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 陽
面對《向死而生》、《人與自然》及《我與他》三本書,不免有一番“使上帝發(fā)笑”的沉思。三聯(lián)書店致力于精粹文化所作出的“悲壯努力”,那份偏執(zhí)使我厚愛不盡。這也應作為知識分子的一種偏執(zhí)而獨立于正被大眾文化淹溺著的讀書界。留一小塊凈土,讓我們還能到這里來一洗大眾文化遮天的塵囂,做幾節(jié)有益身心的精神平衡操。
我們似乎常常把美國文化作為世界文化中心加以渲染。如果一味片面地“美化”下去,我真擔心人們會像民國初年的梁鉅川先生一樣,錯拿“清朝當做了〔中國〕幾千年的文化”而為之“殉情”。(陶孟和語)
在文化轉型期的當代中國,應該有強勁的精粹文化的運作。只有更深把精粹文化推向前沿,才真正弘揚了人文精神?!兜聡幕瘏矔匪坪跽C明著它的潛在意愿,這也是一種文化導向的努力。雖然呼聲微弱而得不到巨大的回音,但應是那些真正知識分子的一種基本品質而保持。記得當初法蘭克福派初到美國,阿道諾回憶道:紐約人不聽音樂會,卻酷愛好萊塢大眾電影和百老匯歌舞鬧劇,痛感美國工業(yè)文明豐裕外表下的“野蠻俗鄙”,十分擔心自己所受的古典教養(yǎng)和日耳曼思辨習慣的“斷根絕跡”。(見一九八九年第二期《法蘭克福學派旅美文化批評》一文)這份“怕”并沒有使他們沉湎于強大的美國文化的浸染,卻反而給美國帶來了真正有深度廣度的現(xiàn)代美國文明研究,一本《啟蒙辯證法》便是對大眾文化批評的佐證。
上帝盡管發(fā)笑,人們照樣沉思。德語國家的良知們在這三厚冊書里仍默默地說著他們的心聲。我但愿一套《德國文化叢書》只是呼聲的一種,我們的文化研究者們的回音能在學界響起,不要再一邊追尋人文精神,而另一邊卻輕易放棄對人文精神的弘揚。我們已痛失了至今仍追憶不止的文明時代,再不要放棄重建人文精神的良好時機。
(《向死而生》,貝克勒等編,張念東等譯,三聯(lián)書店一九九三年十二月版,12.80元《人與自然》,瓦爾特編,周美琪譯,三聯(lián)書店一九九三年十二月版,12.80元《我與他》,瓦爾特編,陸世澄等譯,三聯(lián)書店一九九四年二月版,14.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