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的一個深冬,一位從京城“下放”的老教授,攜家眷來到我們村安家落戶,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或者說勞動改造。老教授一家4口——夫妻倆及他們的小女兒和長孫就住在我家的后院里,而且一住就是10年多。在那特殊的年代里,我們一家人對老教授的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我的兩個叔叔。
二叔當時是村里的民兵連長,“思想覺悟”非常高,自以為愛憎分明,能隨時劃清“敵我”界線,對老教授一家視若仇敵,自動“肩負”起監(jiān)視和“教育”老教授一家人的“義務(wù)”,常常對老教授橫眉冷對,惡言惡語。有一次我奶奶看不下去了,就對二叔說:“人家是大地方來的,知書識禮的,你何必這樣對待人家呀……要落報應(yīng)的。”二叔就大聲嚷嚷:“什么大地方來的,不就是他媽的臭老九、走資派嗎?我連野獸都不怕,還怕他媽的教授嗎?”
三叔則恰恰相反,當時還在讀中學(xué)的他,對老教授一家視若親人,對知識淵搏的老教授更是畢恭畢敬、非常崇拜,在攀談求教的同時,還經(jīng)常幫老教授一家挑水磨面干雜活。老教授特別喜歡我三叔,常和他有說有笑,甚至徹夜長談。后來,他還送給三叔許多書。
1977年恢復(fù)高考時,已輟學(xué)三四年的三叔,在老教授的鼓勵和指導(dǎo)下,以全縣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考入清華大學(xué)。同時考上清華大學(xué)的還有老教授的小女兒——后來成了我的三嬸。
次年,老教授夫婦和他們的孫子被專車接回北京。如今,我三叔、三嬸也早已是學(xué)富五車的博士生導(dǎo)師,成了國家的棟梁。
而我的二叔就不同了,他至今生活在農(nóng)村,遲遲毫無作為。新時期的改革大潮和黨的富民政策也沒能改變他的處境。他在家鄉(xiāng)富饒的土地上依然過著貧困的生活,走著自己蒼白的人生之路。
一個人的世界觀和處世態(tài)度,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心態(tài),往往決定了他一生的前途和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