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流傳著一句諺語:“三天不吃酸,走路打竄竄?!碑吂?jié)人吃酸,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愛。記得小時候,我最愛吃的就是奶奶煮的酸湯面。現(xiàn)在,我依然愛著那個味道。
奶奶是做酸湯面的高手。她總是說:“一碗好的酸湯面,酸湯是靈魂。酸湯必須是親手制作的,自然發(fā)酵的青菜酸。”我清晰地記得,每次做酸菜時,奶奶總會用一口大鍋煮一鍋開水,然后把洗干凈的青菜放進滾燙的水里左右翻滾后快速撈出。奶奶說這是酸菜香脆的關(guān)鍵,過水時間長了口感就不好了。然后,奶奶會將這些過水青菜裝進密封壇里,再加入一些秘制的“酸本”(用密閉瓶保存起來的酸湯)自然發(fā)酵兩到三天。就這樣,可口的酸菜就做成了。
那時候,我總是圍在奶奶的灶臺邊,看著她熟練地調(diào)配酸湯、煮面,最后撒上一把蔥花。那香氣至今難忘。奶奶去世后,母親接過了這門手藝。如今,我也在不知不覺中學(xué)會了這門手藝。這碗酸湯面,就這樣一代代地傳承了下來。
我工作后來到貴陽,遠(yuǎn)離了家鄉(xiāng),也遠(yuǎn)離了那碗酸湯面。每當(dāng)夜深人靜加班歸來時,我總是想念那碗熱騰騰的酸湯面,想念家的味道。于是,我開始嘗試自己制作,但總覺得少點什么。我知道,那不僅是味道的差異,而且是情感的缺失。
2023年冬天,母親突然生病,需要住院治療。我請假趕回家照顧。那天,我走進病房,看到母親虛弱地躺在床上。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揪住了。“你母親的血壓一下飆升到175,以后一定要注意啊!”醫(yī)生嚴(yán)肅地說著母親的情況。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皨?,你胃口不好,想吃點啥?”我輕聲地問母親。她微微一笑說:“酸湯面。”
我立刻回家準(zhǔn)備。我按照記憶中奶奶的做法,一步一步地調(diào)配酸湯、煮面。當(dāng)我把那碗熱氣騰騰的酸湯面端到母親面前時,我看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她慢慢地吃著,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那一刻我明白了,這碗酸湯面不僅是食物,而且是治愈、是溫暖、是愛。
2024年冬至?xí)r,我抽空回了一趟家?!霸趺从锌栈貋恚俊笨吹轿疫M門的那一刻,母親又驚又喜地問道?!拔蚁氤阅龅乃釡媪恕T僬f了,回自己家還需要理由么?!”我笑著打趣道。晚上,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地圍坐在餐桌旁,共享著母親親手做的酸湯面,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美味。
酸湯面,是奶奶的味道、是母親的味道,是團圓、是幸福,也是生活。它讓我明白,無論走多遠(yuǎn)家的味道總是我們最深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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