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的第二天,也許是第三天,管它是哪一天呢,我唯一還能清晰地感知到的是,那一天,我已經(jīng)累趴了。
我不滿地對唐叔說,我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路上還堵了四五個小時,穿過了五六個城市,到你這兒是來度假的,看風(fēng)景的,吃野貨的,或者干脆躺平的,睡懶覺的,無所事事的,你卻安排了我那么多的農(nóng)活,把我直接累壞了。你不厚道啊。
聽了我的牢騷,唐叔哈哈大笑,今天讓你累一累,你此刻躺在這兒,才能真正感受到躺平的舒坦,明天你爬上山頭,眼中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風(fēng)景。
他忽然問我,“今天”是什么詞性?
這還用問?當(dāng)然是名詞。
他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你說得對,也不對。從語法來看,“今天”是名詞,但以人生來說,“今天”卻是個動詞。
愿聞其詳。
他說,今天是什么?今天就是現(xiàn)在,是當(dāng)下,是此時此刻,是所有正在發(fā)生和正在進(jìn)行的事情。今天你幫我摘了花生,挖了地,給樹澆了水,將羊趕回了圈……你看看,所有的都是動作,是勞動,它可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動詞嗎?如果今天你不是來我這兒,而是像平時一樣在家中,你的今天,也是動詞。
胡說八道。我昨天開車了,不是動詞嗎?我昨天被堵了,不是動詞嗎?我昨天吃飯了,打噴嚏了……不都是動詞嗎?如果是平常,昨天我應(yīng)該上班,忙這忙那,暈頭轉(zhuǎn)向,不也是動詞嗎?
他說,昨天你做的一切,無論你多么用力,也無論多么轟轟烈烈,都成過去了,像云一樣飄走了,像霧一樣消散了,當(dāng)“今天”變成了“昨天”,它就成了名詞。我們在說起昨天的時候,就像在講一個故事,不管這個故事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也不管它是不是激烈,是不是精彩,“昨天”都只是一個安靜的名詞。
那如果我今天什么也不做,只躺平呢?
躺平,發(fā)呆,無所事事,只是你今天呈現(xiàn)的狀態(tài)而已,這樣的“今天”,它也仍然是個動詞。
好吧,如果“今天”是動詞,“昨天”是名詞,那么,“明天”又是什么詞呢?
我想,“明天”應(yīng)該是個形容詞。他說,明天是還沒有到來的,但有著無限可能性的一天。在大多數(shù)人的心目中,“明天”是充滿希望的,令人期待的,當(dāng)然,“明天”也可能只是泡沫,鏡中月水中花,或者海市蜃樓。當(dāng)“明天”這個形容詞,變成了“今天”的時候,你給予它怎樣的力量,它就會最終成為怎樣的一個形容詞。
很多時候,“人生”只是個量詞,你付出過多少,又獲得過什么,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那兒,你的人生是重于泰山,還是輕如鴻毛,自己掂量一下,就都清清楚楚了?!澳恪薄拔摇薄八?,也包括“它”,都只是各自人生的一個代詞而已,你有你的人生,我過我的日子,他有他的活法,永遠(yuǎn)不會混淆,也絕不可能混同。
忽然心生好奇,在形容詞的“明天”,我可能看到什么?
唐叔再一次哈哈大笑,山還是那個山,水也還是那個水,但我可以肯定,明天你必將看到不一樣的山水,看到真正美麗的風(fēng)景。原因很簡單,因?yàn)閯釉~的“今天”,你流了很多汗,出了很多力,吃了很多苦,美好形容詞的“明天”,那是你該得的。
“哈哈哈哈”,我們以由衷的笑聲,結(jié)束這一場對話,以及動詞的“今天”。
(選自《世間最溫暖的歸途》,有刪改)
美文賞析
這篇散文以別出心裁的詞性解讀,探討生活哲理。唐叔將“今天”定義為動詞,闡釋當(dāng)下應(yīng)積極行動,“昨天”是名詞,意味過往已消逝,“明天”是形容詞,寓意充滿未知與可能。作者借日常對話,展現(xiàn)出對人生的思考,啟示人們只有在當(dāng)下付出,才能收獲明天的美好,語言詼諧,邏輯獨(dú)特,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