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時光剪影》是第一張我所聆聽的尚·馬龍的專輯,非常喜歡其中的“Promise Me”和“Sad Lisa”兩支曲,后來尚·馬龍?zhí)貏e在一次演出中彈奏了這兩首樂曲,并且微笑著跟我說“I played them for you”——其實,尚·馬龍就是這樣一位親切自然的音樂家,一如他指尖流淌出來的音樂,一如他在現場演出中穿插的種種肢體語言,率性真摯,宛若一直在你身邊的貼心好友。
2004年,尚·馬龍亞洲鋼琴之旅,已然啟程中。
心是唯一主人,有關“體悟自由”的音樂。
尚·馬龍,Jean-Francios Maljean,1953年出生于比利時的Verviers,一個充滿生命力的浪漫小鎮(zhèn)。父親是當地一位名醫(yī),非常喜愛音樂,業(yè)余時間常會拉拉小提琴,母親也是一位陶醉在各式各樣唱片旋律中的音樂愛好者。在尚·馬龍6歲的時候,父母為他這個獨子買了第一架鋼琴,也許是因為自小便有濃郁的熱愛音樂的家庭氛圍,一觸琴鍵的尚·馬龍便愛上了鋼琴,在一堂堂生動有趣的鋼琴課里,開始了與鋼琴一生癡心不改的“戀愛”。
第一堂鋼琴課,是由父親的一位女病人教授的,也許她在鋼琴技藝上給予尚·馬龍的指點只是非常初步的,但是她卻灌輸了尚·馬龍這樣一種觀念:彈鋼琴時最必不可少的一樣事物,不是別的,而是激情。這段家庭的學琴經歷持續(xù)到尚·馬龍12歲,這個簡單的觀點,卻影響了尚·馬龍一生的創(chuàng)作和演奏。
在Verviers的公立藝術院校Liège and Brussels學習基礎古典音樂課程的青少年時代,尚·馬龍時常與父母同行,去法國、西班牙、意大利、德國等西歐國家,觀賞和領略各種音樂演出活動。在完成了大學學業(yè)之后,尚·馬龍離開了比利時,奔赴美國,就學于柏克萊大學音樂學院(BERKLEE),那年他正是20歲。在那里,他學習了爵士鋼琴和歌曲創(chuàng)作,并且廣泛接受了各類美國音樂,比如Keith Jarrett、James Taylor和 Debussy等人的作品。
畢業(yè)后,尚·馬龍回到了比利時,和薩克斯風手Pierre Rapsat等人組成了一支Maljean-Willems樂隊,開始在俱樂部、酒吧等地的演出活動。在樂隊中,尚·馬龍擔任鋼琴手、作曲者和歌手的三重角色,他們創(chuàng)作了不少流行歌曲,如“116e rue”、“Du Bord de Mer”等等,在比利時、法國以及加拿大的排行榜上取得了不錯的名次。
回憶起這段創(chuàng)作和演出生涯,今天的尚·馬龍頗有感慨:“在bar/hotel那些場合的演奏很辛苦,有時候甚至要連續(xù)演奏4-6個小時,而且你會覺得自己的音樂只是陪襯,不被重視和尊重,在那里人們吃喝聊天,基本上不太理睬你。但是為了生活,一開始,我只能如此?!毖哉Z間的尚·馬龍目光仿佛滯留在某個陌生國度的某個小酒館的黯淡之夜,神情落寞而無奈,“甚至有一次我記得很清楚一個美國人走過來,給我錢要我不要演奏了……”
艱難、冷遇、羞辱,往日的點滴沒有在尚·馬龍的腦海里消失,卻也沒有令他灰心喪氣,或許他音樂間流淌的那種“優(yōu)美干凈、撫慰療傷”之特質,最初就在他自己身上得到了真切的效用。在他每彈奏一個音符的時候,他就能感受到音樂帶給他心靈的慰藉和釋懷的從容,他也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應該如何來定位自己的音樂:“顯然流行并不代表一切,流行也不一定是最適合自己的東西,在一段時間以后,我決定放棄那種曇花一現的的流行節(jié)拍,回到我最愛的,也是最忠實于自己的鋼琴上,我相信我的琴鍵才是我傳達心靈之音最恰當的途徑?!本瓦@樣,揮別了浮華的躁動之音,回到內心,回到鋼琴的尚·馬龍真正找到了自己音樂的未來,躊躇滿志地堅持著自己的音樂理想,用琴鍵書寫故鄉(xiāng)的曼妙風光,心間的微妙感動,以及生活的質樸美好……
1996年,尚·馬龍的首張個人專輯《Vue sur Mer》(真愛日記)正式出版。黃昏時分的湖邊,落日的余輝寧靜而悠長地灑在清冽的湖面,沐浴著憂郁橙黃色調的群山內斂沉謐,脈脈溫情——這就是《Vue sur Mer》油畫般細膩優(yōu)美的封面,切合著13首新世紀、爵士以及流行印象的鋼琴曲,清新婉約,醇滑精美,讓人頓時驚艷,這味遠離單調沉悶的“靜心耳服液”在比利時立即掀起了搶購的熱潮。
鼓舞人心的銷售佳績讓尚·馬龍更具自信,他很快又推出了自己的第二張專輯《Légendes》(真愛傳奇)。這是一張在Liège完美先進又深具藝術氛圍的錄音工作室錄制的唱片,尚·馬龍帶著對自己童年時代的清澈回憶和對東比利時美景的深深眷戀彈奏了每一支樂曲。
時光進入1999年,在尚·馬龍的新世紀音樂和他偶爾即興寫就的歌曲,吸引了越來越多比利時、法國、加拿大等法語區(qū)的歌迷,并漸漸向全世界音樂愛好者耳中彌漫之際,他的創(chuàng)作頻率也明顯加快。在這最近的五年時間中,他一口氣問世了包括《VOYAGES》、《MUSIC AND NATURE》、《PIANO SEA》、《RUISSEAUX DES FAGNES》等在內的六張專輯,另外還有數張作品在緊鑼密鼓的demo制作過程中。
悠長的日光、明澄的藍天、蔥郁的森林、寬廣的海洋……種種自然的綺麗景致織就了尚·馬龍每一張專輯獨具質感的封面,而進一步展開音樂卷軸之時,古典的大氣祥和、后德彪西的絢麗立體、新世紀的空靈飄渺就緩緩飄散出來,讓人在冥想著天空中朵朵幻化百變的云彩、小溪中粒粒圓潤晶瑩的水珠、森林中片片油亮青翠的樹葉時分,感到無比的松快、自由與純凈……
今夜無人入睡,有關“零距離”的現場。
錄音室,能夠催生出一張百分百完美而毫無瑕疵的專輯,但是對于一位從冥想和心靈出發(fā)創(chuàng)作音樂的音樂家來說,對于一位喜歡在演出過程中向觀眾“秀一下自己的中文”、“揮甩外套”、“撥琴弦”、“現場指揮”的歐洲男人來說,那種讓輕盈明快的樂音在“你我他”之間充分游走的氛圍,心與心碰撞的激越和熱力,無疑具有更大的吸引力。于是,尚·馬龍再次開始了自己的音樂之旅,在走遍西歐,滿享盛譽之時,在非洲17國掀起音樂熱潮之時,1998年,尚·馬龍第一次來到了亞洲。
“我希望我的音樂能夠有足夠的魅力吸引到更多的人,所以我不斷創(chuàng)作和演奏,不斷努力,出唱片,變得有名當然是很誘人的,能夠獲得更多的關注和利益,但是我喜歡跟大家一起分享我的音樂時候的那種享受感,出名并不是我的目的?!?/p>
抱著這樣一種“感受玩音樂之樂趣,并且跟人們一起分享這種樂趣”的心愿,尚·馬龍在日本、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登陸,也完成了在中國香港和臺灣的演出。 “2002年12月,在臺灣的演出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因為人們真的相當瘋狂,大聲叫喊著我的名字,蜂擁過來拍照合影?!薄翢o疑問,臺灣成了他印象最深刻的亞洲城市。
出現這樣火爆的追星場面,其實對于尚·馬龍來說,并不意外,因為他的現場演出,從開始到結束,和那些傲氣十足、一本正經坐在那里埋頭自顧自彈奏的鋼琴家完全不同:
他會不惜省略晚餐,完成所有開演前的練習;
他會在每次上臺之前,都一口悶掉一杯紅酒;
他會借著酒興握起話筒,用生硬的中文向著黑壓壓的觀眾席坦率傾訴“我不會說中文”;
他會在一曲終了的高潮時分,變坐為站,狠撥一根琴弦,一個古怪而特別的樂音誕生;
他會在揮汗如雨后,果斷脫下外套,向著觀眾席大回環(huán)揮甩,激起現場陣陣狂喊騷動;
他會讓“梁?!彪p蝶于百花叢中,翩然飛舞;
他會讓“茉莉”之花裊裊盛開,芳香彌漫;
他更會讓“月亮代表我的心”引得全場齊聲高歌……
親和力!零距離!尚·馬龍的舞臺性格,就是這樣真切隨意,瀟灑時尚,他一邊以獨奏的方式充分舒展樂音,一邊又以溫情的演唱和即興的發(fā)揮充分調動觀者的積極性,對話、笑鬧、意外、驚喜不時穿插,這樣的舞臺,誰人舍得離場,誰人舍得入睡?
愛情盡在緣分,有關“浪漫內斂”的男人。
喜歡用音樂來詮釋自己的內心世界,把音樂當作與他人交流的方式,這樣的人,一般對于人生和世界總是有一種羞怯的微妙情緒,這是我長年做電臺DJ的深切體會,尤其當尚·馬龍在描述了臺灣演出的成功場景之后,接下來緩緩補充上來的一句話,更加深了這樣的感覺:“對于大家環(huán)繞著索要簽名、唱片、合影的時候,其實我感覺并不是太好,因為我是個比較害羞的人,很內向,我不習慣那樣。在當時的場合里,我接受了各種友好的問候和要求,但是事實上我并不太喜歡這樣?!?/p>
那么他喜歡什么呢?生活中,他又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
生活中的尚·馬龍高個、光頭、白色T恤、牛仔褲,一副無邊框的輕巧眼鏡,一個單肩的黑色背包,勾勒出一個明晰清朗的歐洲男人的形象。
如果不搞音樂的話,或許尚·馬龍會成為一個探險家,“因為我小時候很想將來去世界各地探險,但后來沒有想到成了音樂家。所以,在生活中,我首先是一個音樂家,因為從我6歲開始,音樂就是我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并且伴隨我的一生。有時候我會使我的朋友/家人感到有種莫名的煩倦,那是因為我總是在想著音樂。我喜歡聽音樂,聽其他人的音樂,我從來不向任何樂派靠攏,也不對任何樂派抱有偏見,我喜歡很多音樂家,我自己也進行創(chuàng)作,所以我喜歡不斷開放自己的思維和聽覺,不斷地吸收新鮮而時尚的氣息與元素?!?/p>
而音樂之外,尚·馬龍還有許多的愛好,“我喜歡旅行,喜歡遇到各種不同的人,和他們交流,我常常去北非度假。”但是如果一定要他說出一個最喜歡的地方,他的傳統(tǒng)與溫情又得以展現,“如果說一個我最喜歡的地方,我喜歡我那小小的家鄉(xiāng),因為我的根在那里。我也很喜歡我現在居住的布魯塞爾,這個城市不大,但是那里的生活非常休閑而健康,那里有美麗的公園,可以有自行車、滑冰等各種各樣的活動,我的家現在就在那里。我也喜歡我的亞洲辦事處所在地杭州,西湖很美,人們也很友善。加利福尼亞也是我喜歡的城市,我在那里錄過兩次音?!?/p>
毫無疑問,尚·馬龍是個開朗而樂觀地熱愛著生活的人,他還很喜歡享受美食和啤酒。在一次宴席里,食欲最旺盛的就是他了,因為他總是那么好心情,并且談笑風生,可是他居然還常常說別人“很會吃”。在晚餐過后的聚會里,他似乎有些拒絕過分喧鬧的酒吧等場所,卻很青睞西湖邊景色怡人的露天雅座,遠山塔影,斷橋柳樹,一小撮侃侃而談的友人,一汪暗夜里兀自寂靜的湖水,一隊輕靈高飛的小白鷺,一輪云里霧中穿梭的明月,當然還不能忘記他那一瓶百威啤酒——這才是靜夜之完美剪影。
尚·馬龍的浪漫優(yōu)雅當然還不僅僅在于此,因為他毫不掩飾地談論自己 “I love woman”,于是我概括他的愛好說,“你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他莞爾一笑,“But woman is not always good”,哈,真是個精明的男人!不過當然順勢也就話到了他現在的女朋友了:“她叫Fabian,年紀比我小很多,28歲,非常漂亮。我們第一次遇到,是在一個律師朋友的宴會上,她那時候已經知道我了,說聽過我的唱片,后來隔了一年,我在比利時演出,一個朋友說要介紹一個美女給我認識,誰知道,居然就是她,于是我們開始了戀愛。后來我們住在一起,常常一起慢跑、騎自行車、游泳、打網球,生活很安逸快樂?!薄獝矍橐磺斜M在緣份,尚·馬龍回憶著這段往事也禁不住露出了甜蜜的微笑“是個很浪漫的故事吧?”
雖然因為現在演出活動越來越多——這不,除了亞洲巡演外,2004年的11月,在法國還有15個專場音樂會——尚·馬龍常常要離開比利時外出,但是他和女友的感情一直很好,女友也會抽空飛來演出地和他相聚,他總是說,“在愛情的世界中,如果兩個人之間沒有耐心,沒有愛,那么是不能真正生活在一起的?!碑斎唬@與學習和演奏鋼琴的秘訣是一樣的,“惟有喜歡,惟有愛,才能一生相伴”。
在有緣和尚·馬龍相處的幾段時光里,真是充分感覺到他的誠摯和感性,而這些或許就是他音樂中最精髓的品質。當他的音樂響起,總是有著一些個感性的故事等待著你去聆聽與共鳴,我最喜歡的那首“Sad Lisa”就有著這個男人內心銘刻的一個溫情典故:“很多年前,我有一個搭檔,在我們剛剛開始合作的時候,我跟他的感覺總是不對位,我寫的一些音樂不夠人情味,找不到自己心的位置,后來他推薦我去聽了很多音樂,其中就包括這首著名的民謠,現在我的音樂取得了一些成績,被大家肯定了,但是他卻已經去世了,他離開的時候,還很年輕,只有43歲,我現在每次一彈這首曲子,就會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