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打翻的調色盤,顏色濃郁而又和諧,晚霞如火般絢麗,熊熊燃燒著。地鐵站在中心醫(yī)院的后方,我和奶奶乘手扶電梯上去,抬頭便見柔和的火燒云,照耀著回家的方向。
此時正值晚高峰,地鐵口人行道上擺著幾個小攤,繞過轉角的欄桿,我望見了一個舊木色的手推車停在人行道的盡頭,車前沒有顧客,車后站著一位中年阿姨。這不正是被我視為“地標”的紅糖糍粑擁嗎?今天還在那里。我可是心心念念了很久,以前擁前總圍著四五人,想吃就得排隊,奶奶肯定不耐煩等。今天難得沒有人,這可正是個大好時機,我毫不猶豫地說:“奶奶,我想吃紅糖糍粑!”奶奶昂起頭望了一眼,便答應了。于是我大步沖到攤前,攤主看見我過來,露出滿臉的笑容:“小姑娘,我這是剛剛才換的一輪糯米和黃豆粉,可新鮮了!”
我運氣真好,心里更高興了,便仔細盯著攤主做糍粑。她穿著一件黃色的毛衣,半新不舊但很干凈,套著一條淡紫色的圍裙,有一串油污點,看起來是剛濺上去的。她的鼻子和嘴巴被口罩遮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深邃的眼睛,在與人對視時,總閃著和氣的笑意。
攤主的眼神由笑意轉為專注,只見她新?lián)Q上一雙一次性手套,左手握住推車上一個圓桶的把手,輕輕轉著,圓桶底部的兩個小洞便涌出兩團糍粑。她右手握著鏟子,輕輕往下一刮,兩個雪白的糍粑團就滾進了下端連接的黃豆粉盒子里,成了“驢打滾”?!疤彀。瓉硎沁@樣玩的?。 蔽也唤@訝了?!澳钱斎涣耍疫@個工具可不簡單!”她驕傲地挺了挺胸,接下來便是不斷重復,直到盒子里落滿了糍粑團。她又拿出漏勺,把糍粑團撈起,抖一抖再放回,直到黃豆粉沾得滿滿的,才拿出一個紙碗,反扣到勺子上,再把碗翻過來,一個糍粑就落到碗里了,然后她拿起紅糖瓶子,來來回回地撒在了這碗剛打了滾的糍粑團上。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看得我是直流口水:“哇,紅糖!”
“小姑娘愛吃紅糖啊,那再給你加一點?!睌傊髀牫隽宋业男乃?,側過頭來和藹地說:“趁熱吃!回去還要做作業(yè)吧,我看你這么聰明,學習成績一定很好,以后一定能考個好大學!”我害羞地應了一聲:“謝謝,我以后想考‘武大’。”一聽到“武大”,攤主兩眼放光,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自言自語地繼續(xù)說:“我姑娘就在‘武大’上學,以后很可能就來這家醫(yī)院工作哦!”聽到這里,奶奶在我身后情不自禁地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與她道別后,奶奶陪著我慢慢地走,也不催促我吃,只說這老板真會做生意,不簡單。我捧著碗邊走邊吃,心里暗暗地想:沒想到一位路邊攤攤主,竟然有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她一定很光榮吧!
我咽下一口紅糖糍粑,抬起頭來,晚霞比剛才更絢麗了,我想媽媽也在回家的路上吧。
指導教師:余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