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期上到一半時,我參加了一個教學比賽。初賽的考核方式是隨機聽課。那天教室的氣氛格外怪異:三個好久不見的男生居然坐在第一排正中,兩個女生不斷地對我擠眉弄眼;再看看其他學生,也一個個似笑非笑,表情意味深長。我摸摸衣領,又摸摸紐扣,實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正當我講得起勁,忽然發(fā)現在人群中隱藏著一些花白的頭發(fā)?!鞍?,督導!”我輕輕地念叨了一聲。沒想到學生們就像終于等到一個鋪墊了太久的包袱, 敲桌子、搖板凳,笑得前仰后合。督導也笑,我也笑。繼續(xù)上課時,大家如一尾尾游行在同一片水域里的魚,輕松流暢。我想出多少問題,學生就給我多少聰明的回答。我順利地通過了初賽。
我很想拿獎, 有了它,對評職稱很有用。我?guī)缀跏菍懥艘粋€劇本, 發(fā)了資料,安排了提問。學生們一口答應會好好配合。
沒想到決賽時出了問題??偸锹唤浶牡男∧泻ⅲ嚲o了弦等他的問題,可當輪到他時,他卻把教科書背了一遍;答應提問的小女孩用長發(fā)遮住臉,堅決不看我期待的眼神;更神奇的是,我要求他們回憶一首詩,他們竟集體用小學生背課文一樣的調子,拖拖拉拉地背了半天。我忽然意識到,上了一學期自由散漫的課,他們已經失去了“表演”的能力。
第二周上課時,學生們都有點不好意思。課間,他們小心翼翼地問我:“過了沒有?”我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開始發(fā)巧克力,他們立刻開心起來。一個女生故意問:“老師,這是你的喜糖嗎?”
(海底飛花摘自《誰能看見前面有夢可想》,中信出版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