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麗江的春天還有點冷。溫梨從工作地北京回來休假。在家門前看著田里的油菜花,望著遠處的雪山,她的心情難得舒展。
“你回來了?見個面?”看到她發(fā)的朋友圈,遲旭發(fā)來微信語音。遲旭是溫梨從小到大都喜歡的人,兩人約了晚上8點吃夜宵。
溫梨在鏡子前接連換了好幾套穿搭,終于選定粉色毛衣、白色長裙的那套。
晚上8點,她來到約定地點,一個身穿淺灰色外套的帥氣男人沖她揮了揮手,“這里!”他帶了位同性朋友來。旁人在,她內(nèi)斂了不少。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溫梨想起來問道:“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樣了?有考慮結(jié)婚嗎?”
下一秒,一張喜帖推至她眼前,“婚禮定在5月?!睖乩鏈喩硌耗塘藥酌?,“真的嗎?恭喜。”后來他們聊了什么,她根本想不起來。遲旭送她到路口打車,她上車前,他說:“我很希望你能來?!边t旭身影越來越遠,她哭了——
遲旭和溫梨是青梅竹馬。冬天,遲旭起不來床,溫梨自告奮勇叫他。倆人在附近早餐鋪子買了肉包啃著,走到學(xué)校門口時,天剛好破曉。
高中開學(xué)前,遲旭搬家了。分班表出來,他倆沒分到同一個班,溫梨愈發(fā)失落。課間,他竄到她班級的后門,“溫梨!”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冰激凌,是她最愛的草莓口味!
溫梨心里炸開了煙花,因為遲旭笑著對她說:“咱倆就在隔壁,可以串門!”
路過遲旭的班級時,溫梨的目光都會不自覺找尋他。有時,他在后排和其他男生聊天,有時,他皺著眉做題,偶有女生找他,溫梨心里一緊,還好,他幾句話把女生打發(fā)了。
高二上學(xué)期,遲旭來找溫梨,“等會放學(xué)年級籃球決賽,來給我加油!”一下課,溫梨匆匆來到籃球場,遲旭把校服外套拋入她懷里,“我上場啦!”周圍全是起哄聲,“這和談了有什么區(qū)別?”溫梨臉紅了,恍然覺得,耀眼的他是屬于自己的!
就在大比分遙遙領(lǐng)先,球賽即將結(jié)束時,遲旭突然被人絆倒,狠摔在地。
“遲旭!”溫梨沖了上去,他膝蓋和手肘都擦傷,傷口滲血?!疤鬯懒?!”他齜牙咧嘴,撐著溫梨的肩來到場邊。溫梨為他清理傷口,仔細貼上創(chuàng)可貼。“你怎么跟機器貓似的,兜里啥都有?”溫梨回嘴:“誰讓我有個愛受傷的發(fā)小呢?”他愛打籃球,她就有了帶創(chuàng)可貼的習(xí)慣。
高三一個五月的傍晚,溫梨正在窗邊做題,面前投下一片陰影。遲旭叼了根棒棒糖,嘴角笑著,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去夠,“我也要吃!”
遲旭怔了怔,咬緊牙關(guān)。她搶不過就生氣,他從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陽光在糖紙折射的折射下美極了?!澳銣蕚鋱罂寄膬海俊彼麊?。溫梨想了想,“反正填平行志愿,我優(yōu)先填本省的學(xué)校吧?!边t旭點頭,“行,到時候我也這么填!”
溫梨默默希望和遲旭考在一起。哪知,錄取結(jié)果出來,她被北京一所二本大學(xué)錄取,遲旭則被昆明一所大學(xué)錄取。
到北京后,溫梨不太適應(yīng)北方的環(huán)境,給遲旭發(fā)消息、打電話,他總是第一時間回復(fù)。兩人聊著學(xué)校的新生活,彼此鼓勵。
再后來,溫梨幾次給遲旭留言,他回復(fù)都不算及時——他選入實驗班,實踐項目很多。想到彼此相隔兩三千公里,再想到日益不同的生活,溫梨很失落。這以后,倆人聯(lián)系漸漸稀疏。
臨近大學(xué)畢業(yè),一天晚上,溫梨發(fā)了條朋友圈,“留下還是回去,我還是很猶豫。”下一秒,遲旭打來微信語音,“我在古城溜達呢,有個歌手唱歌特好聽,分享給你?!笔謾C那端傳來麗江大街小巷最流行的那首《小寶貝》:“期待著你的回來,我的小寶貝,期待著你的擁抱,我的小寶貝……”溫梨臉開始燙了。
她和遲旭說,自己準備去一家公司的行政崗上班,但自己想成為職業(yè)寫手。遲旭很支持,他正在建筑公司實習(xí),畢業(yè)就入職。此后,倆人又開始頻繁聯(lián)系。
一開始,溫梨的寫作并不順,好在有遲旭的鼓勵。三個月后,她寫的小說被一家小雜志選中。過了兩天,遲旭發(fā)來一段長文反饋——他找了很久,終于在報刊亭找到了那本雜志。
他對她的在意,全在細節(jié)里。溫梨決定寫一本以遲旭和她為原型的青春小說,順利寫完,就和他表白。她寫稿、修改、校對,那段時間,遲旭到項目上也忙,兩人聯(lián)系不覺變少。
一年過去了,2023年深秋,溫梨的小說剛完結(jié),就有家出版社看中,準備出版。這是她對遲旭最深的告白,這一次,溫梨鼓足了勇氣,準備辭職,回到云南——如果成為一個全職女寫手,地點不再是束縛,她要去遲旭的城市!
2023年10月25日,剛過零點,溫梨就給遲旭打電話——這天是他的生日,她想第一個祝福他,并表白自己的心意。
電話響了好一會,“喂?”是個女人的聲音!溫梨卡了殼,對方說:“遲旭喝多了,接不了電話……”背景是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回家……”她渾身發(fā)冷。半夜、女生、回家,這幾個關(guān)鍵詞拼在一起,昭然若揭。
第二天中午,遲旭發(fā)來微信,“發(fā)小你好,你是不是忘記今天是我的生日了?”“發(fā)小”這兩個字,委婉劃清了界限。溫梨眼眶泛紅,“還真是忙忘了,生日快樂,發(fā)??!”這以后,遲旭再給她留言,她總是用表情包回復(fù),他打來語音,她稱忙不接。
直到2024年底,遲旭來北京出差,約溫梨見面。她裝作不經(jīng)意問道:“你來找我,跟女朋友報備沒呀?”遲旭很驚訝,其實他剛戀愛半個月?!澳悄愫湍隳杏褕髠錄]?”
溫梨更吃驚,她還以為,一年前接電話的那個女孩是他女朋友。遲旭這才回想起來,那晚,部門搞項目完成的慶功宴,他喝多斷片了,幾個同事攔車送他回家。應(yīng)該是好心的女同事幫忙接的,事后也忘記告訴他。溫梨懊悔自己沒弄清楚情況就妄下斷論。而她根本沒男友。
“大概半年前吧,我買了機票準備來找你,但看到你朋友圈有張和男生的合影……”溫梨苦笑,那次是溫梨和同事們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笑著笑著,她哭了。
溫梨決定勇敢地去參加遲旭的婚禮。那就告?zhèn)€別吧,和青春,和從前,和喜歡的他。
2025年5月,溫梨回了麗江。遲旭一身米白西裝,微笑著和身邊的女孩介紹,“溫梨,我發(fā)小,最好的女生朋友?!边t旭被大家鬧著,背著新娘在地上踩氣球。婚宴快結(jié)束時,溫梨接到電話,有影視公司找來,想買下影視改編版權(quán)。小說是開放式結(jié)局,編輯建議,改一個確定的結(jié)局。她嘴角微微勾起:“女主角做了他的婚禮嘉賓,他幸福,她也就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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