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去的鐵包金

佚　名

野狼叼走新生藏獒

草原上狼多。牧民格桑家的帳篷在草地邊上，卻很少有狼光顧。狼不敢來，是害怕格桑家的三條藏獒。一公一母兩只成年藏獒壯碩威武，死在它們獒口下的狼不計(jì)其數(shù)。它們的孩子，一只叫小鐵包金的公獒也是驍勇善戰(zhàn)，曾獨(dú)自咬死過一只大狼。

一天，過路的牧民在格桑家借宿?？腿说哪抗馐冀K沒離開過小鐵包金。豪爽的格桑看出客人真心喜歡這只小藏獒，就把它送給了他。

過了幾天，小鐵包金居然自己跑回來了。但格桑還是狠狠心將小鐵包金送了回去。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小鐵包金又跑了回來。這次格桑沒讓它進(jìn)帳篷。第二天清晨格桑走出帳篷時，發(fā)現(xiàn)滿身霜花的小鐵包金還在外面守候著。格桑硬起心腸沖小藏獒揚(yáng)起了皮鞭。小鐵包金沒有躲避，任皮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抽在身上。格桑抽完后扔下鞭子，紅著眼睛鉆進(jìn)了帳篷。小鐵包金一瘸一拐地走向女主人，用身子蹭了蹭她的腿，又舔了舔她的手，然后小鐵包金又走向兩只大獒，和它們碰了碰鼻子。這次，小鐵包金也似乎下定了決心．它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遠(yuǎn)方，再也沒有回頭。

一個月后，格桑家的母獒產(chǎn)下了六只毛茸茸的小獒。但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五十多只。公獒狂哮著沖出了帳篷，母獒也拖著虛弱的身子沖了出去……當(dāng)附近的牧民騎馬吆喝而來時，狼群這才逃走，但兩只藏獒戰(zhàn)死在雪地里，它們的腸子流了一地，而狼也丟下了五具尸體。

第二天清晨，一條消息使整個草原陷入了一片恐慌，狼群昨天叼走了一只剛出生的小公獒!草原以外的人絕對不能理解這件事有多么嚴(yán)重——如果這只小公獒被狼養(yǎng)大，將成為嗜殺成性的魔獒狼頭。

草原上迅速組織了打狼隊(duì)，但打圍了幾天，只打到了幾條老弱病殘的孤狼。狼群主力似乎從草原上蒸發(fā)了。

這年春天，草原上誕生了新的獒王，一只威武雄壯的獅頭金獒。

剛?cè)攵呛Ρ泐l頻發(fā)生，似乎一夜之間，數(shù)不清的狼都從地底下鉆了出來。

兩大獒王戰(zhàn)死

獒王獅頭金獒也嗅出了魔獒的氣息。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獒王統(tǒng)率的群獒與魔獒遭遇了。魔獒坐在草地上，它身形巨大，全身漆黑，面目猙獰，狼群就在它身后幾十米處長嗥，似乎在為它助陣。一只勇敢的藏獒首先沖向魔獒。魔獒依然端坐著，在公獒接近的那一剎那，猛的一閃，碩大的頭顱一擺，大嘴一合，便咬住了公獒的喉嚨。不一會兒，那只公獒便轟然倒地了。

獅頭金獒站起來，金燦燦的長毛奮然一抖，暴吼一聲躍了上去……

戰(zhàn)斗是慘烈的。兩只猛獒的吼叫聲驚天動地，它們廝咬著，翻滾著，它們身下的雪地被碾成了雪坑。最終倒下的仍然是獅頭金獒。牧民們呆住了。那簡直不是獒，是魔鬼，它居然能一口氣咬死草原上最雄壯的獒王。

這時人群中不見了格桑，他端著獵槍直朝魔獒奔去，風(fēng)在耳邊“嗖嗖”地響，格桑已然將生死拋在了腦后。

大義棄獒斗魔獒

格桑想冒死近距離對準(zhǔn)魔獒的喉嚨開槍，但魔獒沒容他走近便暴吼一聲撲了過來。格桑匆忙中開槍，“砰”的一聲子彈從魔獒頭上擦過。魔獒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龐大的身影眼看就要淹沒了格桑。

就在這時，曠野中一團(tuán)黑影閃電般的襲來，“砰”的一聲，如平地悶雷，魔獒硬生生地被撞開了，一只身形巨大，壯碩威武的鐵包金公獒如獅子般地屹立在雪地上。

惱羞成怒的魔獒咆哮一聲撲了過去，鐵包金硬碰硬地迎頭而上，頭顱撞擊頭顱，鋼牙碰鋼牙，轟然有聲。戰(zhàn)斗一開始便驚天動地，地動山搖。兩只公獒的身上漸漸皮開肉綻。當(dāng)鐵包金氣喘吁吁的時候，魔獒便開始了反撲，血盆的大口直取鐵包金喉嚨。鐵包金雖然躲開了，但肩膀上被硬生生地撕下了一塊肉。魔獒再次猛撲過來。這次，鐵包金硬碰硬迎頭而上，就在要相碰的最后一刻，鐵包金腰一擰，一閃，頭一低，口一張，它的鋼牙鉗住了魔獒的左后腿。只聽“咔嚓”一聲，魔獒的腿骨被咬斷了。魔獒憤怒地咆哮著，鐵包金乘勝追擊，躥上去一口咬住了魔獒的喉嚨。魔獒暴跳如雷，試圖甩開對方，但鐵包金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

許久，魔獒的怒吼漸漸變成了沙啞的慘叫。血從魔獒的喉嚨里噴出來，它終于倒下了。狼群發(fā)出一陣凄厲的嗥叫，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月光下，威武的鐵包金小山般屹立著，所有的藏獒都昂起了頭，一聲比一聲動情地叫喚著，似在吟唱一首悠長的歌曲。鐵包金側(cè)耳聽著，良久，它緩緩地縮緊身子坐了下來，它傷得太重了。“撲通”一聲，格桑跪下了，他認(rèn)出了這只鐵包金，就是當(dāng)年被他用皮鞭趕走的小鐵包金啊!藏獒是具有強(qiáng)烈自尊心的，兩年了，它居然一直生活在野外，是他把它逼成了一頭無家可歸的野獒。但即使被拋棄，它仍然暗中保護(hù)著昔日的主人。

所有的牧民都跪下了。人們看到鐵包金甩了甩巨大的獒頭努力站了起來，然后掉轉(zhuǎn)了傷痕累累的身軀，一步步走向了荒野，漸漸消失在一片茫茫夜色中。此時，所有的藏獒都肅立著為它送行，它們用低沉的聲音吟唱著，在曠野中形成了一首哀婉的歌。

(楊潔汝摘自《家庭文摘報(bào)》第3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