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楊
連四處散落的磚瓦都早已碰撞的沒了棱角,而圓拱形的寨墻還高高地峭立在山頭上,近百年的風(fēng)雨不能將其擊潰。它挺拔昂揚(yáng)地經(jīng)受著時空的磨礪,牢牢地長在桑干河畔那座占盡風(fēng)水的獨山山巔,成了山的一部分,民間傳說中,清末十三省總鏢頭勝英當(dāng)年設(shè)在宣化府的這一處隱居的獨立山寨,至今還沉重地鎮(zhèn)壓著方圓幾十里村廓的龍脈風(fēng)水,讓山下的人們世代走不出它的氣勢。
當(dāng)年,昆侖俠勝英在亂世中選擇這座刀削斧劈的孤山修寨,就是為其形勝險要,處于四面環(huán)山之中,卻不與任何山勾聯(lián),獨立雄霸一方。山體本身直上直下,寨墻又增高三丈有余,寨上無門山間無路。勝家人平時走路小腿上都綁著沉重的沙袋,每天扛著木板在直立的墻上練輕功,男女都武功蓋世,上下山時在山墻上個個如履平地,疾步如飛,來無蹤去無影。外人根本無法走近,對寨中情況也知之甚少。如今,在寨四周轉(zhuǎn)一圈,仍然找不到上山的路,也看不見門的痕跡。村里七八十歲年長的人,對寨內(nèi)情況也說不上一二。想到寨內(nèi)的人都得手腳并用匍匐而上,劇、的人根本不敢攀爬。山下后建的長疃村已經(jīng)沒有了勝家后代,他們都流落到天涯海角。相傳,民國年間,天津的一幢樓上住著一個年輕的勝家女人,那座樓上的人從沒見過她走過樓梯,后來才知道,她上下樓都是在早晨或夜晚飛檐走壁,十分神秘。
勝家寨方圓有一里,直徑約百米長,土夯的寨墻,有用石頭修葺的地方。分上下院,磚瓦房,有一座家廟殿,云紋雕花檐,龍頭瓦當(dāng)。寨下環(huán)圍山腳挖有蓄水壕溝、,寨高池深,易守難攻?,F(xiàn)在,這一切都化為破磚爛瓦,被孩子們?nèi)拥秸瘔ν?,在山坡腳下厚厚地堆積著。寨墻西面豁塌了一部分,其余都完好如初。墻厚達(dá)3米。
在上面,冷風(fēng)嗖嗖,常人不勝其寒。在本縣的志書上記載,黃羊山中有勝英練武的三陽洞,一塊勝英當(dāng)年的點將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文字記憶。勝英,一個名貫武林的鏢頭,卻有著一種外人毫不知情的低調(diào)生存,一個深藏不露相的真人,一份亂世英雄的本色。
一頁歷史無情地翻過,曾經(jīng)名揚(yáng)十三省的英武的勝家人信息全無,沒有了一點線索。所有精致的建筑物也蕩然無存,但是土壘的寨墻卻化石般堅固,與那座山融為一體,永久地站立在那片山水的高處,站在那片村郭的背景上,千秋萬代不會消失。站成村莊古老的傳奇故事,站成歷史冊頁一縷沖天的豪氣,一種空前絕傷的悲壯蒼涼,一筆淡遠(yuǎn)古久的濃墨畫幅。任白日清風(fēng)吸納,夜晚明月朗照,世人評說的批論,都抹不了其曾經(jīng)的輝煌。
觀瞻的人們急切地穿越村莊,穿越百年的老柏頹廟,繞過嶄新的店鋪,走過曲折的街巷,義無反顧的一直撲向高處的古寨廢墟。所有的房屋都擋不信人們對歷史深處神秘遺存者的探訪,所有的時髦流行攔不住人們對英雄豪杰的崇敬。殘破的勝家寨荒蕪了上百年,下山的長疃村擴(kuò)展了幾個世紀(jì),依然蓋不住那一縷昔年的雄峙,遮不住那一種豪邁的崢嶸。誕生過一世英杰的山水,令人亙古地膜拜向往。那里的每一片殘磚每一塊碎瓦,都放射著志士的輝光,都是一種前朝先賢的遺風(fēng)余韻,有著不同尋常的風(fēng)采。
勝家寨與它的主人度過了有聲有色的一生,現(xiàn)在只在那里閑看世人來來往往,笑對千載春風(fēng)秋色。一茬茬人生如夢,一代代世事最終歸于寂寥,山下人依然禁不住誘惑;一齊跌入繁華紅塵,忙忙碌碌為名爭為利奔,不肯一日寧靜恬然,活得越發(fā)騷動不安,惟有草叢里的舊年廢墟心如明鏡,瓦礫中的古時寨墻淡雅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