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汪曾祺的《人間有味》,仿佛踏上了一場穿越味蕾的綺麗旅程,總能在不經(jīng)意間偶遇關(guān)于吃的新鮮名詞,有滋有味的。
這不,今天又遇到一個(gè)——“撩青”。
什么叫“撩青”?它是邊陲云南輕柔的低語,是春城昆明人獨(dú)享的語言密碼。其實(shí),這個(gè)“撩青”就是指牛舌。
我合上書,抓耳撓腮,想了很久,無論怎樣挖空心思,調(diào)動我那還算豐富的想象和美食知識,但十分遺憾的是,始終沒有想通,為什么用“撩青”這個(gè)詞兒?
汪曾祺認(rèn)為,“撩青”這個(gè)詞用得“甚為形象”。他輕松地解釋道:“牛舌之用,不正是撩起青草,送入口中嗎?”
汪曾祺真是博聞廣識,猶如一個(gè)拆字解謎的高手,將“撩青”二字解得妙趣橫生、形象生動。
我仿佛親見一個(gè)牧童,在田園間,悠然自得地牽著老牛,牛舌輕卷,青草入口,那咀嚼間流淌的,恰是鄉(xiāng)野的寧靜與恬淡。
不過,我個(gè)人臆測,在《人間有味》的字里行間,汪曾祺的這番解釋,或許只是他幽默風(fēng)趣的機(jī)智調(diào)侃罷了。至于“撩青”真正的含義,或許汪曾祺也同我們一樣,都沉浸在這份質(zhì)樸而美妙的幻想之中。
關(guān)于舌頭,很多地方都有避諱與講究,因?yàn)椤吧唷迸c“蝕本”的“蝕”字近音,于是,人們通常將其稱為“口條”。
可聰明的廣州人借用“舌頭”的另一個(gè)稱謂“脷”,讀音同“利”,直接將牛舌改叫“牛脷”,寓意大吉大利。滿腦子生意經(jīng)的溫州人不但不肯“折”(蝕),還想有賺,便叫??谫嵒蚺@X。無錫人則改得更為徹底,直接叫“賺頭”。吃辣火爆的川渝及南昌人更絕,干脆直接叫“招財(cái)”。這些“舌頭”的民間稱號,從避諱到吉利的精彩變化,真是把中國人喜歡討口彩以圖吉利的文化智慧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這樣說來,“撩青”就不單是一道美食了,而是寄托著中國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撩青”,你愛吃嗎?這道極美之食,我是愛吃的。
喜歡吃“撩青”切片,大料鹵過,切成薄片,精致而細(xì)膩。蘸水可是靈魂,生抽的醇厚、米辣的熱烈、食鹽的咸香、白糖的甘甜、白醋的酸爽,再加上適量涼水,調(diào)和出恰到好處的味道,令人回味無窮。再滴上幾滴麻油,那香甜便纏繞在舌尖,久久不散。若是再配以溫?zé)岬狞S酒,那份滿足與愜意,簡直無以言表。
爆炒“撩青”則是另一番風(fēng)味。將其切成薄片,以青椒片及洋蔥片為輔,大火大油爆炒。“撩青”打著卷,在鍋里歡悅地翻滾著,與青椒、洋蔥親密無間地融合,出鍋后無比鮮嫩,比起豬舌,更是多了一分勁道和爽滑。
讀書,聞書香,讀汪曾祺的文字,不僅有書卷氣撲面而來,而且能常常嗅到飯菜香,惹得我口水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