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職業(yè)籃球聯(lián)賽正經歷前所未有的資本裂變。隨著2024-2025賽季深入,CBA財務版圖呈現出涇渭分明的兩極格局:以山西、上海為代表的國企球隊財力雄厚,構筑起\"超級戰(zhàn)艦\",反觀民企陣營,四川、江蘇等隊深陷生存危機,連傳統(tǒng)豪強廣東也難掩頹勢。這種分化不中國經濟增長放緩,CBA也受到影響,不少球隊減少了投入,CBA的格局在重新劃分。據悉,CBA將調整球員頂薪數額,這將對聯(lián)賽帶來深遠影響。CBA的財務困局僅體現在戰(zhàn)績榜單上,更折射在資本運作層面——國企將球隊視為城市名片持續(xù)投入,民企則在行業(yè)寒冬中節(jié)節(jié)收縮。外援上場規(guī)定放寬至4節(jié)7人次,山西隊豪擲千金簽約10名外援,與民企高頻更換廉價外援的生存策略形成鮮明對照。懸在頭頂的降薪令更引發(fā)深層憂慮:行政干預下的薪資調控雖緩解資方壓力,卻可能加劇人才外流與\"陰陽合同\"亂象。
CBA正站在轉型升級的十字路口,如何構建可持續(xù)的財務生態(tài),已成為關乎中國籃球未來的必答題。
CBA投資的兩極分化格局其實已經持續(xù)了很多年。到2024-25賽季,國企與民企兩極分化的程度進一步加深。
從戰(zhàn)績來看,國企背景的俱樂部幾乎壟斷了競爭金字塔的頂端。2024-2025賽季常規(guī)賽第二階段結束后,6支國企球隊全部躋身聯(lián)賽前12名,山西、山東、青島等隊長期高居積分榜前列。
第一階段有些低迷的上海隊在第二階段逆流而上。賽季初期,他們在外援引進方面受挫,但久事集團強大的財力是這支球隊的后盾,上海隊擁有比絕大多數球隊更大的容錯率。洛夫頓的加盟,直接改變了這支球隊的競爭力,甚至改變了聯(lián)賽的競爭格局。在賽季進行期間,他們還悄然完成混血球員朱正的入籍,在改善球隊陣容方面,具有明顯的優(yōu)勢。
反觀民企陣營,深陷生存危機的球隊不在少數,四川、江蘇、福建、廣州等球隊早早與季后賽無緣。即便是傳統(tǒng)強隊廣東,過去這幾個賽季也明顯感受到壓力,他們無法像10多年前那樣,組建起“準國家隊”級別的國內班底。過去幾年周鵬、趙睿、周琦的離隊,都反映了廣東隊已經不再像當年那般實力雄厚。
保持高投入的民企球隊越來越少。本賽季只有廣廈和新疆在引援方面不含糊,廣廈正處在爭冠周期,本賽季是他們奪冠的大好機會,管理層選擇加大投入無可厚非。新疆是民企球隊當中最具實力的一支,即便是這樣,新疆隊的投入比起幾年前也有所下滑。
CBA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局面,本質是兩類資本在抗風險能力與政策上的懸殊差異。特別是疫情之后,各行各業(yè)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體育自然不能獨善其身。雖然CBA的商業(yè)價值在30年內不斷提高,但是各支球隊的投入同樣也在水漲船高。更何況,CBA有不少民企球隊的主業(yè)與房地產有關,行業(yè)出現波動,球隊投入縮水,國企則構建起資金“安全網”。
國企將球隊視為城市名片,對短期虧損的容忍度高。民企曾經也看重球隊帶來的廣告效應,但現在因為經濟環(huán)境變化,受困于資金不足。曾幾何時,廣州龍獅是CBA球員轉會市場上的買家,多次從不同球隊挖來年輕的“潛力股”,但是為了維持運營,去年夏天不得不拋售主力球員,這些案例暴露出球隊在長期投入與即時回報間的艱難平衡。展望未來,這種分化或將進一步加劇,歸化球員的開放可能成為新的分水嶺。
CBA國企與民企球隊的兩級格局,在外援引進方面體現得尤為明顯。本賽季,CBA將外援上場規(guī)定從4節(jié)4人次改為4節(jié)7人次。
從外援市場動向來看,某些球隊的投入力度令人咋舌。山西隊前前后后已經注冊了10位外援。迪亞洛、古德溫、法耶等人在加入CBA之前,都有不錯的履歷,與之對應的是每個人的工資都不是小數目。季后賽臨近,山西隊繼續(xù)在外援陣容上發(fā)掘,把引援的目光放在了澳大利亞聯(lián)賽。
民企球隊方面,同樣有一個賽季簽約多個外援的情況出現。如今CBA的外援政策,給各隊最大限度的保護。早在2019-20賽季,CBA便制訂了相關合同規(guī)則。各隊不能直接與外援簽訂全額保障合同,而是要實行“試用非保障制”。
一種是以月為單位簽約,每月為一個試用階段,前兩個月的外援合同為非保障合同,兩個月后俱樂部有權決定是否留用。另一種是以場次為單位簽約,每10場為一個試用階段,前20場的外援合同為非保障合同,20場之后俱樂部有權決定是否留用。無論哪一種,若留用,外援的合同將自動轉變?yōu)槿U虾贤?/p>
這樣的規(guī)則的確能夠最大限度保護各隊的利益。但是,也會降低大牌外援對CBA的興趣。這一規(guī)則實行幾年之后,另有副作用出現。有些球隊利用規(guī)則,高頻簽約外援,在轉正日期到來之前將外援裁掉。整個賽季周而復始,這樣一來,能最大限度減少在引進外援的支出。
4節(jié)4人次時代到來之前,CBA曾經有過幾年的外援軍備競賽。馬布里、麥迪、阿里納斯等多位NBA全明星級別外援都有過來華效力的經歷。進入4節(jié)7人次時代,聯(lián)賽的整體競爭更激烈了。但是,前些年那樣的軍備競賽并沒有重新出現。如今更貼切的格局是,不同的球隊有不同的玩法。CBA賽場上既有月薪達到二三十萬美元,乃至更高薪水的外援,也有月薪不足2萬美元,曾經在街球場效力的外援。
不過,對一些投入不是特別大的球隊來說,外援規(guī)定放寬意味著另外一重機會。過去這么多年來,CBA渴望爭冠的球隊在選擇外援的時候,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則——用熟不用生。現有規(guī)則下,CBA對那些名聲在外頂級外援的吸引力并不大,這就意味著優(yōu)秀外援獨家簽約權的交易價值會有所提高。據悉,本賽季一些在小成本經營球隊當中發(fā)揮不俗的外援,已經吸引了很多實力雄厚球隊的興趣。賽季結束后,外援獨家簽約權的交易市場一定會熱鬧非凡。
過去這幾年,CBA球員頂薪一直是600萬元人民幣。但是,有消息稱頂薪可能下降到400萬元,其他球員的收入也會受到影響。
不少人認為,降薪并非市場選擇,而是CBA官方的干預。在CBA大家庭當中,的確有一些球隊難以做到收支平衡。但是轉播費、贊助商分紅及地方贊助等合計,可達5000萬元以上,多數球隊的生存并不艱難。因此,降薪更多是管理層對國家隊成績下滑的調整。這種非市場化的決策,本質上暴露了聯(lián)賽治理結構的缺陷——資方與球員間缺乏平等對話機制,導致政策制定往往偏向資方。趙繼偉在運動員委員會會議上呼吁的“良性職業(yè)體系”,正是對這種失衡的隱晦批評。當薪資調整不再基于俱樂部真實經營狀況時,球員的勞動價值難免受到侵蝕。
也有聲音認為,CBA的降薪符合現階段中國籃球在世界范圍內的定位。在CBA拿到600萬元頂薪的球員很難在世界其他地方,特別是高水平聯(lián)賽中拿到相近的薪水。在中國男籃國際競爭力持續(xù)滑坡的背景下,降薪被視為倒逼球員提高競技水平的“苦口良藥”。這種邏輯的脆弱性在于將聯(lián)賽困境簡單歸咎于球員高薪,卻忽視了青訓體系薄弱、商業(yè)化開發(fā)滯后等結構性矛盾。
有老將在接受采訪時表達了他們的觀點:“降薪這件事情其實沒什么大不了,因為我們的職業(yè)生涯不會太久了,但對年輕人來說,影響還是挺大的。他們可能覺得沒有什么奔頭了,會選擇其他出路。從這個角度來看,降薪對中國籃球顯然是不利的?!?/p>
不僅如此,一刀切的降薪還可能帶來其他負面影響,如出現“陰陽合同”。用一刀切降薪的方式推動球員們“奮發(fā)圖強”,不一定能夠收獲令人滿意的結果。管理層認為這樣的方式能夠倒逼球員們前往高水平聯(lián)賽歷練,但是以中國球員的競技水平來看,這更像是一種一廂情愿。建立透明的勞資協(xié)商機制,讓球員代表參與制定政策,避免“辦公室決策”架空職業(yè)化理念;完善青訓體系與次級聯(lián)賽建設,拓寬人才儲備,而非單純依賴降薪倒逼競爭;提高聯(lián)賽包裝質量,增加聯(lián)賽整體影響力與關注度,促進各隊收入提高。以上這些,可能比一刀切降薪,更有利于激發(fā)球員提高自我,促進聯(lián)賽和中國籃球的成長。
一個健康的職業(yè)聯(lián)賽,不應讓球員在“堅守夢想”與“養(yǎng)家糊口”間艱難抉擇,而應搭建起競技價值與商業(yè)價值共生的生態(tài)。如何達成平衡,就要考驗管理者的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