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的麥田守望者

凱瑟琳希伯特／文明月心／編譯

美國作家塞林格的小說《麥田里的守望者》中12歲的主人公說過這樣一句話：“不管怎樣，我老是在想像，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塊麥田里做游戲。我的職務(wù)是站在懸崖邊守望，要是哪個孩子往懸崖邊奔來，我就把他捉住。我 整天就干這樣的事。我只想當(dāng)個麥田里的守望者?！比缃裨诎突固?，有一對有著堅定信念的了不起的夫婦，站在死亡的懸崖邊，成為了孩子們的守望者，使成千上萬個沒人要的孩子生存了下來。

在巴基斯坦卡拉奇市，滿是灰塵的大街上經(jīng)常會看到一張嬰兒床，床上掛著一句標(biāo)語“不要殺害”，這更像是一句乞求的話，而不是一個命令。在巴基斯坦貧困地區(qū)，幾乎每天都有婦女不得不把她的孩子遺棄在這樣300來個嬰兒床當(dāng)中的一個里。這些孩子有些是非法生的，有些是殘疾的，還有些是父母不想要的。在這個飽受自然災(zāi)害、戰(zhàn)爭及毒品交易侵害的國家里，39%的人都生活在貧困線以下。所以這些被放在嬰兒床里的孩子們相對來說還是幸運的。他們都被比爾奎斯·愛德海收養(yǎng)了。比爾奎斯·愛德海是一個人人尊敬的58歲婦女，長著一頭紅發(fā)和一雙明亮的眼睛。她有個昵稱“巴基斯坦母親”，這可真是名副其實，因為她和她的丈夫阿布杜· 撒他·愛德海一起成立的緊急救援基金會自1952年以來，挽救了1.67萬多名棄兒的生命，現(xiàn)在他們每年平均收養(yǎng)450個棄兒。

比爾奎斯收養(yǎng)的大部分孩子都被那些不能生育的巴基斯坦家庭領(lǐng)養(yǎng)了。剩下的則生活在由愛德?；饡⒌?7個孤兒院里，在那里接受教育長大成人，他們管比爾奎斯叫媽媽，管阿布杜叫爸爸。男孩學(xué)貿(mào)易，女孩學(xué)習(xí)家政。很多人長大后選擇繼續(xù)留在愛德?；饡ぷ鳌６鴮τ谶x擇離開比爾奎斯的人，比爾奎斯為他們做一個巴基斯坦媽媽將會做的事：為他們安排婚姻，還為女孩提供嫁妝。

只要步行穿過卡拉奇市，就可以看到那些不夠幸運、沒能得到比爾奎斯照看的嬰兒的命運。在這個繁忙的港口城市，成群衣衫襤褸的孩子們正在從事繁重的體力活，或組織起來乞討。在堆積如山的垃圾堆及陰溝里，常常可以看到剛出生的嬰兒的尸體，他們的出生及死亡都沒進行登記。一個巴基斯坦警官說他們碰到的這種案子實在太多，根本沒時間調(diào)查，也沒法調(diào)查。所以他們給愛德?；饡螂娫?。根據(jù)記錄，有時一個月有50具嬰兒尸體。這數(shù)字隨著愛德?；饡褘雰捍卜旁谕饷婧笥兴陆?。

大部分被遺棄或被殺的都是女嬰，有3%是殘疾，還有1%-2%是健康男孩 。因為在巴基斯坦人看來，女孩是賠錢貨，不但不能養(yǎng)家，反而家里還得供她們吃穿，替她們準(zhǔn)備好嫁妝。所以特別是那些已有女孩的家庭，他們都養(yǎng)不起更多的女孩或殘疾孩子。另外由于巴基斯坦信奉伊斯蘭教，禁止墮胎及通奸。因此那些被遺棄的健康男孩們的父母，有可能是通奸后把他們生下來了，他們的母親沒辦法才遺棄這些孩子。否則他們要受到公眾擲石頭或維護名譽的私刑處死。

第一張嬰兒床是1952年阿布杜·撒他·愛德海在他開的一家慈善診所門口放置的。他覺得非常普遍的棄嬰現(xiàn)象實在太可怕了，所以他想要給那些絕望的母親們另一個選擇。他和在他診所工作的護士比爾奎斯結(jié)了婚?；楹蟊葼柨关?fù)責(zé)起了嬰兒床工程，但這只是基金會工作的一小部分。他們所有的資金都來源于捐款，在全國擁有3500位雇員及成萬名志愿者，為病人提供救護車和醫(yī)院，為窮苦的人們提供住所，幫助患毒癮者康復(fù)。他們的電話號碼115就像英國的999一樣，在巴基斯坦為眾人所知。在全國的緊急事件現(xiàn)場，能看到的也是他們的救護車。巴基斯坦政府知道愛德?；饡龅氖抡撬鼞?yīng)該做的事，所以從不干涉。

基金會也受到過反對，他們當(dāng)中的一些人認(rèn)為設(shè)置嬰兒床和墮胎一樣是罪惡的。但比爾奎斯反駁道：“讓被遺棄的嬰兒死在垃圾堆里才是最大的罪惡?！被饡闹驹刚邆儽唤壖苓^，財產(chǎn)被反對者焚燒過。比爾奎斯說：“我是一個穆斯林，我信仰的是人道主義高于階級?！惫聝涸旱暮⒆觽円脖慌囵B(yǎng)成為穆斯林，但是愛德海夫婦允許信仰其他宗教的人領(lǐng)養(yǎng)孩子，關(guān)鍵是孩子能夠和與他們性情相似的大人一起生活。他們拒絕巴基斯坦政府及國際組織的幫助，也不接受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父母們的捐贈。因為他們想讓基金會保持獨立。他們認(rèn)為巴基斯坦人民應(yīng)該自助。正如比爾奎斯所說：“我們這兒不賣嬰兒。”

愛德海夫婦生活在其中一個孤兒院的條件簡陋的兩居室里。他們每天5點鐘進行晨禱，然后開始早餐，早餐吃干面包和一杯茶。他們衣著樸素，兩人都經(jīng)常工作14個小時。他們希望自己的兩個女兒及兩個兒子能夠繼續(xù)他們的工作。巴基斯坦人也是這么希望的。正如基金會的一個志愿者所說：“天上有主阿拉，地上有愛德海一家?！?/p>

[編譯自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