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識破林彪的人們

就有那么一些不信邪的人，敢于向林彪挑戰(zhàn)。他們不僅僅是直感，而是深入地從理論上研究了林彪，認定他不是“好人”。西北工業(yè)大學的姜明亮等人上書中共中央、毛澤東的信件，就是這樣一篇有分析有說服力的檄文。

全國第一張反林彪的大字報

給林彪貼出第一張大字報的人，是一位女性，名叫舒賽。

舒賽原名祝成龍，又名王藕，1917年9月15日生于湖北江陵?？箲?zhàn)爆發(fā)后，她考入湖北省護士學校。在地下黨員陳鐘萬（即鄭重）的引導下，舒賽在校內組織話劇團、演講隊，開展抗日宣傳活動。后經(jīng)陳鐘萬介紹到黃安七里坪，參加革命。1938年入黨。解放戰(zhàn)爭期間，舒賽在東北從事公安工作。新中國成立不久，先后在中南軍政委員會民政部、中南民委任副處長、中央建工部人事司處長。正當她全身心投入新中國建設事業(yè)時，一堆莫須有的“政治歷史問題”向她襲來，改變了她的后半生。

1966年夏，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全國展開以后，舒賽只能從廣播和報紙上了解國家大事，從街頭巷尾去關心形勢的發(fā)展。她看到紅衛(wèi)兵大鬧北京，老干部、知名人士以至黨和國家領導人相繼被揪出、被打倒，她感到憂慮和悲憤。

在社會上揪斗國家主席劉少奇的時候，她對當?shù)氐拿窬f：“劉少奇同志是有功勛的，《論共產(chǎn)黨員的修養(yǎng)》是一本光輝的著作，對黨的貢獻很大。我認為這樣對待劉少奇同志是不對的?！?/p>

林彪在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上講話中，提出這次運動對領導干部要“罷一批、保一批、升一批”。舒賽認為：“這是國民黨的一套，一朝天子一朝臣?！绷直朐谠S多言論中，標新立異地制造了大量政治口號、政治術語，如“四個念念不忘”、“四個第一”、“最高指示”等等，舒賽認為這是“中國文字、語言的倒退”，林彪是“嘩眾取寵、別有用心”。她在閱讀了林彪大量的文章和講話后，不顧個人安危，開始寫批判林彪言論的材料，她寫道：

“真正的頭號‘黑幫分子’林彪，是個陰惡險毒的政治陰謀分子……他騙取信任，利用黨給予的權力，樹立個人勢力?！疵圃煺涡g語、專用詞匯，在文字語言上的混亂，不過是為了制造政治、思想以至組織上的混亂，妄圖趁亂中混水摸魚，各個擊破地整倒、暗害中國共產(chǎn)黨的優(yōu)秀黨員和骨干，再進一步打倒毛主席，實現(xiàn)其篡黨、篡政和篡軍的陰謀?！?/p>

她在文中呼吁：“一切革命者，尤其是接班人紅衛(wèi)兵們，必須冷靜地認清林彪的嘴臉，勇敢地、堅決地站出來揭發(fā)、清算林彪的罪行；不要迷信其軍功、地位，不要被什么‘毛主席的親密戰(zhàn)友’之類的宣傳所蒙蔽?！?/p>

舒賽想到光靠個人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必須得到組織和群眾的支持。10月初她將大字報初稿送往中組部。10月中旬，她在王府井一帶用紅紙，蘸金粉書寫《誓死揪出毛主席身邊的真正的資產(chǎn)階級陰謀分子》的大字報。12月二三兩日，舒賽騎上自行車，頂著刺骨的寒風，以堅強的毅力將18份大字報分別張貼在北京城繁華地點。

這是全國第一張反林彪的大字報。以謝富治為首的公安部十分緊張，以為是一起有組織的反革命行動，即派人四處追查。生性光明磊落的舒賽，在3日的下午就貼大字報事向本地派出所作了聲明，表示：“如果我再坐牢的話，你們就知道是因為什么?！绷直氲淖ρ纻兒芸觳榈搅耸尜?。令他們不解的是，這個曾被勞教過的孤身、無業(yè)且瘦弱不堪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膽量和能量。他們斷言：她的背后肯定有“黑手”。他們想放長線釣大魚，沒有立即抓她，而是跟蹤了她四天四夜，但一無所獲。便于7日傍晚在其住所將她拘捕。她在拘留證上，寫下這樣一段文字：“拒絕簽字！因為林彪本人說過大民主，為什么我貼了一張紅報就拘留我？”她被帶走時，仍高呼“打倒林彪”。

從次日零時起，即對舒賽進行了日夜的輪番審訊。她總是針鋒相對，應答如流，對自己的言行供認不諱，但拒認有罪。下面摘記的是北京市公安局當年的審訊記錄，從中可以對她多一些真實的了解：

問：你的紅報內容針對誰的？

答：我是針對林彪一個人的。林彪就是修正主義者、資產(chǎn)階級陰謀復辟者、個別的反動分子。我雖然不知道黨內的事，但我不相信我們黨內會有那么多人有問題。

問：你還有什么想法？

答：我覺得劉少奇寫《論共產(chǎn)黨員修養(yǎng)》對黨是有貢獻的。

問：你對林彪的話有什么看法？

答：林彪提的急用先學、立竿見影我有不同意見。從文字上講就是竿立起來就有影了。我們對毛澤東思想應當作為終身指導思想，不能作為工作方法。

問：還有什么？

答：林彪把毛澤東的書當作最高指示，我認為這個說法有問題，應當說毛澤東思想是我們各項工作的指導思想。林彪把毛澤東思想行政化，這就庸俗了，看起來林彪是抬毛澤東思想，實際上卻是貶低毛澤東思想。

問：你這不是打著馬列的旗號來反對黨和政府嗎？

答：我今天反對林彪，林彪及林彪分子會殺害我，但我堅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死而無愧，死而無悔。

問：我們已經(jīng)警告了你，不準你公開誣蔑誹謗林副統(tǒng)帥。

答：那是你們的副統(tǒng)帥。

問：你不要太猖狂了。你交待你為什么攻擊林彪同志！

答：我已經(jīng)講過了，沒有再講的必要。你不理解一個有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人的高尚。現(xiàn)在你們當權，我可能被你們殺害，但早死晚死都一樣，有的人死得高尚，有的人死得渺小，活著的人也是一樣，李大釗就是死得高尚。

問：李大釗是為革命而死，死得高尚。你是反革命，要你交待問題，你不要胡扯。

答：你們抓我就是反革命行為。林彪分子才是反革命。我告訴你們，資產(chǎn)階級陰謀分子搞復辟成功了，你們也沒有好下場。如果我死了，那是被害，是被林彪分子殺害的，但你們死了就要落個臭名，就要受到譴責。

……

1969年10月，舒賽和數(shù)百名政治犯一起被押往臨汾山西省第三監(jiān)獄。翌年4月，她又和四個重要女犯轉押隰縣看守所。這時，她的病情急劇惡化。同獄難友斯季英回憶道：“由于她患有開放性肺結核，把她單獨關在一個窯洞里，她上廁所時總戴著自制的口罩，用自做的痰盂，到廁所去倒痰，總是蒙著紙，生怕結核菌會傳染我們。她這種處處為人著想，愛護難友的崇高品質，在我心靈深處，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當年看守所的所長寇某回憶說：“有一天，她指著周圍光禿禿的山坡對我說：‘你們?yōu)槭裁床环N些樹木，既可美化環(huán)境，又可防止水土流失?！边@些同志的回憶，如實地反映了舒賽的精神面貌。

1971年5月，舒賽的生命瀕臨衰竭，她不思飲食，但神志清楚：“我活著出不去了，死后尸骨也將無存?！毕氲綄ψ约旱姆N種令人發(fā)指的迫害，她憤然剪下一綹長發(fā)和指甲，收藏在一堆破爛的個人物品中，準備作為遺物留給親屬。舒賽堅信自己的斗爭是正義的，黨和人民終究會為她昭雪。到那時，它們將是控訴邪惡勢力種種罪行的物證。

5月中旬，經(jīng)北京市公安局批準，看守所將病危的“一號犯人”（舒賽在獄中的代號）送到當?shù)蒯t(yī)院。在醫(yī)院，她拒絕進食，拒絕治療，決心以死來進行最后的抗爭。5月24日凌晨，舒賽含恨而逝。終年54歲。

“九·一三”事件后，她的親屬即開始為她反林彪一案進行申訴。前后周折共16年，直到1987年，在中紀委和中組部的關懷下，她的冤案才完全徹底得到了昭雪。

上書毛澤東，說林彪是黨內的“定時炸彈”

在反對林彪的人群里，一種是像舒賽那樣貼大字報的，另一種是按組織系統(tǒng)上書中央的。但在當時的環(huán)境里，不論采取哪種形式，反對者都遭到同樣的結局：不是被害，就是被抓。

西北工業(yè)大學的姜明亮等人上書中共中央、毛澤東的信件，就是一篇有分析有說服力的檄文：

敬愛的黨中央、毛主席：

隨著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不斷深入，許多問題使我們越來越想不通，作為無產(chǎn)階級司令部的二號人物林彪的許多錯誤思想和理論越來越發(fā)展，許多荒唐的錯誤行動蔓延全國，令人痛心疾首，長此下去，國將不國，民將不民，為了國家的利益、民族的前途，我們憂心如焚，頭可斷，血可流，毛澤東思想不能丟，我們不得不直言：

一、林彪關于“老三篇是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靈魂的靈魂，核心的核心”。這一論斷是荒謬的，是反馬克思主義的。我們認為馬列主義的核心是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列寧說過，馬克思主義的靈魂在于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林彪這樣提并在實踐中把它推向極端，恰恰是扼殺了馬列主義的核心和靈魂，把全國轟轟烈烈的學習毛主席著作的運動引向歧途。老三篇所列舉的事例，是歷代統(tǒng)治階級都可以接受的，過分的宣傳會導致奴隸主義。

林彪的做法和孔孟之道如出一轍，即“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實際上林彪是在搞“愚民哲學”。因為只有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才是人們正確認識客觀世界和社會歷史的銳利的思想武器，這和敬愛的周總理大力倡導的“兩論起家”形成何等鮮明的對照。以下將要列舉的林彪一系列形而上學、大搞愚忠的作法和說法，都散發(fā)著“愚民哲學”的味道，哪有絲毫共產(chǎn)黨人的氣味。

二、林彪說：“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不但在實踐中是錯誤的，在理論上也是荒謬的。他把毛澤東思想庸俗化、絕對化、神化了。難道說偉大領袖毛主席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幾十年來說的都是真理？馬克思主義認為：凡真理都是相對的，隨著時間、歷史、社會環(huán)境的變遷或科學上的重大發(fā)現(xiàn)，真理大致上會出現(xiàn)兩種變化：一是在新的條件下將被新的真理取代或包含，從而向前發(fā)展了。二是被實踐證明是錯誤的。認為一個人說的話句句是真理，只有在封建社會皇帝被神化后，才出現(xiàn)所謂金口玉言之說，但這早已被馬克思主義否定了。至于一句頂一萬句，在現(xiàn)時都有鐵的事實證明林彪說錯了。在“十六條”中，偉大領袖毛主席就強調指出“要文斗，不要武斗”，全國人民都認為是真理，全國數(shù)億人，人人學習。但近來武斗愈演愈烈，甚至動用了機槍、大炮、坦克，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遭到空前的嚴重損失。為什么毛主席的話在此就不頂用了呢？這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陳伯達走一路，一路發(fā)生武斗，這在林彪、陳伯達、江青等人操縱下的文革能出現(xiàn)如此怪事，究竟是誰反對毛澤東思想，不值得人們深思嗎？

三、林彪提出“政治可以沖擊其它”。豈止是可以沖擊其它呢？實際上是沖擊一切。在這種錯誤思想的指導下，突出政治走向了極端，真理和謬誤往往只差一步之遙，真理被推向極端就適得其反，走向反面?，F(xiàn)在全國工人不做工，干部不工作，學生不學習，幸虧農民不拿工資，否則，全國人民將喝西北風。難道這不是嚴峻的現(xiàn)實嗎？真可謂國將不國，民將不民，長此下去，國家前途堪憂。

四、林彪說“對毛主席的話，理解的要執(zhí)行，不理解的也要執(zhí)行”。試問：不理解的怎么去執(zhí)行？不理解的在實際中如何能執(zhí)行好？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凡事都要問一個為什么，想一想它是否有道理。可見偉大領袖毛主席反對盲從。林彪公然提倡盲從，走向極端就是大搞奴隸主義，難道這不是反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嗎？可以想象得到，到一定的時候，有人會利用人們的樸素的階級感情，利用人們對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崇拜，假借最高指示以售其奸。楊成武事件的出現(xiàn)，難道不值得我們吸取教訓嗎？

五、林彪關于“毛主席比馬恩列斯高得多，是最高最活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是當代馬列主義的頂峰”的論斷是錯誤的，不但在理論上不通，在對外宣傳上更是不利。我們認為：馬恩列斯和偉大領袖毛主席都是無產(chǎn)階級的革命領袖。他們分別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對世界無產(chǎn)階級革命運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們分別樹立了馬列主義發(fā)展史上的里程碑。但是，后人成果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完成的，沒有馬恩列斯，也不會有毛澤東，他們同樣都是無產(chǎn)階級革命領袖，不能說誰比誰高得多。

“頂峰”論更是理論上的錯誤，是違反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的，在歷史發(fā)展的長河中，真理是相對的，有條件的，更是不斷發(fā)展的，是不可窮盡的，絕對化就否定了真理，也否定了毛澤東思想本身。這種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做法，在國際上影響惡劣。因為在當代國際共運中，馬克思和列寧的威信仍然是最高的，林彪這樣說，這樣做，明是抬高別人，實質上抬高自己。

六、現(xiàn)在，轟轟烈烈的學習毛主席著作運動已被引向歧途，形而上學猖獗，唯心主義盛行，已經(jīng)被庸俗化了?！疤焯熳x雷打不動”，實際上是形式主義，“早請示晚匯報”實際上是逼著人們說假話。我當時是解放軍戰(zhàn)士，解放軍站崗都只拿“紅寶書”而不拿槍了，如果真的遇到了階級敵人破壞，用什么去抵抗，不用說當“原子彈”用了，連當切菜刀用都不行，何以對付敵人，多么可笑，多么愚蠢啊。

七、提倡愚忠，大搞封建迷信?，F(xiàn)在到處出現(xiàn)的三忠于、四無限活動，忠字舞，大像章，都是從部隊開始，傳遍全國，連封建王朝也不曾有過的事竟然發(fā)生了，特別是不論干什么都要三呼萬歲，再三呼萬壽無疆，這在封建王朝只有大臣上朝拜見皇帝才有的最高儀式，而現(xiàn)在在共產(chǎn)黨人領導的中國，則人人皆搞，事事皆搞，令人震驚。我們在大街上經(jīng)?？吹浇夥跑姂?zhàn)士胸前掛個或縫上個大“忠”字，只差背后有個“勇”字了，否則，和清朝的小卒有何本質上的不同。更有甚者，毛主席的書叫寶書，像叫寶像，明明是“買”，卻偏偏說“請”，真叫人啼笑皆非，既是唯心主義的，又散發(fā)著封建迷信的味兒，這難道是共產(chǎn)黨人所能提倡的嗎？還有，現(xiàn)在12月26日吃壽桃風行全國搞祝壽，不是公然違背了延安整風的決議嗎？

八、現(xiàn)在到處都在搞萬歲宮，大塑像，大像章，用掉了多少億的財富和原料，難怪群眾中流傳著還我飛機，還我工廠的呼聲，這從根本上違背了偉大領袖毛主席歷來主張的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這一宗旨，拿這些財富多建設一些工廠、學校，那該多好?。∥覀冋J為只有這樣才符合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本意。更有甚者，在廣大農村，農民每天勞動所得只有幾角錢，卻村村有寶堂，家家有寶書臺，人人有寶書，而不問是否有文化，使農民每天一角錢的油鹽醬醋都成了問題，這樣做的效果實在堪慮！綜上所述，縱觀中國歷史，風侈、政繁、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有虛無實，內部紛爭蜂起，難道不是國家將要衰亡的象征嗎？

九、林彪最近提出了關于革命接班人的三條標準為“高舉不高舉、干勁大不大，看大節(jié)，偷雞摸狗是小節(jié)”。直接和偉大領袖毛主席提出的“五條”唱反調，實際上是強調對他林彪緊跟不緊跟，所謂大節(jié)論，這是為了結黨營私的需要，看看邱會作的例子不就不言自明了嗎？

十、賀龍同志在創(chuàng)建紅色根據(jù)地時就對黨忠心耿耿，在艱難困苦中，蔣介石出高位、重金而不被收買，何等高尚的革命氣節(jié)，可賀龍元帥從延安起就轉向搞體育，建國后不抓軍權了，成為周總理的得力助手，是他向偉大領袖毛主席推薦了徐寅生的講話，在全黨全國人民中推廣了唯物辯證法，何以忽然成為“不看書、不讀報、什么學問也沒有的大軍閥、大黨閥、大野心家”了呢？不主持軍委工作，僅靠少數(shù)體育運動員何以能搞“兵變”，聯(lián)系到最近西安鐘樓的“反革命事件”，竟把全國人民人人皆知的敬愛的朱德總司令也說成是大軍閥、大野心家，那么多元老、元帥忽然都成了大軍閥、大野心家，此理不通！林彪等人究竟在干什么？！相反邱會作卻成了無產(chǎn)階級司令部的人，難道不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還有，在對領導人的評價上是違背了歷史唯物主義的，比如對劉少奇的評價，似乎從娘胎一出來就是封建腦瓜，自參加革命以來沒做一件好事，卻為什么能當上國家主席？能說得通嗎？那么多的叛徒出現(xiàn)，豈不是否定了延安整風嗎？

十一、現(xiàn)在到處都在喊“林副統(tǒng)帥永遠健康！”永遠健康和萬壽無疆本質上有什么兩樣，用封建的正統(tǒng)觀點來看，可以說是欺君罔上，這意味著什么？

十二、偉大領袖毛主席最近在楊成武事件中指出了“大樹特樹”的實質是“名曰樹別人，實則樹自己”，真是一語切中要害，但是葉群在軍委一次講話中卻一口氣講了林副統(tǒng)帥一貫注意四個大樹特樹，道破了天機！葉群是林彪夫人，又是林辦主任，講的肯定是真話，葉群總不致于去陷害林彪吧，那么林彪的野心不是昭然若揭了嗎？

十三、林彪在5·18講話中一口氣講了古今中外的幾十個政變經(jīng)，我們懷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十四、我們認為林彪委托江青搞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是他們正式勾結、相互利用的開始。這次會使江青走上了政治舞臺，而林彪則利用江青的特殊地位和影響去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十五、江青、張春橋等在上海大搞群眾專政，并發(fā)表群眾專政好的社論，進而砸爛公檢法，對全國影響很大，我們認為這是在搞無政府主義，在群眾專政口號下，可以隨心所欲整人，無法無天。

十六、江青在接見河南“二·七”公社代表時，肯定和提倡“文攻武衛(wèi)”，一時間全國的武斗風盛行，且都打著“文攻武衛(wèi)”的旗號去打人，在全國，動用槍炮子彈的殘酷武斗，無形中被合法化了，難道這一切江青不知道？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共產(chǎn)黨人是主觀愿望和客觀效果的統(tǒng)一論者。她的講話使武斗合法化，造成了全國性的大武斗，大破壞，又不及時制止，任其發(fā)展，不是挑動武斗的禍首又是什么？

現(xiàn)在林彪和江青打得火熱，在傳達楊成武事件的中央領導人講話中，林彪對江青的“作用”大加無原則、無內容的吹捧，大喊向江青同志學習，向江青同志致敬，這種不正常的狀況只能說明他們大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敬愛的黨中央，敬愛的毛主席，這一切不能不令我們懷疑，林彪才是黨內的“定時炸彈”，且他們互相勾結，互相利用，有野心。而林彪所要搞的只能是封建王朝。毛主席啊毛主席，只要您老人家允許我們當面陳訴，即使我們錯了，死而無怨！

西北工業(yè)大學 姜明亮等

1968年4月

（摘自《位卑未敢忘憂國———“文化大革命”上書集》湖南人民出版社）

這篇長文雖然限于歷史，還沒有從根本上否定“文化大革命”，但它是寫在林彪的風頭正勁、還沒有充分暴露的1968年，不能不說是有“先見之明”。許多批判林彪的話，多數(shù)人只能在林彪爆炸后才敢說出，或者說才認識到。作者的遠見、勇氣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