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橫禍
1995年夏季的一天,31歲的唐娜心情特別好。這位醫(yī)療技師同丈夫馬克·溫格爾在他的辦公室里炫耀著他們剛剛正式收養(yǎng)的3個月大的女孩貝利。馬克·溫格爾的同事都來向他們道賀,唐娜的繼父艾拉·德利徹也聞訊趕來。他說:“她一直渴望一個完整的家,這次她如愿以償了?!薄颇鹊纳眢w狀況使她不能生育。
那天下午,這對夫婦興高采烈地回家了。唐娜在臥室逗弄貝利,溫格爾則去地下室健身。突然他聽見樓上砰的一聲響,跟著又聽見貝利的哭號聲,溫戈爾一下子跳上地下室的臺階,三兩步跑上去,右拐穿過浴室進入臥室。他看見貝利獨自一個在床上哭號,不見唐娜,于是,他抓起藏在床頭的半自動手槍,朝餐廳沖去。
眼前的情景令人毛骨悚然:一個陌生人跪在妻子身上,用鐵錘向她頭部狠命砸下。這個人抬頭看見溫戈爾,仍不住手,甚至更殘忍地連續(xù)砸著。溫戈爾迅速舉槍朝他頭上連開兩槍,然后,他狂亂地撥打了911。
警察趕來時,溫戈爾正彎腰伏在唐娜身上,傷心欲絕。他臉下是黑乎乎的一大攤血。那個男子躺在另一邊。一個警官從車里拿來照相機,拍下3張現(xiàn)場照。同來的醫(yī)生發(fā)現(xiàn)地上的兩個人仍有微弱的脈搏,立刻呼叫了救護車。警官同溫戈爾進入臥室,溫戈爾坐在床上,顫抖著詳細敘述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當(dāng)另一個警官對他說,查到的駕照表明這個27歲的男人叫羅杰·哈靈頓時,溫戈爾怒吼道:“就是這個人!”
他說,8月23日那天,唐娜去佛羅里達看望父母回來。在圣露易絲機場,她坐進事先定好的一輛接送貨車里。哈靈頓就是開這輛車的人。他在公路上開飛車恐嚇她說,一個叫達赫姆的神常逼迫他與女人做愛,并自夸他的車很適于縱情。
溫戈爾說,唐娜驚恐萬狀,一到家就給他打電話講了這件事。那時,他正在查特盧格一家商業(yè)協(xié)會辦公,他叫唐娜先用筆記下來,然后,打電話報告哈靈頓的老板。幾天后,溫戈爾本人也給這個司機打電話,警告他不要騷擾唐娜。
案件的終結(jié)
唐娜和哈靈頓被救護車送往醫(yī)院。醫(yī)生們經(jīng)過近1小時的搶救,還是未能救活兩人。與此同時,偵察員們對現(xiàn)場進行了細致的查證。在電冰箱上,他們找到了唐娜關(guān)于哈靈頓恐嚇的記錄。后來,經(jīng)過對哈靈頓的查找、核實,他們了解到,哈靈頓是個離婚的單身漢,讀高校時曾因斗毆被捕,中途退學(xué),還在一家精神康復(fù)機構(gòu)呆過一段時間。他們還獲悉,哈靈頓對很多人講過他的邪惡的達赫姆神——那是他給放在車里的一副假面具起的名字,警方很快認定,溫戈爾是個受到精神病人傷害的可憐人。
除年輕的偵探多格·威廉森對這起兇殺案持保留意見外,所有警官都同意上述結(jié)論。威廉森無法反駁同事們,他只是對警局里另一個年輕警士說:“溫戈爾始終沒有眼淚,那不大正常?!?/p>
有個現(xiàn)象更令威廉森疑惑,溫戈爾聲稱,唐娜躺在地上時,為使她竭力擺脫死亡,他搖晃過她的頭。然而,威廉森只看到溫戈爾的右手背上有血,手掌上卻沒有。另外還有一件令人無法理解的事:一個充滿深情的丈夫在妻子還有呼吸時不叫救護車,卻在等警察!
威廉森發(fā)現(xiàn),哈靈頓那輛已經(jīng)發(fā)黃的戴爾特舊車停在街上非停車位。顯然,這是哈靈頓有意停在那兒的。威廉森還在車的前排座位上發(fā)現(xiàn)一張紙條。那是一張空白的銀行存款單,背面寫著溫戈爾家的地址、馬克·溫戈爾的名字以及時間:4:30——這個時間正是案發(fā)的時間。
此案調(diào)查基本結(jié)束后,溫戈爾與偵探還見過面。他說,餐廳里有一個水杯和一條萬寶路香煙可能是哈靈頓的。偵探們都認可地點點頭:但是,威廉森卻更是大惑不解:兇手會隨身帶整條香煙嗎?
威廉森想繼續(xù)調(diào)查。但他的上級相信哈靈頓就是罪犯。就這樣,所有的證據(jù),包括血衣、槍支、唐娜的汜錄、哈靈頓車里的那張紙條,以及當(dāng)時拍的照片全部歸了檔。
案子終結(jié)了。
溫戈爾的家人和朋友們都過來安慰溫戈爾。10月,當(dāng)?shù)貓蠹埧橇藴馗隊柕囊环庑拧_@個悲傷的丈夫、維吉尼亞軍事學(xué)院的畢業(yè)生、工程師溫戈爾在信中寫道:“我和貝利的心情,同唐娜的父母兄妹是一樣的,我想公開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對社區(qū)里關(guān)心和理解我們的那些人,我要說,我將永遠記著你們。”
這似乎成了這樁極其悲傷的事件里最為莊重、最為冷靜的表不。
唐娜死后,溫戈爾先是住在米切爾·戴茲夫婦家里。他們是溫戈爾夫婦的朋友,家里有個可供貝利用的嬰孩室。那幾天唐娜最親密的朋友、醫(yī)院護士迪安·蘇爾茲也睡在米切爾家,幫助照看貝利。
幾個月后,溫戈爾雇用了奶媽麗貝卡·希蜜克照料貝利。希蜜克與溫戈爾不久便墜人情網(wǎng),并于1996年10月結(jié)婚。他們一起生了3個孩子。
接下來的幾年,溫戈爾還不時與偵探們聯(lián)系。“馬克不斷介紹自己,”威廉森說,“他打電話說,‘嘿,我結(jié)婚了’或‘我要取回我的手槍’?!?/p>
威廉森沒有動搖他的懷疑。最后,其他人也終于悟出他們出現(xiàn)了偏差。
1999年的一天,一個律師打電話給警局說,迪安·蘇爾茲有話要說。蘇爾茲自從她的朋友唐娜死后,已經(jīng)有4次企圖自殺。最后,她的精神病醫(yī)生說服她道出多年來隱藏在心里的秘密。
坐在警局的會客室里,蘇爾茲平靜地回憶起往事。她說,唐娜死前幾周,曾向她吐露,她不滿意現(xiàn)在的婚姻,想回到前男友哈靈頓那兒。這之后不久,蘇爾茲接到溫戈爾的一個電話,他說他總是夢見她。于是,他們開始約會。不久,他就使她相信,他們將來定會在一起。
她回憶說,在他們約會時,他曾說:“如果唐娜死了,事情就容易了。”溫戈爾還跟蘇爾茲說過唐娜與哈靈頓開車出去放蕩的事:在那次案發(fā)前,他曾說:“我要讓那個貨車司機到我家來!”
重新偵案
蘇爾茲的故事讓偵探們重新審視這個案子。他們?nèi)〕霎?dāng)時的物證,把血衣送到血液標本專家那兒。專家很快回復(fù)說,溫戈爾衣服上的血跡是唐娜的,哈靈頓的衣服上沒有唐娜的血跡。此外,溫戈爾衣服上的血與濺到墻上的血是一致的。
偵探們再次細看現(xiàn)場照片,這才發(fā)現(xiàn),哈靈頓尸體的位置與溫戈爾敘述的并不吻合。而復(fù)查911電話錄音時,偵探們發(fā)現(xiàn),溫戈爾沒講完就掛斷了電話。其中有個隱約的背景聲音像是哈靈頓的呻吟,然后,突然,溫戈爾說:“我的孩子正在哭,我得去了。”他掛斷了電話。
在另一盤911磁帶上,偵探們聽到溫戈爾鄰居來的電話。在溫戈爾掛斷電話的前后,他的鄰居來電話說,她聽見一聲槍響,而溫戈爾始終說他對準哈靈頓的頭連開兩槍。偵探們現(xiàn)在推論,兩槍是在幾分鐘之內(nèi)分別開的。第一槍后,溫戈爾翻過已不能動的哈靈頓,在他前額開了第二槍。
其實,最有說服力的證據(jù)警方早就獲得了,那就是威廉森在哈靈頓車里找到的那張紙條。溫戈爾聲稱,那天早晨,他給哈靈頓打電話叫他離他妻子遠點。而哈靈頓的3個朋友說,他們聽見哈靈頓答應(yīng)下午4:30去溫戈爾家里見面,并把時間、地址、姓名記了下來。
證據(jù)確鑿,2001年日月23日,警方將溫戈爾逮捕歸案。
審訊期間,起訴人詳細繪出一幅兇殺的畫面:哈靈頓應(yīng)邀來了,溫戈爾叫他把杯子和香煙放在餐廳里,然后,把他引入廚房,他讓哈靈頓看冰箱上唐娜寫的那張紙。哈靈頓彎腰看著,溫戈爾朝他頭上升了一槍。唐娜聽見槍響,飛奔出來看究竟時,早有準備的溫戈爾掄起鐵錘朝她頭上砸去。她一頭栽倒在地,跟著,他又往她頭上至少砸了6下,唐娜殷紅的血噴濺到溫戈爾身上和近處的墻上。
2002年6月5日,溫戈爾被判終生監(jiān)禁,不得假釋。
那么,馬克·溫戈爾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有人認為,他是由于害怕唐娜發(fā)現(xiàn)他約會蘇爾茲,要求離婚并帶走貝利。另有人認為,溫戈爾內(nèi)心充滿貪欲——唐娜死后,他得到了大約20萬元保險金和2.5萬元賠償金。警方則認為,他是受到了綜合因素的驅(qū)使。
如今,40歲的溫戈爾還在試圖證明自己無罪。她的妻子帶著貝利和他們的3個孩子住在家里,她仍然站在他的一邊。
他們會成功嗎?很困難。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完美謀殺案也許并不存在。
(譯自美國《讀者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