡母本家)的單親家庭,在依養(yǎng)期間,他們從屬于扶養(yǎng)他們的家庭,但又有相對的獨立性,是殘缺家庭向正常家庭的一種過渡。
依養(yǎng)外親家庭實際包括在外親的大家庭之中,組成了現(xiàn)代意義上所說的聯(lián)合家庭,或以直系家庭為主體的復雜的聯(lián)合家庭。據(jù)《唐贈尚書左仆射嗣曹王故妃滎陽鄭氏墓志銘》,宗室嗣曹王李皋的寡母鄭氏,守寡之后適逢安史之亂,“挈今之嗣王與女子子,洎夫族之叔妹未冠笄者,與本族凋喪之遺無告者,合而家之,居無生資,勤儉自立,仁以恤,智以圖,使夫饑待我粒,寒待我纊,婚姻宦學蒸嘗之禮,待我以時,他們共同生活于鄭氏的別業(yè)之中,構成了一個復雜的大家庭,其主體是鄭氏及其子女,其次是夫家未成年的小叔子小姑子,再次是本家無家可歸、失去生活能力的孤兒寡母等,顯然包括依養(yǎng)外親家庭,這個大家庭人數(shù)最少在十數(shù)人以上,說明寄養(yǎng)的孤兒寡母擴大了原來的家庭規(guī)模,改變了外親家庭原來的家庭結構和類型。
孤兒寡母是否也登記在這個大家庭的戶籍之中呢?孤兒一般并不包括在外家戶籍中。首先,唐律規(guī)定:“諸同居,若大功以上親及外祖父母、外孫,若孫之婦、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為隱?!甭闪顚τ谕袊栏褚?guī)定,外祖父母與外孫主要歸于“同居”關系,而非“同籍”。其次,與土地財產(chǎn)還有一定關系,正如陳弱水文的推測,“唐代戶籍同時含有戶口和土地登記,回本家婦女的子女因受田和財產(chǎn)都在父家,因此未出現(xiàn)在母家的戶籍。再次,依養(yǎng)外親家庭只是一種過渡性的家庭,外甥屬于宗族關系之外的小功親屬,所以,其戶籍應該登記在自己的家族之中。筆者檢索手頭的敦煌戶籍史料,在P.4989號《唐年代未詳(九世紀后期?)沙州安善進等戶口田地狀》中,僅有安善進一戶包括外甥,而且,這個外甥還隨外祖父(即安善進的父親)出家為僧,并不在家中生活,還不能算作正常情況。
寡母的戶籍問題比較靈活,似乎既可擱置夫家,也可加入本家戶頭。由于婦女出嫁之后,與本家的服制關系仍舊密切,若婦女喪夫歸宗,不管攜子與否,與本家仍屬于期親以上親屬,所以,將她們登記入本家戶頭,也符合戶籍法令的規(guī)定。如《天寶六載(747)敦煌郡敦煌縣龍勒鄉(xiāng)都鄉(xiāng)里籍》殘卷中,在17戶比較完整的資料中,14家有戶主的姊妹計27人,兩家有戶主的姑姑計3人,其中15歲以上27人,30歲以上13人。按理說,這些成年婦女不都是從未出嫁的在室女,說明一些歸宗婦女可能已經(jīng)將戶籍登記入本家。當然,如果寡母確屬歸宗守節(jié),沒有必要登記入本家戶籍;若歸宗后打算再嫁,則很有必要在歸宗的同時,將戶籍歸入本家。這些歸宗婦女加入本家戶籍,對本家原有的家庭類型并沒有太大改變,但是,實際上已經(jīng)擴大了家庭規(guī)模,也增加了婦女在人口中的比例。
2.婦女歸宗與女兒女婿家庭。
在依養(yǎng)外親家庭中,如果僅有孤女,那么,女兒長大成人出嫁之后,寡母往往不愿意返回夫家,一般有兩種出路:一是仍舊留居本家,直至終老;二是就養(yǎng)于女兒家或其它親屬。第一種情況留待下文,這里討論第二種情況。寡母從本家出來投靠出嫁的女兒,是歸宗婦女影響家庭結構的另外一種表現(xiàn)。從現(xiàn)有例子來看,年老的孀婦大都依養(yǎng)并終老于女兒家庭。如《大唐故朔方節(jié)度掌書記殿中侍御史昌黎韓君(弇)夫人京兆韋氏墓志》,韋氏17歲守寡,“有女子一人,其生七月而孤。夫人以其女歸于其父,居數(shù)年,其父又不幸……猶有董氏伯姊繼衣食仁之焉。不數(shù)年,董氏姊又不幸,夫人于是天下無所歸托矣。殿中君從父弟愈孝友慈祥,貞元十六年,以其女子歸于隴西李翱,夫人從其女子依于李氏焉,韋氏先攜孤女歸養(yǎng)本家,形成了一個依養(yǎng)外親家庭。不幸其父故去,她只好歸依已婚的伯姊家,伯姊去世后,又得到過丈夫從父弟韓愈的接濟,最終依女兒女婿為生,死后喪禮也由女兒女婿承辦。
寡母無子守節(jié),寄養(yǎng)于成年的女兒,不僅自己的家庭不存在了,而且也使女兒家庭發(fā)生變化。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寡母的戶籍是否可歸于這個寄養(yǎng)的家庭呢?敦煌文書S.514《唐大歷四年(749)沙州敦煌縣懸泉鄉(xiāng)宜禾里手實》中有宋二娘戶,注明“代婿承戶”。原來,女婿索嗣藝為男翊衛(wèi),乾元三年(760)后死亡,外孫也于大歷三年(768)后夭折,家中只剩宋二娘一人,成為單身家庭。從這份手實推測,宋二娘原來無子寡居,依養(yǎng)于女兒家,同時也落戶并成為這個家庭的正式成員,后來,女兒、女婿和外孫不幸先后亡故,她就成為這個家庭中唯一成員,故屬于“代婿承戶”。所以,寡母無子的情況下,隨女兒守節(jié),其戶頭可歸于寄養(yǎng)的女兒家庭,戶籍登記應該與家庭實際狀況相符。究其原因,可能主要出于生活的考慮,無子孀婦依養(yǎng)女兒家,一般是夫家、本家沒有可以投靠的親近親屬,不僅喪失“父天”,也失去了“夫天”,正如上文所言“天下無所歸托”,而且這種寄養(yǎng)生活是終身的,可能至死再也不能回到夫家。孀婦離開夫家之后,原來的戶頭也會隨之名存實亡,況且,這些年老孀婦的戶籍變動,也不會影響國家賦役的課征,所以,孀婦與女兒家庭合籍,可能并不符合戶籍規(guī)定,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至少體現(xiàn)了孝道。
3.婦女歸宗守節(jié)與本家家庭。
唐代婦女喪夫之后,因無子女或無子守節(jié)而歸宗,直至終老,都是寡母常見的生活選擇?!疤拼毓?jié)的孀婦,……往往返回母家,由父母、兄弟甚至侄子贍養(yǎng),母家親友也將這種贍養(yǎng)看作是一種義務”,“寡婦長住本家普遍的程度,已使人得到了一個印象:這是唐代婦女寡居生活的一個基本形態(tài)。從家庭結構的觀點來看,我們可以說,寡居的女兒及其子女是家庭成員的一個主要類別”。
婦女歸宗守節(jié),重新回到本家,按理戶口可登記在本家戶籍之中。但是,在敦煌文書中,對于夫亡歸宗的婦女一般不會登記為寡居狀態(tài),陳弱水先生這樣解釋,“若登記為寡婦,則須進行授田,承擔課役。然敦煌授田不足,租庸調仍然實行,寡婦受田徒增家庭負擔,因而戶籍記載不實”。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夫亡歸宗的婦女,在本家戶籍中可能以女兒的身份做了登記,因為夫亡后,歸宗守節(jié)可能并非所有孀居女性的終身選擇?;蛘哒f,凡在本家戶籍中注明寡居的婦女,是否一般都意味著不愿嫁人或沒有可能嫁人,凡注明丁女、中女或小女的,是否還表明孀婦本人或者本家希望將來還能改嫁?因為在敦煌戶籍文書中,注明寡居的婦女年齡一般都較大,年齡最小的也要近60歲,已經(jīng)超過了唐代婦女婚育的年齡。唐前出現(xiàn)的敦煌文書S.0113《西涼建初十二年(416)敦煌郡敦煌縣西宕鄉(xiāng)高昌里戶籍殘卷》中,大府吏隨嵩1戶,注籍者4人,附籍1人。這個附籍者,就是戶主74歲的姐姐,她應該是夫亡歸宗,附入本家戶籍的實例。
夫亡歸宗終身守節(jié),一般并未改變本家的家庭類型,但卻有可能改變本家家庭中的男女比例,造成男女比例統(tǒng)計上的嚴重失調和家庭人口數(shù)量的急劇增加。前引《天寶六載(747)敦煌郡敦煌縣龍勒鄉(xiāng)都鄉(xiāng)里籍》的大齡女性中,應該包括夫亡而歸宗守節(jié)的婦女,她們的存在增加了本家的人口,也使得某些家庭戶籍中女性的比例升高。如小男徐庭芝戶,本來家庭成員有婆(祖母)劉氏、母馬氏和姐姐,共四口人,卻有兩個40多歲的姑媽登記在戶籍之中,雖然這個家庭結構并未有多大改變,但人口增至6人,女性比例也急劇增加。再如上文所引敦煌都鄉(xiāng)里17個完整的家庭中,人口數(shù)量都較多,而且與家中成人女性數(shù)量成正比,8人和8人以上的11個家庭,同時也是成人女性數(shù)量最多的家庭。如果除去那些成年的姐妹、姑媽,家庭人口和女性數(shù)量都會隨之降低。這說明,由于婦女歸宗守節(jié)過程中戶籍登記的特點,致使戶籍登記人數(shù)與家庭實際生活人數(shù)時有出入,造成某一時期部分地區(qū)戶籍中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假象,如都鄉(xiāng)里17戶的總人口為160人,全部男性為38人,僅占23.8%。應該說,由于勞役戰(zhàn)亂,是男口人數(shù)減少的重要原因,但戶籍中登記寡母、孀婦而不包括寄居在外家的外甥,也是男口比例下降、女口上升的技術原因,這應該也是唐代人口統(tǒng)計中家庭平均人口數(shù)量出現(xiàn)較大差距的原因之一。
4.婦女歸宗改嫁與本家家庭。
唐代孀婦歸宗而后再嫁,有的出于自愿,有的迫于生活壓力等,在當時寬松的改嫁風俗之下,孀婦選擇再嫁也是可行的方式,對本家家庭產(chǎn)生的影響就比較有限。但是,如果寡母攜子女歸宗而后再嫁,并將子女留給本家撫養(yǎng),難免就要對本家家庭帶來較多的影響。
寡母將子女留給本家撫養(yǎng),孤兒一般要在外家成長到能獨立生活為止。他們成為外家的常住人口,理應視作家庭的一員,他們的存在并不影響原有的家庭類型,但增加了外家的人口數(shù)量,尤其是撫養(yǎng)人口的數(shù)量。但根據(jù)前引戶籍法令,他們不會出現(xiàn)在外家的戶籍之中,外家與孤兒在實際上更強調撫養(yǎng)與被撫養(yǎng)的關系。如《大唐潁川郡夫人三原縣令盧全善故夫人陳氏墓志》,陳氏“九歲而孤,為外王父房州刺史贈太常卿崔敬嗣、外王母金城郡君李氏所……特為伯父衢州長史希寂,叔父衡州刺史希固所鐘愛……始以外王母所歸故東海徐文公”,生一子后,又迫于伯父叔父之命改嫁三原縣令盧全善。陳氏九歲寄養(yǎng)并一直生活于外親家庭,直至外祖母做主嫁人。但是,陳氏命運仍受到父族牽制,與父族的各種關系依然牢固,戶籍關系不能輕易改變。所以,孤兒們在外家生活,并不改變外家的家庭類型,但事實上增加了外家人口數(shù)量,成為外家家庭中不見于戶籍的隱性成員。
三 結語
1.出嫁女長期歸宗,尤其是夫隨妻居,使得婦女及其丈夫、子女與本家親人形成了“同居”關系,出嫁女家庭與本家家庭成為事實上的聯(lián)合家庭,這種家庭結構無疑密切了女性與本家的親緣關系。
2.婦女夫亡歸宗,與本家家庭形成了多種關系。其中,依養(yǎng)外親家庭中的寡母孤兒寄養(yǎng)于本家,將本家家庭由原來的核心家庭或主干家庭擴展為真正的聯(lián)合家庭,但在官方的戶籍登錄中,孀婦的戶籍或隱或顯,既可留置夫家,也可加入本家,孤子雖在一定時期內寄養(yǎng)于外家,但其頭口則并未出現(xiàn)外家的戶籍之中,致使家庭實態(tài)與官方戶籍并不一致。
3.寡母無子守節(jié),寄養(yǎng)于女兒家庭,寡母不論從實際生活和官方戶籍來說,都成為這個家庭中的一員,寡母原來的家庭實際已經(jīng)消亡。而且,由于家庭中增加了長輩,事實上也改變了原有的核心家庭。
4.孀婦歸宗終身守節(jié),重新成為本家的家庭成員,一般不會改變本家的家庭類型,但卻容易改變本家家庭中的男女比例,造成男女比例在統(tǒng)計上嚴重失調的假象。
5.寡母先歸宗而后再嫁,寡母將子女留給本家撫養(yǎng),并不改變外家的家庭類型,但卻增加了外家的撫養(yǎng)人口。
6.還需要指出,唐代敦煌戶籍史料,由于婦女歸宗等因素,確實出現(xiàn)了戶籍登錄與生活實態(tài)不符的一面,但也并非那么偽濫不可信。準確地說,它不僅揭示了婦女歸宗與家庭結構之間的關系,也透露出了官方戶籍與實態(tài)家庭之間的距離,分析二者之間的關系,也是對戶籍所反映的唐人婚姻家庭實況的一個補充,對于唐代家庭史、經(jīng)濟史的研究,都具有一定的價值。
(本文是在博士后出站報告基礎上修改而成,得到導師清華大學張國剛教授,以及西北師范大學李并成研究員的關心指導,在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