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書院是聚徒講授、研究學問的教育機構(gòu),也是學堂的前身。所以書院的腐敗,會令人聯(lián)想到教化“式微”。
清代學者王昶寫過一篇《天下書院總志序》,說起書院腐敗的情形,他寫道,當時的書院“為郡縣者攘為己有,且各請院長以主之。而所謂院長,或為中朝所薦,或為上司屬意,不問其人學行,貿(mào)貿(mào)然奉以為師,多有庸惡陋劣,素無學問,竄處其中。往往家居而遙領(lǐng)之,利其廩給,以供糊口,甚至諸生有經(jīng)年而不得見,見而未嘗奉教一言,經(jīng)史子集詩賦古文之旨,茫無所解”。這段話的意思是說,那些郡縣地方官,大多將書院視為己有,然后請院長主持。而這些院長,有的是內(nèi)朝推薦,有的是上司看中。至于這些院長的學問和人品如何,根本不問,以致他們中不少人不僅怠惰,且內(nèi)心丑陋、毫無學問,十足地濫竽充數(shù)。就是這些人沆瀣一氣、把持書院,將書院作為獲取利祿的工具。如有的院長可以長時間不去書院,只是在家發(fā)號施令,但薪水卻一文不少。平時學生想見院長一面都難,更遑論向其當面請教了。
另一位清嘉慶年間的學者、詩人戴鈞衡在《桐鄉(xiāng)書院四議》一文中也曾指出:“降而州縣書院,則牧令不能自主,其山長悉由大吏推薦。往往終歲弗得見,以束脩奉之上官而已?!蹦亮罴吹胤焦伲介L即書院院長。讓誰擔任書院院長,得由上級長官指派,地方官根本無權(quán)任命。書院院長既由上級長官指派,他們便將更多心思放在如何討好巴結(jié)上級長官上,不時送禮。學生們很難在書院見到院長,也就不足為怪了。
說起當時書院的腐敗,有一個演變的過程?!肚謇m(xù)文獻通考》(卷一百)曾記載,清朝自順治十四年(1657)巡撫袁廓宇請修復(fù)衡陽石鼓書院以來,嗣后各省相繼建起書院。最初,這些書院從院長到師生都能恪盡職守,一為教,一為學,皆為提升學問。但隨著歲月流逝,有些書院便慢慢變味,如:有的開始聘用一些不堪擔當之人出任院長,學生也變得越來越缺失教養(yǎng)。作者由此嘆道,這難道就是人們希望看到的書院嗎?!可見,書院院長的濫竽充數(shù),漸漸成為當時書院腐敗的嚴重痼疾。
這樣的情形當然會引起朝廷重視,所以后來一再通諭令改。《清會典事例》(卷三九五)就記載有多次“上諭”,都是關(guān)于書院院長掌教太濫,要求急令改正。如乾隆四十年(1775)諭:“畢沅奏陜西關(guān)中書院延請掌教一折,據(jù)稱訪查各屬院長,向來多系上官同僚,互相推薦,遂致徇情延請,有名無實?,F(xiàn)飭各屬務(wù)選端謹積學之人,加以振作……書院為教育人才之地,如果院長得人,實心課導(dǎo),自可冀造就英才,以收實效?!边@份“上諭”同時也贊揚了江蘇紫陽書院院長沈德潛、彭啟豐等人,稱他們“堪稱師儒之席”,不辱書院院長之尊。最后,“著傳諭各督撫,嗣后省城及各府州縣大小書院,務(wù)訪學行兼優(yōu)者,俾主講席”。但四十年過去后,情況并未改觀,“各省教官廢棄職業(yè),懶于月課”。這便是嘉慶二十二年(1817)一些書院的情況。因此,便有了再次“上諭”:“如有庸陋之人,濫竽充數(shù)者,立即斥退,以端教書?!蔽迥暌院?,即道光二年(1822)“上諭”嚴厲指出:“如所稱院長并不到館(書院),及令教職兼充,且有并非科第出身之人,靦居是席,流品更為冒濫,實去名存,于教化有何裨益?”
清代書院腐敗,直接導(dǎo)致當時“教化”式微。由此可見,教化育人,可謂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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