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柱背后的愛情天使

丁　二

口述史玉柱整理丁二

我與汪嫣相識時正處在事業(yè)如日中天的鼎盛時期。那時，在我的王國里，我是當仁不讓的“皇帝”。

1989年7月，我辭職下海和朋友合資，在深圳注冊成立了一家股份制電腦軟件公司，以技術專利人的優(yōu)勢，享有公司的控股權(quán)，并自任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幾年之間，創(chuàng)造了中國經(jīng)濟界一個神奇的“三級跳”神話：一年之后成為百萬富翁；二年之后擁有千萬資產(chǎn)；三年之后暴富成為身價億萬的巨人集團公司總裁。

我為人真誠，被員工們奉為精神領袖，但我的婚姻大事卻一塌糊涂。我在大學畢業(yè)后，就與原籍的一位姑娘在父母之命下草率地結(jié)了婚，婚后我們離多聚少，感情始終不能融洽，終于在我獨闖深圳的第二年離婚。

天使悄然來臨，這當是上帝的恩賜

1990年8月，剛剛大學畢業(yè)的汪嫣應聘來到了我的公司，她長相并不出眾，那天面試時，我親自參加了，我當場向應聘者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你駕馭著一匹烈馬，應該怎么辦？”這個與應聘似乎毫無關系的問題，讓他們面面相覷。汪嫣第一個打破沉默，她朗聲說道：“如果我駕馭著的是一匹烈馬，我先勒緊韁繩，然后用鞭子狠狠地抽它！”現(xiàn)場爆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沉悶的氣氛為之一掃。

那次，汪嫣不但順利地通過了面試，還被破格安置到我辦公室秘書的職位上。我本就是位不擅長言辭的老總，言簡意賅的我，常常用“行、可以、馬上辦”等很簡短的幾個字決策重大事務。汪嫣和我也不多講話，每天，她把整理好的文件分類歸納，也用幾個“急、加急、特急”的字樣標明送到我辦公室里。

時間長了，這種交流的方式竟成了習慣，連許多細微的小事，她也用寫紙條的方式提醒。有時她見我沒日沒夜地工作，便在送去的文件上另附上一張小紙條并寫上：“不會休息的人就不會工作?！?她看見我衣冠不整時，也用紙條寫“不注意儀表的人就難為表率”。我得到這樣的提醒，還真的有所改變。常常我伸手想去摸煙，可遞到手邊的竟是一杯熱飲，我抬頭望著她，一股暖流便涌進了彼此的心房……

1991年1月的一天夜晚，我?guī)е翩倘⒓右粋€朋友的酒會。席間我喝了許多酒，在回來的路上，我歪靠在汪嫣的身上睡著了，車開回公司的時候，已是凌晨1點了。汪嫣見我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我，便叫司機將車停在車庫里，她一動不動地呆在車里。第二天早晨，我醒來時得知汪嫣就這樣在車里陪了一夜，心里萬分感動。我忘情地一把攥住汪嫣的手說：“我如果知道是靠在你的肩上睡了一夜。不醒來就好了，”汪嫣莞爾一笑，她故意用嗔怪的口氣說：“好？好什么好！你好了，我可慘了，我的這半邊肩膀現(xiàn)在都麻木了，將來你如果再喝成這副德性，我非從車里把你扔出去不可！”

這以后，每逢在酒宴上我再想放量豪飲時，汪嫣就悄悄地在桌子底下用腳踢我。我便任憑別人怎么勸酒，就是不肯再喝了。

有一次，一位姓張的鐵哥們請我赴宴。席問，汪嫣踢我被張老板發(fā)現(xiàn)了，張老板便端起酒杯來調(diào)侃道：“有一個小品講道‘董事長都歸女秘書管著，史總大概不會是這樣吧？如果你看得起哥們，就別懼內(nèi)，咱哥倆連干三杯，誰不干，誰是他媽的這個——”張老板邊說邊用手劃了個王八。我無奈地把酒杯端起來，汪嫣一把奪過去對張老板說：“這樣吧，這酒我就替史總喝了。”說著，汪嫣就連飲三杯，一下子就把席間的人都鎮(zhèn)住了?；厝ブ?，汪嫣醉得一塌糊涂，我卻因此感動得幾乎掉眼淚，我心里感嘆道：“這女孩為了我是肯付出一切的……”

半年后，汪嫣提升為總裁辦公室主任，成為公司里幾位能影響我決策的核心人物之一。

大廈將傾時，天使的眼淚是晶瑩的

隨著歲月的流逝，兩個人的感情與日俱增，公司的員工都認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我們自己倒沒有把婚姻大事提到日程表上來。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而汪嫣白璧無瑕，自己又是公司的老總，如果由我首先提出來，大有脅迫之嫌，所以我遲疑不決。而汪嫣可能覺得我已是億萬身價，她主動表白，也會引來攀附豪富的閑言碎語。其實汪嫣也出身殷實之家，父親是很有成就的商人，只不過這一切都不被人所知罷了。

工作關系使我們經(jīng)常一起出雙入對，在許多非常隆重的場合，汪嫣都儼然以我的代言人表態(tài)，但我們的關系卻沒有實質(zhì)性的突破。

1993年，我在重大項目的決策上一連出現(xiàn)了幾次失誤，致使公司的利潤急劇下滑，巨人公司陷入危機之中。一時間，求貸無路，債主盈門，大廈將傾，我陷入前所未遇的困境之中。

這時候，汪嫣不但要幫我料理公司的大量日常事務，還要時刻注意保護我的安全，因為暴怒的債主正到處追蹤我，大有劫持人質(zhì)索要欠款的危險。汪嫣特地安排一位忠實的員工形影不離地保護我，不再讓我露面了。而一切麻煩事都由她和公司的其他幾名副總打理。

這時候，各種經(jīng)濟官司也紛至沓來：1996年10月，一家債權(quán)人公司起訴巨人公司拖欠260萬元生產(chǎn)原料款案被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他們不動則已，一出手就中要害，以訴訟標的260萬元，查封了巨人公司倉庫內(nèi)價值800萬的物品。

關鍵時刻，一位副總?cè)珯?quán)去斡旋此案，通過協(xié)商，以法院為中間人與債權(quán)人達成庭外和解協(xié)議：巨人公司應先向債權(quán)人支付80萬元人民幣償債，倉庫內(nèi)價值800萬的物品才能解封?？墒俏疫@個億萬富翁此刻別說籌集80萬元錢，就是籌借8萬元，也已經(jīng)是求借無門了。我聽完副總的匯報，嘆了一口氣說：“無力回天了，我們只有破產(chǎn)了?！痹谶@關頭，汪嫣給遠在南京的父親打電話求援，很快，汪嫣的父親籌借來10萬美元現(xiàn)金救了這個急。

這件事辦完，新的劫難又降臨了：當時人心浮動，不但普通員工，連一些曾與我打天下的精英此時也紛紛離去。連遭重挫的我此時身心疲憊，真的有點心灰意冷，我一個人關在屋子里，喝著悶酒，一支接著一支不停地吸煙，不幾天，人就瘦了一圈。汪嫣來到我的身邊，盯著我問：“你打算今后怎么辦？”我沮喪地說：“大廈已傾，現(xiàn)在還有什么良策？”

汪嫣目光如電，她語氣鏗鏘地吼道：“看來，我真得拿鞭子狠狠地抽你！跌倒了，能爬起來的才算是個男子漢！你躺下不管，就心安理得？就……就對得起人了呀……”說著汪嫣的眼淚流出來了，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像電流一樣觸動了我的心房，我精神一下子就振奮了。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孩是我生命里的天使，是天使晶瑩的眼淚讓我大徹大悟了！

有天使呵護的男人注定要成功

1997年4月下旬，我在珠海巨人公司總部大樓主持了最后一次全體員工會議。

當天晚上，我為這些忠貞不渝的員工準備了很簡樸的聚餐。那頓飯極簡單，最特別的是汪嫣別出心裁地在餐桌上點燃了一圈紅蠟燭，當時每一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那頓飯真有點像“最后的晚餐”。席間我悲壯地說：“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好部下，巨人公司垮了，這不是你們的錯！是我的決策失誤！但我請諸位相信，只要挺直了脊梁，我們的巨人就還會站起來的！”

此后，我和汪嫣帶領著十幾名員工轉(zhuǎn)戰(zhàn)江浙、東北，我們開始再度創(chuàng)業(yè)的歷程，汪嫣成為我特別倚重的助手。她辦事果斷、干練，再難辦的事到了她的手里也變得應對自如。在這個永不言敗的團隊里，她不僅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大姐姐，也被員工們視為最可親的人，有什么心里話都樂意向她傾訴。

我早已平和了心態(tài)。我身先士卒，從務虛變得務實，親自做市場調(diào)查。為了潛心勵志，我隱姓埋名退居幕后，應酬一般性事務時，都由汪嫣出面打點。

1997年9月后，經(jīng)歷了生死磨煉的我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常常帶上一兩個人十天半個月地在各地奔波。剛開始推銷產(chǎn)品時，我們沒有錢打廣告，只能憑著兩條腿，十幾個活人做廣告，一條一條街道、一個一個村鎮(zhèn)搞推銷，連我和汪嫣也出去挨門挨戶地上門推銷。

有一次我和汪嫣一道外出推銷。我們費了好半天工夫，才敲開一戶人家的房門，可門開了，打扮非常時髦的女主人一開口就說：“你們甭推銷了，我們家從來不買小商小販推銷的東西！”

汪嫣在回來的路上對我說：“這戶人家女主人的口氣真是傲慢極了，仿佛她家是天下首富似的，她把你這個億萬富豪當成了小商小販了?！闭f著，汪嫣咯咯地笑起來了。

我深有感觸地說：“是呀！此一時，彼一時，經(jīng)過了這一番風吹雨打，我悟到了，人世間最可寶貴的不是財富，而是無私無我的一份情義……”我說這話時眼睛瞄著汪嫣，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我和我的同仁就是用這種螞蟻啃骨頭的精神一步一個腳印地打拼著。1999年3月，我們在上海注冊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上海健特生物制品有限責任公司。當年，我們新公司的主營產(chǎn)品“腦白金”銷售額就達2.3億元。2000年公司的銷售額突破10個億，上繳稅收近1.5億元。經(jīng)過近4年的臥薪嘗膽，曾經(jīng)跌倒了的我終于又站起來了。

汪嫣從1990年加入我的公司，十余年來，追隨左右，忠貞不渝。她與我之間的感情水乳交融，已經(jīng)升華到一種圣潔的境地。她目前在新的公司里擔任著重要職務，我們至今也沒有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但我們共同奮斗打拼掙得的事業(yè)，已經(jīng)將兩個人緊緊地融為一體了。

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的我深深地領悟到：“億萬財富，失而復得，我并不感到慶幸，我倒覺得我得到的最貴重的東西是一份纖塵不染的真情。愛到深處的情愫是無我，愛到了圣潔的境界，一切形式都是毫無意義的了，可以說，受到天使呵護的男人注定是成功的男人！”

（文中汪嫣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