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股米香,縈繞在我的鼻尖。
周日是我和小伙伴的“歡樂日”。為何這么說?因為有炒米可以吃。每當聽見一聲聲熟悉的叫賣聲響起,我們便會拿著幾張被攥得發(fā)皺的紙幣,一起跑出家門,奔向村口。
每逢周日,兩位老人便會推著三輪車到我們這里賣炒米。爺爺坐在板凳上,往黑黑的炒米機里來上一鏟子大米;奶奶在一旁熬糖漿。炒米機的樣子跟家里的大花瓶差不多,可我們覺得它充滿了魔力,不然為什么細長的大米經(jīng)過它的加工,出鍋后腫脹得跟黃豆一樣大。我問炒米的爺爺,炒米機為什么這么神奇,爺爺聽后,臉上的皺紋堆起來,大笑幾聲后說:“我是老神仙,這炒米機里藏著我的法寶哩!”所以,我打心底認為爺爺是個頂厲害的人物。
開始炒米了,只見爺爺搖晃著爐子,噼里啪啦的響聲從爐中傳出,我和小伙伴也隨著響聲興奮起來:“炒米要出爐了嗎?”“怎么還沒好?”“還要幾分鐘?”聽我們像小麻雀一樣一直嘰嘰喳喳地亂叫,爺爺始終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爺爺朝大家喊道:“小家伙兒們,快散開,炒米要出爐嘍!”這時,只見老奶奶戴著棉手套,在爐口處套上一個長長的大肚子蛇皮袋。我們見狀,立即不約而同邊向四周跑邊捂耳朵。隨著“嘭”的一聲響,炒米機周圍出現(xiàn)一股濃濃的白煙,白煙里傳來爺爺爽朗的笑聲。此時,站在白煙里的爺爺真的像一位老神仙。
我們一擁而上,猛地吸了幾下鼻子,真香。爺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提起蛇皮袋,來回搖晃幾次后,把炒米倒在了簸箕里。大米此時再不是先前細細長長、半透明的樣子,而是搖身變成了圓滾滾、白胖胖的模樣。聞著四散的米香,不怕燙的偷抓上一把,躲在一旁細細品嘗,一邊吃還一邊向小伙伴炫耀。童年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還有炒米糖吃哩!炒米被一股腦兒地倒進不銹鋼的長盤子里,與奶奶剛熬好的糖漿和在一起,再放些炒熟的芝麻、花生,反復攪拌,壓扁壓實,待散熱后炒米糖就定型了。接著,奶奶用刀將其切成厚薄均勻的小長條,美味的炒米糖就好了。
我最愛吃炒米糖,付完錢,拿起一塊,咬上一口,就倆字形容:好吃!分辨一個人有沒有吃炒米糖很簡單,如果他的手上粘有黏膩的糖漿,嘴邊糊著幾粒黑芝麻,肯定是剛吃完炒米糖。
炒米的香味在我的童年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