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再回首。
2025年6月21日,姜育恒“永遠”世界巡回演唱會寧波站在寧波奧體中心舉行。對著臺下熱情的觀眾,他大聲說:“給我兩個小時,我給你我的41年!”
自1984年發(fā)行個人首張專輯《愛我·孤獨之旅》以來,姜育恒走過了41年的音樂人生。那個從韓國來到中國臺灣追尋夢想的旅人游子,早已是華語樂壇舉足輕重的人物,在華語流行音樂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扼A動的心》《跟往事干杯》《再回首》《最后的溫柔》《女人的選擇》……由他唱紅的一首首金曲膾炙人口,每一次都在演唱會上引發(fā)大合唱。
引發(fā)大合唱的,是音樂觸動的記憶。“再回首,云遮斷歸途;再回首,荊棘密布”,當《再回首》熟悉的旋律響起,你的腦海中是否也回想起很多曾經(jīng)的往事?是邁上成功巔峰的豪情萬丈,還是不堪回首的挫折記憶在刺痛著你?
“曾經(jīng)在幽幽暗暗反反復復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與陳少琪為梅艷芳寫下的《夕陽之歌》中那句“哪個看透我夢想是平淡”有異曲同工之妙。有一種看盡世態(tài)冷暖之后的大徹大悟無欲無求,而實際上,姜育恒演唱這首歌時,只有31歲,作詞人陳樂融寫下這首詞時,只有26歲!
盡管這首歌的原唱是蘇芮,可是當姜育恒唱起這首歌,這首歌就好像是為他度身定做的,他說:“這是命?!?/p>
命中注定,他會在漂泊中來到中國臺灣,命中注定他會將自己的心路歷程注入到他的音樂中,命中注定在剛剛改革開放的年代,借由《潮——來自臺灣的歌聲》和春晚,他的歌聲走入了中國大陸的千家萬戶。
站在舞臺上的姜育恒和觀看他的觀眾一起再回首著,那41年他走過的路。41年過去了,可是,在舞臺上,他依舊活力四射,一點看不出他今年已經(jīng)67歲高齡,時間,好像在他的身上停滯住了。
在寧波奧體中心的休息室里,姜育恒接受了《新民周刊》記者的獨家專訪,暢談他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聽他談他的老友陳志遠、李子恒、吳奇隆、苗秀麗。談到陳志遠時,一直爽朗愛笑的他突然哽咽,眼睛濕潤了,此時,難舍的往事記憶一定在他眼前如電影般閃過吧。
來吧,和姜育恒一起,跟往事干杯。
《新民周刊》:1982年,您是怎么從韓國孤身來到中國臺灣投奔姐姐一家的?
姜育恒:我是一個在韓國出生并長大的華人,我的父母親,都是山東人。當我成名之后,有人問我是哪里人,我都會說我是山東人。還會補一句:我是山東榮成人,我的父母親都是山東榮成人,但他們相識相戀是在韓國,所以我出生長大在韓國,但我從小學習的那個環(huán)境啊,在家里呢就是講山東話,我們叫榮成話或膠東話。
我不到20歲的時候,我媽媽過世了,過了20歲,我爸爸過世。我舉目無親。在家里,我是老幺,我上面有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住在中國臺灣。當時她到臺灣后,認識了我現(xiàn)在的姐夫,準備在臺灣辦婚禮。因為這個緣故,1982年,我來到了臺灣。我看到了臺灣演藝圈的環(huán)境,就決定留下來。
當時臺灣的電視生態(tài),它是壁壘分明的,電視臺之間是敵對的競爭關系,歌手上了一家電視臺做宣傳,就不能上另一家電視臺。這怎么辦?于是他們就想了一招,請演員來幫忙,請演員在其它的電視臺唱他的歌,幫忙造勢。因為演員不受這個限制。這樣,當時臺灣三家最主要的電視臺都能聽到他的歌??墒茄輪T呢,他不是職業(yè)歌手,他的唱功乏善可陳。我剛到臺灣,我分不出來誰是演員誰是歌手啊。(笑)
我想留下來試試看。但當時我還沒有奢望能成為一名歌手,我人生地不熟,也沒背景,也沒錢,怎么可能去想那么多呢,對吧?我只是單純地想,可不可以得到一個跟音樂有關的工作?我當時做過夜總會的貝斯手,主唱不在的時候,我就唱主唱。這樣走出了第一步。
可不可以得到一個跟音樂有關的工作?我當時做過夜總會的貝斯手,主唱不在的時候,我就唱主唱。這樣走出了第一步。
《新民周刊》:1984年,您是怎么結(jié)識光美唱片的苗秀麗和于仲民,并與光美簽約成為歌手的?
姜育恒:說來也巧,光美唱片的于仲民跟我一樣,是韓國華僑,還是我在韓國讀書時同一所高中的學長。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這代表是什么呢?他早年聽的音樂,受的影響,和我很相似,所以我們溝通起來沒有障礙,看法很接近。于仲民是到臺灣念的大學,他比我來得早,他對當?shù)氐牧私獗任叶嗪芏唷?/p>
這是其一。另一個我的老鄉(xiāng)就是光美唱片宣傳部經(jīng)理苗秀麗,她是山東榮成人,她與我平常都用膠東話來交流。人不親土親嘛,我們這真叫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
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他們就叫我去試唱和試鏡,就順利簽約了??墒悄兀灱s之后,一直不動工,不錄制唱片。我身為歌手心里著急嘛,不是簽約了嗎?怎么還不出唱片呢?
他們說:別急別急,等等等等。
結(jié)果那個過程當中,我沒事做就幫他們?nèi)ニ统?,做了很多雜事。終于有一天,等到一首歌叫《愛我》,于仲民說開工了,也就是說沒有碰到一首有把握的歌之前,他們是不肯開工的,一定要一炮而紅。而事實驗證了他們的眼光,就是我的第一張專輯《愛我·孤獨之旅》,奠定了我在華語歌壇今日成就的基礎。
《愛我》火了,很多人聽過《愛我》這首歌,卻不知道這是我姜育恒唱的,我出鏡很少,主要是打歌。第二張專輯《什么時候》不同了,主要是打人。一首《最后的溫柔》,一首《串起又散落》,火了,而且大家也開始知道,這幾首是我唱的,這個歌手叫姜育恒。這是唱片公司的一種策略。
《新民周刊》:后來您怎么會跳槽到飛碟唱片?您怎么將自己的人生故事告訴梁弘志,從而令他寫出《驛動的心》這首經(jīng)典的?
姜育恒:在光美四年之后,我轉(zhuǎn)到了飛碟唱片。其實首先是我和開麗公司簽約了。這主要是因為苗秀麗苗姐。她有自己的抱負,有很多想法,她說我開一家制作公司叫開麗創(chuàng)意組合有限公司。她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
我沒有對她提任何經(jīng)濟、金錢方面的條件,沒有!我說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做自己唱片的制作人!從第一張唱片開始,去錄音室錄音,還沒到我演唱,我都會靜靜地坐在旁邊,看他們怎么工作,我全部看在眼里,這是個學習的過程。我就想制作自己的唱片。
他說30多年前,他身上只有幾百塊錢,從哈爾濱出發(fā),坐綠皮車一路到了深圳,坐了兩天兩夜。一路上,他都在聽我的《驛動的心》,聽的是一種心情。
于是我在開麗制作的第一張唱片就是《驛動的心》。之后的《一世情緣》《跟往事干杯》《多年以后·再回首》《想哭就哭》……每張都爆火。我很有成就感,但是也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很多事你有這個命呢,你會碰到好歌,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機遇。
梁弘志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打電話對他說:“梁弘志,我要制作我自己的唱片了,你來幫我寫首歌吧?!?/p>
我把他約出來,我們兩人吃火鍋,吃了4個鐘頭,我記得太清晰了,我們一直在聊天,從我小時候開始聊起,我家里家境怎么樣啊,怎么為了錢去打工啊,聊了很多很多?!扼A動的心》就是那一餐飯聊出來的歌。
沒想到千千萬萬的人的人生和我都差不多,都是天涯游子,都在外面辛苦打拼,所以大家聽到這首歌都很有共鳴。在外的游子最想家,我逢年過節(jié)還有我生病的時候是最想家的。
我有一次在深圳開演唱會,有一個做得很大的企業(yè)家,到后臺來找我。真的是動情掉了眼淚。那時候他50多歲,他說30多年前,他身上只有幾百塊錢,從哈爾濱出發(fā),坐綠皮車一路到了深圳,坐了兩天兩夜。一路上,他都在聽我的《驛動的心》,聽的是一種心情。
我在日本打過工。因為日本的薪水比較高。我們?nèi)ト毡径吮P洗碗,做一些靠勞力賺錢的工作。住宿、交通各方面,去日本打工的都差不多,很少有人在外亂花錢,都是為了省下一點錢來帶給家里。我在日本打工了3個月,其中有一個半月,我打兩份工,白天一份,晚上一份。晚上一份,要工作到凌晨1點,回到家就是2點,第二天早上9點又要出門,這樣子做了一個半月。
其間我寫下了一些文字。1982年10月,我回到了臺灣。去年在東京開演唱會,唱到《驛動的心》時,配上了當時的一些照片和文字,當音樂響起,臺下哭聲一片,那心境都一樣,有很多感觸,可以說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大家都是苦出身吧,都是苦過來的。大家想的是,我辛苦個兩三年,攢一筆錢,回去就是衣錦還鄉(xiāng)了,于是大家都咬緊牙關,能省則省,都是同樣的心情。
可是回想起來,哎呀,這段經(jīng)歷太寶貴了。
《新民周刊》:現(xiàn)在您在開“永遠”世界巡回演唱會,“永遠”的意思,是不是準備一直唱下去?
姜育恒:永遠唱下去,這在人的生理上怎么可能呢?
巡回演唱會取名叫“永遠”首先是因為先有《永遠》這首歌。我錄這首歌有一個很奇特的動機。我在天津有一位好朋友,我們倆可以說是兄弟,只要我去天津,他就把我照顧得特別好。他可以說是真心對我的那種朋友。每次,他都會唱《永遠》這首歌給我聽,我才知道有這樣一首歌。我不知道送他什么,他什么都不缺,我就默默地跟他說,我要自己錄一首《永遠》,就當成唱片里面的一首新歌。
錄好后,有一天我們一起吃飯,我找來一副耳機,我說:“你聽聽看,這是我唱的《永遠》?!眲訖C很單純,只是為了送朋友一首歌,就這樣子而已。
世界巡回演唱會叫“永遠”,有它的含義,代表一種我想要表達的心情。
人們常對愛人說:我永遠愛你。可是,你的永遠是幾年?我常說,我和我媽媽的緣分,只有18年。我18歲那年我媽媽過世了,所以對我來講,我媽媽的永遠才只有18年,因為那已經(jīng)是過去式,是你可以說出來的數(shù)字。那對我太太呢?對我女兒呢?對我自己呢?什么叫永遠?
我有一首閩南語歌曲,這首歌主要想表達的意思是:誰先走?
我媽媽先過世,我看到我爸爸的晚年生活,我對我太太講,我說我先走,因為我看到我爸爸的那個情況,后來我改變主意,我說你先走,因為我來善后,我比你堅強,這些事我來。對夫妻來講,差不多同時走啊,是一個我認為最完美的結(jié)局,但不可能同一天吧。
那永遠是什么?我女兒對我的永遠是什么?我女兒跟我相差快40歲,我如果能夠活到80歲也沒有多少年了。那也不是我們?nèi)耸篱g能決定的事情,這“永遠”是一個問號,在其中涵蓋許多人生的思考和意義。
對我們來講,我們怎么去解讀、消化、注解“永遠”,我覺得這比較關鍵,對我女兒,我什么都不求她,我們一開始,就沒有育兒的煩惱。我常常對她說,你把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你就是最大的孝順!
你別管我們,我們會把自己安排得好好的,也用不著你管,也輪不到你管。只要她一切順心,我就沒有心事了,我就能好好照顧我自己的身體,那我就可以永遠一點。
沒有一個人能永遠唱下去。但是去年我生日的時候我許了一個愿,我說2024年至2027年三年之間,我要辦50場個人演唱會!大家會有好多問號:你幾歲啦?你體力行嗎?你嗓子行嗎?那我就評估我自己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可是以今天這個階段的我來講,我覺得我有機會。你看我呀,我身體還不錯,體能啊,什么都不錯,演唱會我唱將近兩個半小時,我唱到最后嗓子都沒有啞。
我又定了個目標,三年之后也好,五年之后也罷,我希望我能夠成為全臺灣地區(qū)年齡最大還可以開演唱會的歌手,我覺得我可以。至少70歲我可以講沒問題。過了那個年齡,身體的生理的狀態(tài),你預測不了,可能突然有一天你就覺得自己真的老了?,F(xiàn)在我不覺得,我覺得我可能比那些比我年輕10歲的人,都要健康,都沒有那種老態(tài)。
《新民周刊》:今年您的天津演唱會上,吳奇隆擔任了嘉賓,這30多年來,吳奇隆是不是您關系最密切的朋友之一?當年苗秀麗創(chuàng)辦開麗公司,怎么挖掘小虎隊的?
姜育恒:我簽約開麗是在1987年,開麗發(fā)行的第一張專輯就是我的《驛動的心》,所以我是開麗的元老。那時候開麗創(chuàng)辦之初,想要在娛樂圈立足,想要手上有張王牌。她就想到了要做一個青春組合小虎隊,后來的紅孩兒,也是她策劃包裝出來的。
吳奇隆他們當時都不到20歲,因為開麗,他們組成了小虎隊,于1989年推出首張專輯,從此走上了歌手的道路。我大他們十幾歲,像他們大哥或者老師一樣,三個人中,我最喜歡的是吳奇隆,最疼的也是吳奇隆。我1993年結(jié)婚的時候,吳奇隆是我7個伴郎伴娘中的一個,7個人中,只有吳奇隆是從早上4點半到我家,一直忙到晚上結(jié)束的,他是唯一的一個。
我跟吳奇隆的友情是有歷史淵源的,而且之后一直保持聯(lián)系。在生活里我們也是好朋友,他在北京開餐廳,我還過去捧場。他在巴厘島結(jié)婚的時候,開麗當時的成員,包括我在內(nèi),全部都去了婚禮現(xiàn)場,為新人祝福。
吳奇隆還很小的時候,我就跟他講,你趕緊去演戲。他聽了我的話,從那時候他就開始往影視方面發(fā)展,苗姐跟我的看法是一樣的。后來,吳奇隆在影視方面也確實闖出了一片天。
2023年,我要錄一首歌《心向你飛》,需要一個男生和我一起合唱,這個男生不能太年輕,也不必太老。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吳奇隆。他說好,我們合作的效果也很好,因為當時別人都叫他四爺,我也叫他四爺,他居然叫我太上皇(笑),所以我就不叫他四爺了。
《新民周刊》:開麗和飛碟唱片的關系是怎么樣的?
姜育恒:飛碟呢,是發(fā)行公司,所謂的發(fā)行公司,它主要的業(yè)務在發(fā)行這一塊。它會把一些制作的交付出去給外面的公司,叫制作公司。開麗擁有的藝人有我、小虎隊、紅孩兒等等。開麗所有的發(fā)行都必須要交給飛碟唱片。所以它們是合作關系,至于他們怎么分賬,那不是我們藝人要了解的事。
所以實際上,我跟開麗有合約,然后開麗再與飛碟唱片合作,是這樣的關系。飛碟的資源很龐大,當時臺灣兩大唱片公司,一是滾石,一是飛碟,兩家分庭抗禮。飛碟就簽了陳志遠,陳志遠可是個很大的資源呢,其它唱片公司就不能請陳志遠來給他們寫歌編曲,享受不到這個資源。
陳志遠是華語樂壇真正的音樂教父。
《新民周刊》:陳志遠先生是與您合作非常多的幕后音樂人,陳志遠先生已于2011年離開了我們,您印象中的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姜育恒:我們合作太多了,我的每一張唱片都由陳志遠來編曲。
我印象中,他是個喜歡抬杠的人。他喜歡喝酒,我們叫小酌,陳志遠很忙,你沒辦法要求他按照你的工作節(jié)奏來做事,只能在那邊等。
那我會準備什么呢?一些小菜和酒。他做編曲呢,他一面抄寫譜子,一面自己彈。然后,他就開始和我們抬杠。想起來很有意思。
這樣子我們合作了將近23年,所以很熟很熟。
他是2011年去世的。2010年的時候,我、李子恒和陳志遠,想了個idea,合作一張專輯。我來演唱,所有的曲和編曲,陳志遠來負責,所有的詞,李子恒來寫。結(jié)果,寫到第九首的時候,因為身體的緣故,他寫不動了。那一張專輯,我們原本想的有10首歌,現(xiàn)在只有8首,怎么辦?我和李子恒合作寫了一首歌叫《生命列車》。還有一首,我把陳志遠過去寫給鐘鎮(zhèn)濤的一首歌找出來,叫《舍不得》。這原來是一首情歌,男生唱給女生的。修改詞后就變成是我姜育恒對他的舍不得,這是我跟他最后合作的一張唱片。
后來臺灣樂壇的元老陳復明知道陳志遠的身體狀況,拿了一首歌來找我,歌名叫《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樹在》,賴聲川作詞,原本講的是對孩子親情的愛。他很急很急,因為陳志遠快不行了。我說這首歌你全部給我,我不要你一分錢。這后來成為陳志遠追思會上的壓軸歌曲。
2011年12月10日晚,臺北國際會議中心的陳志遠紀念音樂會現(xiàn)場,我用《舍不得》這首歌來表達對陳志遠的這份敬意,很感動很感動,很多人流淚了。挺好的,做做這樣的一些事情。
《新民周刊》:您與著名音樂人李子恒合作出版了專輯《兩個永恒》,您制作飛碟時期第一張專輯《驛動的心》時,李子恒是您的助理,那時候你們就開始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
姜育恒:他可不是我的助理哦!唱片上面寫的助理是沒錯,但只是這么寫,我從來沒把他當助理!李子恒是很有才華的一個人,但他很木訥、很靦腆、很內(nèi)向。他跟我認識時,還在光美唱片的子公司任職。我在光美時期的《最后的溫柔》,就是他作詞,陳小霞作曲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后來成為了好朋友。
《跟往事干杯》唱到最后兩個字“干杯”的時候,我一口氣喝下一瓶白蘭地,我一個人一瓶哦。我到現(xiàn)在聽這首歌,我都覺得有酒味(笑)。
我做《驛動的心》的時候,我找他:“李子恒,你呆在家里干嘛,這是我第一次制作唱片啊,我沒做過哎,你出來幫我的忙嘛?!彼軆?nèi)向,說了很久才說服他。做了《驛動的心》之后,我把李子恒介紹給開麗,他就成為開麗公司御用的制作人。小虎隊、紅孩兒大火的那些專輯,都是他制作的。
有一次,我無意間聽到鐘鎮(zhèn)濤的《飄》,我說這首歌很好啊,誰寫的?他說我寫的。我說這么好的歌你不先給我給別人?但是他已經(jīng)給別人唱了怎么辦?我說不行,把你的歌拿出來我重新唱,所以才有了《兩個永恒》。這張專輯中的所有的歌都是李子恒原本寫給別的歌手的。這樣我唱了《飄》,唱了林慧萍原唱的《情難枕》,還有蘇芮原唱的《牽手》和吳奇隆原唱的《煙火》。
《新民周刊》:剛剛談到與陳志遠先生小酌飲酒,您有一首傳唱至今的經(jīng)典《跟往事干杯》,您自己也很喜歡酒,是不是因為酒而演唱了《跟往事干杯》以及像《但愿長醉》《別讓我一個人醉》等一系列與酒有關的歌曲?
姜育恒:沒有人寫一首歌是為了宣揚喝酒,我唱的這些與酒有關的歌,是借酒來談友情與愛情。它不是說你要喝多少酒,不是的。
不過我在錄音的時候,確實習慣喝一些小酒。喝了酒,我的情緒進入歌曲會快一些。我大部分時候都是喝點紅酒,也喝不多,就是找那個感覺而已。唯一一次喝烈酒,喝白蘭地,是錄《跟往事干杯》。當時音樂助理陳秀男和飛碟唱片副總經(jīng)理陳大力在錄音室外面,他們兩個不喝酒,我一個人喝。《跟往事干杯》唱到最后兩個字“干杯”的時候,我一口氣喝下一瓶白蘭地,我一個人一瓶哦。我到現(xiàn)在聽這首歌,我都覺得有酒味(笑)。因為我不這樣子,這樣濃烈的感覺出不來啊。我錄音的時候,這是唯一一次喝白蘭地,就這么一次。
《新民周刊》:1989年6月1日,您發(fā)行專輯《多年以后·再回首》?!对倩厥住愤@首歌原唱是蘇芮,當時您和蘇芮同屬飛碟唱片,因為這層關系而決定翻唱這首歌?
姜育恒:《再回首》這首歌先有粵語版《憑著愛》,粵語版火了之后,飛碟公司讓蘇芮又唱了國語版《再回首》,但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當時唱片公司拿給我,問你要不要唱,我說當然要啊。我們當時還錄了兩個版本。第一個版本的編曲我們不滿意,我都錄好了,最后決定推翻重來。然后再錄第二次,就是我們現(xiàn)在聽到的這個編曲版本,出來后一炮而紅。
我周邊的人,最常聽到我說一句話:“一切都是命啊?!蓖哺駧臀覍懥恕兑皇狼榫墶罚髞硭约褐匦鲁^,也沒有特別火,這是命。
十幾年前,蘇芮開演唱會,我去做她的特別來賓。她老公和我是特別好的朋友,他開玩笑說:“你悠著點,別把主人干倒了?!碧K芮是我聽過的所有的女歌手中,聲音最好的一個。她真會唱歌。但是這首歌,卻成為了我的代表作,這也可以說是命。后來我的《梅花三弄》《別讓我一個人醉》《女人的選擇》等等,我很幸運,我可以唱到這么好的一些歌曲,被大家所接受,很幸運。
《新民周刊》:1991年您是如何登上春晚舞臺的?孟庭葦對我說她當時不太了解春晚的影響力,您當時了解嗎?
姜育恒:我也不清楚。突然有一天,春晚方面聯(lián)系我的公司,希望我能在春晚上表演。我對這臺晚會的影響力一無所知,但是我還是欣然接受了邀約。于是我?guī)Я艘粋€助理,去了北京。
我們住的是北京飯店,離央視比較近。唱完《再回首》,我下臺的時候,有一個工作人員對我說:“你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會看你嗎?”他說是7億!我一點概念都沒有。臺灣地區(qū)只有2000萬人口哎,一個節(jié)目會有7億人看到你,這是什么概念?后來我再去大陸的時候,《再回首》已經(jīng)紅翻天了。
《新民周刊》:《最后一次等待》和《戒煙如你》是非常特別的口白式歌曲,很少有人用這種方式唱歌,怎么想到要做口白式歌曲的?
姜育恒:這是獨一無二的,誰說比我厲害我就跟他翻臉!(笑)《驛動的心》是我自己制作的第一張專輯,我就想做一首全部口白的歌,最后定名叫《最后一次等待》??诎椎母柙趺纯赡芗t嘛?可是很多人通過電臺聽了,都覺得很不錯,很有感覺,受到一些關注。于是,1988年底,我又創(chuàng)作了一首歌,叫《戒煙如你》。《最后一次等待》從頭到尾沒有唱,全部是獨白,而《戒煙如你》是3/4口白,1/4 唱的。這是第二首,第三首是1991年的《有空來坐坐》,口白2分多鐘,唱歌4分多鐘,總共6分多鐘的一首歌曲。此外,1993年的《梅花三弄》,里面也有一點點口白,它是這樣的一個演變史。這四首歌,里面都有口白,只是多少的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