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幾個腦袋？

樓培敏

腦是人體中用于思維的器官，一個人只有一個腦，這是眾所周知的。然而，隨著大腦科學以及生理心理學的發(fā)展，人們對這亙古命題疑竇叢生，進而提出了人有幾個精神幾個腦的問題。

科學研究表明，大腦兩半球的功能具有高度專門化的明確分工，即左半腦通常在語言、邏輯思維（音樂、美術(shù)）、空間和形狀的識別、短暫的記憶方面起作用。據(jù)此，科學家找到了一些人類司空見慣的行為賴以形成的基礎(chǔ)。比如，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一項研究顯示：男人好動手，女人好動口的原因在于男女大腦有別。他們對61名男女的大腦活動進行了測試，發(fā)現(xiàn)控制情感的區(qū)域與大腦兩半球的連接有關(guān)。男性控制情感的區(qū)域與支配物理活動如動手能力的右半腦相聯(lián)；而女子左半腦的活動比男子左半腦活動活躍，情感控制區(qū)域則與善言巧辯的左半腦關(guān)系密切。

美國科學家卡爾·史密特用了整整32年時間測量人們嘴、臉的肌肉活動，并借助電子計算機進行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每個人左、右兩邊的臉龐是不對稱的，它和控制它的大腦兩半球的活動相關(guān)。他根據(jù)肖像畫和照片測量一些已故著名歌唱家、作曲家和演奏家如貝多芬、勃拉姆斯、卡魯索和霍羅維茨等的臉部，結(jié)果表明，他們的左半邊臉龐都強于另一半。

進一步的研究表明，盡管大腦左右半球各司其職，但是同一個機能只有依賴于兩個半球的密切合作才能完成得更加完善。不久前，德國一個神經(jīng)科學家研究小組對27名男性鋼琴家和弦樂手的大腦磁共振造影影像與27名非音樂家比較后發(fā)現(xiàn)，音樂家的左半球枕平面比不是音樂家的要大，而右半球枕平面則比后者小。此外，音樂家的連接大腦兩半球的胼胝體要比不是音樂家的粗壯10％～15％。研究者推測，粗壯的胼胝可以加快大腦兩半球之間信息的傳遞速度。而左半球枕平面較大，從而賦予音樂家識別音調(diào)的獨特天賦。

大腦兩半球既有高度專門化的明確分工，各司其職，又配合默契，組成一個和諧統(tǒng)一、聰明智慧的整體。那么，如果把連接大腦兩半球的稱為胼胝體的物質(zhì)割斷，情況會怎么樣？施行這種手術(shù)最初出于治療腦疾。但后來，在美國芝加哥大學工作的斯佩里和邁爾斯驚奇地發(fā)現(xiàn)，切斷胼胝體，斷絕大腦兩半球的連接，每個半球就像一個完整的腦一樣獨立起作用。這個前所未有的發(fā)現(xiàn)，促使斯佩里和他的加利福尼亞理工學院的同事們?yōu)榇诉M行了20多年的不懈探究，并因此獲得諾貝爾獎。

斯佩里報告說，切斷胼胝體后，大腦就是左、右兩個獨立的半球。腦的分裂產(chǎn)生了心理系統(tǒng)的分裂，從而形成兩個意識中心。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實驗：向“裂腦人”出示一張美元，問他看到什么？回答“美元”，要他寫出來，卻不知所措。左右腦半球一旦分離，一個半球經(jīng)歷的事件似乎不被另一半球所認識。但是進一步的實驗又使斯佩里發(fā)現(xiàn)：“裂腦人”在施行裂腦手術(shù)后，個性、情緒、性格等還是一如既往，沒有改變。他解釋說，“裂腦人”雖然有兩個意識中心，但只有一個軀體，兩個意識中心所處的環(huán)境總是同一的，因而意識的表現(xiàn)也是單一的，統(tǒng)一的。一旦一個半球受損，施行手術(shù)切斷了它和另一半球的連接后，完好的半球能夠發(fā)揮完整的腦的意識功能。

斯佩里的發(fā)現(xiàn)在科學界引起極大震驚，紛爭驟起。英國學者別洛夫認為，根據(jù)唯物論觀點，有兩個腦就應該有兩個精神。美國學者鮑根說，即使沒有做過裂腦手術(shù)的正常人也有兩個腦兩個精神。加拿大學者普塞蒂根據(jù)裂腦人出現(xiàn)的意識分裂的事實，斷言：每個半球能同時從事不同的，甚至相互沖突的辨認任務，因而這不是把腦一分為二，而是加了一倍。他認為，應該把左半球稱為左腦，把右半球稱為右腦。任何人都有兩個腦，兩個精神，因而是兩個人。完整的大腦有兩個孿生腦，正常人是兩個人的混合物。

持不同看法的美國學者莫爾指出，在實踐中，沒有一個“裂腦人”表現(xiàn)出“兩個意向自主的意識范圍”，他們在一系列信念、選擇和愿望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相容性。因為即使切除了胼胝體，但大腦的許多皮層下經(jīng)路仍然聯(lián)系著，大腦兩半球并沒有完全割裂，因而意識范圍也沒有完全分離。兩半球及其意向自主只是單一頭腦和單一個體的兩個互相合作的亞系統(tǒng)。美國學者吉爾以語言學習為例，指出：所有的人都通過右半腦的功能和意會認識形式學會母語，但要利用明確的語法知識、語法規(guī)則學習其他語言時，就與左半腦密切相關(guān)。后來的研究證實了：比喻的言語模式同右半腦相關(guān)，命題的言語模式同左半腦相關(guān)，語言能力并不為一個半腦所獨霸。美國學者贊德爾的研究同樣揭示右半腦有語言能力。不過他說明，右半腦的語言能力達不到同左半腦相等的水平。比如，右半腦不能辨別幽默，不能領(lǐng)會隱喻，不能辨別語言中的細微差別，并且，右半腦的語言能力只有在左半腦早年受損時才有可能?？扑固葘W者更是形象地把大腦兩個半球比喻為萬能博士和專家。右半球是大腦的萬能博士，是多面手；左半球是專家，能夠運用已有的方法迅速而有效地解決同類問題。一些右半球?qū)Ｓ械墓δ?，如欣賞音樂，辨認容貌，一旦成為習慣，就可由左半球取而代之。

人到底有幾個腦幾個精神？這個有趣而深奧的謎案不僅有賴于生理科學、大腦科學、神經(jīng)科學的新進展和新突破，而且有待于心理學、哲學等許多相關(guān)學科和領(lǐng)域的共同研究和突破?？梢韵嘈?，謎案解開之日，將是人類對神秘大腦自由駕馭之時。

【責任編輯】蒲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