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繡是中國傳統(tǒng)刺繡工藝的一種,其花紋布置嚴密,色彩對比強烈,多采用幾何紋樣和動植物紋樣。苗繡被譽為“穿在身上的史書”。這部史書,以針為筆,以線為墨,記錄著苗族人的歷史變遷,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和經(jīng)濟文化價值。2006年5月20日,經(jīng)國務院批準,苗繡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歷史上,苗族是一個不斷遷徙的民族,在幾千年的遷徙動蕩中,苗族人并沒有留下文字記載的歷史,但是苗族婦女依然用一雙雙巧手,留存下一件件美麗的苗繡華服,鐫刻下苗族世代傳承、不斷發(fā)展的歷史痕跡。她們以針為筆,以線為墨,記錄下遷徙路上的山河日月、飛禽走獸,創(chuàng)作了一部內涵豐富、繽紛浪漫的“無字史書”。
廣西苗繡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在全球化背景下,其英譯研究面臨著多重挑戰(zhàn)和機遇。苗繡不僅是苗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標志。其獨特的藝術風格、豐富的文化內涵以及深厚的歷史底蘊,使得苗繡成為國際文化交流中的一個亮點。在進行苗繡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英譯研究時,需要考慮苗繡作品中大量的文化專有項和難以理解的文化負載詞。這些元素的準確翻譯對于傳播苗繡文化至關重要。研究表明,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可以在保留苗族文化特色的同時,使譯文符合英語國家的用語習慣和文化規(guī)范。針對苗繡文化的英譯,研究者提出了多種翻譯方法,包括直譯、音譯加意譯、音譯加注等。這些方法旨在最大程度地保留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特色,同時也考慮到了目標語言質量和接受環(huán)境等因素。特別是在“一帶一路”建設背景下,廣西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外宣英譯工作對于提高廣西優(yōu)秀民族文化的影響力具有積極作用。
廣西苗繡的特別之處在于淳樸、原始自然的狀態(tài)和濃烈的民族感。苗繡不僅是苗族婦女勤勞智慧的結晶,也是苗族歷史文化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通過精確的翻譯,可以更好地向世界展示苗繡的獨特魅力和藝術價值,同時也為全球文化多樣性作出貢獻。在現(xiàn)代社會中,苗繡面臨著傳統(tǒng)技藝難以被年輕一代接受的問題,以及生產(chǎn)方式的變化,這使得其生存環(huán)境變得更加艱難。在世界文化交流日益頻繁的今天,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是文化交流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翻譯苗繡的文化信息,展現(xiàn)出翻譯的音律美、方言美以及意象美,再現(xiàn)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所蘊含的文化信息的美感,有利于在保留苗族文化特色的同時,從而促進苗繡藝術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
一、文化翻譯的理論和方法
著名翻譯理論家蘇珊·巴斯奈特(Susan Bassnett)在1990年與安德烈·勒菲弗爾(André Lefevere)合編的《翻譯、歷史和文化》(Translation, History and Culture)論文集中,論述了文化翻譯理論的具體內容:
(1)翻譯應以文化作為翻譯的單位,而不該停留在以前的語篇之上。
(2)翻譯不只是一個簡單的譯碼和重組的過程,更重要的還是一個交流的行為。
(3)翻譯不應局限于對源語文本的描述,而在于該文本在譯語文化里功能的等值。
(4)翻譯就是滿足文化的需要和一定文化里不同群體的需要。
根據(jù)文化翻譯理論,翻譯重在文化交流,文化是第一位的,信息是第二位的。文化翻譯理論的核心是實現(xiàn)文化功能對等(cultural functional equivalence),要實現(xiàn)文化功能對等,需發(fā)揮譯者的主觀能動性?!拔幕D向”也是勒菲弗爾和巴斯奈特(1990)在《翻譯、歷史和文化》中正式提出的,他們提倡的“文化轉向”特指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ies)。翻譯研究進入“文化轉向”時期,文化翻譯理論應運而生?!拔幕g”可以從兩個層面來理解:一是翻譯過程中對文化因素的處理;二是指從寬宏的文化層面來審視和闡釋翻譯[1]。
基于文化翻譯的相關理論,研究認為可從以下三個方面實施苗繡文化英譯策略:
(1)保持文化特色
(2)注重紋樣及寓意的描述
(3)傳達苗繡文化背景信息
二、苗繡文化翻譯方法
為了結合實際分析苗繡文化的內涵及意義,體驗苗繡技藝的魅力,深入了解苗繡背后的故事,更準確地進行英譯研究,研究小組于2023年12月1日至2023年12月3日和2024年5月18日至2024年5月20日分別前往廣西苗族聚居地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融水苗族自治縣及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三江侗族自治縣富祿苗族鄉(xiāng),沿路走訪了多家苗繡服飾店鋪,近距離觀察繡娘的熟練技法,了解苗繡花樣背后的故事和蘊含的寓意。以下,是研究獲取到的關于苗繡的信息與相關的翻譯方法。
苗繡的圖案設計、色彩搭配和技法反映了苗族人民的歷史記憶和生活智慧,如蝴蝶紋樣在苗族文化中象征著生命的循環(huán)與再生。在英譯時采用“意譯加注”的翻譯方法可以在譯文中保留蝴蝶的象征意義并通過注釋解釋這一文化符號背后的深層含義。蝴蝶的“生死輪回”寓意是苗族文化中的關鍵,這是美學符號,更是生命哲學的體現(xiàn),直接翻譯蝴蝶紋樣為“butterfly pattern”不足以傳達其文化內涵。因此,譯者應在合適的地方注釋文化背景,增強外國讀者的理解[2]。
苗繡中的紋樣常常帶有象征性的寓意,比如花草植物紋不光是裝飾性的圖案,還承載了苗族人對祖先遷徙歷史的記憶。在翻譯這些圖案時,應優(yōu)先遵循“文化功能對等”的原則,描述圖案的視覺特征時還要注重其背后的歷史文化信息。例如,翻譯花草植物紋時,不能僅以“floral pattern”概括,還需要說明它是苗族婦女為紀念遷徙路上的艱辛生活,將沿途見到的植物刺繡在衣物上的一種表現(xiàn)方式。這樣既增強了譯文的文化厚度,也確保了苗繡這一文化符號在目標語言環(huán)境中的功能等值。
在翻譯苗繡文化時,背景文化的信息不可或缺。苗繡的色彩和圖案通常蘊含著深厚的歷史與精神文化背景,比如梅花紋樣象征著堅韌不拔的民族精神。譯者在處理這些文化負載詞時除了要忠實于原文的內容,還應傳達出苗繡在民族歷史中的重要性,采用“歸化”策略,將特定文化背景融入目標語言的表達方式中,可以讓目標語言的讀者在理解苗繡紋樣的同時也能感受到其象征意義。以梅花紋為例,“plum blossom”可以傳達梅花的圖案,還能通過“a symbol of resilience and tenacity in the Miao culture”這樣的補充翻譯使讀者更全面地理解圖案背后的文化價值。
在研究中,實地考察使研究者對苗繡的文化內涵有了更深入的理解。融水苗族自治縣的繡娘們講述了如何通過刺繡表達對自然的敬畏和對祖先的崇拜,這些文化信息為翻譯工作提供了重要的參考依據(jù)。通過對苗繡中破線繡技法的觀察,研究小組了解到這種技法可以使繡品在視覺上表現(xiàn)為細膩生動的圖案,而這一特性可以通過“分解線條的精細技法(delicately split-thread technique)”的翻譯技巧來體現(xiàn)。這樣,譯文不僅忠實于原作的工藝細節(jié),還能準確傳達苗繡的視覺效果與文化深意。
三、苗繡筆譯的應用研究
在文化翻譯理論的指導下,下文通過選取苗繡文化的典型示例,探討其翻譯。
例1:錫繡技法講究圖案的整體布局是否整齊、對稱,錫粒制作是否細致,釘繡是否均勻整齊,細密。這種技法做成的繡品以“勻”“軟”而“墜”為佳品。錫繡與數(shù)紗繡結合,形成一種深底銀花的效果[3]。
Tin stitch techniques(?tin stitch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late Tang and early Song dynasties) pay attention to whether the overall layout of the pattern is neat and symmetrical, the tin grain production is detailed, and the nail stitch is trim, fine and closely woven. The embroidery made by this technique are good ones with \" well-distributed\", \"soft\" and \"falling\". (use tin wire substitute thread for twining)Tin stitch is combined with yarn stitch to form a deep bottom silver flower effect.
在錫繡技法的翻譯中,為了保持其文化特色,應采用“歸化”與“意譯”相結合的策略。如“錫繡”和“釘繡”等術語應通過直譯保留其文化標識性,但同時在譯文中加入注釋或解釋,詳細說明這些技法在苗族文化中的重要性及獨特性,可在譯文中補充解釋錫繡使用金屬錫粒作為主要材料,強調其手工制作的復雜工藝。苗族錫繡是部分苗族村寨的一種民族繡法,其獨特之處在于用金屬錫在土布上進行繡制,每一道工序均采用純手工制作。而釘繡是將繡成的線條釘牢加固的一種針法。句中將“錫繡”“釘繡”與“數(shù)紗繡”直譯為“Tin stitch”“nail stitch”“yarn stitch”。句中有兩處“整齊”,第一處“整齊”譯為“neat”表達的是布局整體的干凈整齊,強調的是整體;第二處“整齊”譯為“trim”指的是釘繡及錫繡點綴物的整齊,多指整體布局中某物的整齊。
例2:苗龍?zhí)幪幈憩F(xiàn)出與人、生靈的友好、平等、和諧,充滿了人性,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權威形象。在蠟染圖案中多見龍紋的四周還配有多種植物,體現(xiàn)出龍與自然的相安、平和及依隨,充滿了生活化的鄉(xiāng)土氣息[4]。
Miao dragon pattern shows friendship, equality and harmony with people and creatures, full of humanity, and is no longer an authoritative image. In the batik pattern, around the dragon pattern is also equipped with a variety of plants, reflecting the peace, peace and flexibility of the dragon and nature, and full of the local atmosphere of life.
在翻譯苗龍的紋樣時,譯者應重點考慮該圖案的文化象征意義。因此使用“意譯”策略尤為重要,避免將“龍”的形象簡單直譯為“dragon”,因為其在西方文化中帶有負面含義,相反,應深入挖掘苗族文化中龍作為自然力量象征的深刻內涵,著重強調龍與自然、生命之間的和諧共生關系。在此基礎上,譯者可進一步補充闡釋龍在苗族文化中的重要地位,詳細解讀龍與植物等自然元素相結合時所傳遞的平和與依存理念,從而全面保留并傳達這一圖案背后豐富的文化內涵。對于苗族同胞而言,龍的形象遠遠超越了吉祥圖案的范疇,它還蘊含著深厚的祖先崇拜乃至生殖崇拜的寓意。句中使用了形容詞的省譯法,“權威”與“高高在上”意思部分重合,“authoritative”已含有高高在上之意,用來修飾“形象”這一名詞,如再出現(xiàn)“高高在上的”翻譯則多此一舉,使譯文不簡潔。譯文出現(xiàn)兩次“peace”,意為“相安”及“平和”,譯者認為“peace”作為名詞有“和平,太平;平和;和睦,和諧”之意,比其他詞語如“gentle”“mild”“placid”更能表達出“相安”及“平和”之意。譯文中使用“flexibility”來表達龍與自然相互適應,相互影響之間變化的靈活性。
例3:在紋樣的中心位置,刺繡文字,在文字兩邊繡制相關的紋樣組合成吉祥圖案。這種文字紋樣所蘊含的寓意明確,體現(xiàn)了父母希望子女健康長大、望子成龍的思想和期盼幸福吉祥生活的美好愿望[5]。
In the center of the pattern is embroidering the Chinese characters, and combining the related patterns on both sides of the words into auspicious patterns. The meaning contained in this pattern is clear, reflecting the parents hope that their children grow up healthily, and look forward to a happy and auspicious life.
文字紋樣的翻譯需要采用“意譯加注”的方法,以準確傳達其寓意和文化背景。文字紋樣主要用于帽子邊緣、服飾、包包上,主要有“幸?!薄捌桨病薄伴L壽”的幸福寓意詞組。句中“望子成龍”使用了意譯法,“龍”不但在漢語中有很特殊的文化色彩,是“高貴、莊嚴”的象征,而且在苗族人民心中更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但是其英語的對應詞“dragon”則表示“怪物、魔鬼、兇殘”,包含貶義,因此,這里沒有將其直譯為“to hope that one?s son will become a dragon”。又因為“望子成龍”與“期盼幸福吉祥生活的美好愿望”所表達的對孩子美好祝福的含義相近,所以“望子成龍的思想和期盼幸福吉祥生活的美好愿望”又使用了省譯法,意譯為“l(fā)ook forward to a happy and auspicious life”。
例4:藝術大師劉海粟說道:“縷云裁月,苗女巧奪天工”[6]。
Art master Liu Haisu said, \"Embroidering clouds and cutting the moon, Miao female?s embroidery technique are wonderful excelling nature.\"
苗族手工刺繡藝術,源遠流長,璀璨斑斕。其一針一線,都承載了苗族人民對生命的敬畏之情,其一挑一繡,都蘊含了苗族祖先對自然的崇敬之感。句中“縷云裁月”采用了直譯的方法,譯為“Embroidering clouds and cutting the moon”,語氣自然,保留了漢語的原義、形象、語法結構?!扒蓨Z天工”運用了意譯法,結合苗族繡娘的刺繡技術,譯為“Miao female?s embroidery technique are wonderful excelling nature”,高度贊揚了苗繡技藝高超[7]。
四、結語
苗繡是苗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苗族人的手中,針線即筆墨,來往穿梭間,將民族遷徙的傳說與記憶鐫刻在服飾之上,記錄著苗族人永不忘懷的歷史脈絡?;谖幕g視角的廣西苗繡文化英譯研究,貼合時代發(fā)展、歷史更迭,有利于促進多民族文化的傳播。本項目組成員將持續(xù)關注苗繡,在豐富自身理論知識與實踐經(jīng)歷和閱歷的同時,將珍貴的苗繡結合時代特色,挖掘其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的精華,充分發(fā)揮其自身優(yōu)勢,讓苗繡進一步走向世界舞臺,為講好中國故事做出貢獻。
基金項目:2023年國家級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立項項目“廣西苗繡非遺文化的英譯研究” (202310605011)
作者簡介:戈流(2001—),女,苗族,廣西柳州人,本科,研究方向為商務英語;譚銘宇(2003—),女,壯族,廣西柳州人,本科,研究方向為商務英語。
注釋:
〔1〕聶楠,肖海燕.文化翻譯視角下的苗繡英譯策略研究[J].化纖與紡織技術,2022,51(2):243-246.
〔2〕蔣雪婷.《刺繡》中苗繡文化專有項的英譯研究[C].貴州省翻譯協(xié)會第八屆會員代表大會暨“語言文化與翻譯”學術研討會論文集.2016.
〔3〕曾麗,曾憲陽.苗繡[M].浙版數(shù)媒,2009:172-173.
〔4〕苗族服飾圖案,你了解多少?[EB/OL].(2020-10-19)[2024-8-11].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9630372.
〔5〕周金娟,吳衛(wèi). 湘西苗族服飾刺繡紋樣的形式語言[J]. 藝海,2011(6):174-175.
〔6〕上海公共藝術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織繡非遺訪談:苗族刺繡傳承人——楊再美[EB/OL].(2016-09-20)[2024-8-11].https://www.163.com/dy/article/C1DFUTED05149GE3.html.
〔7〕聶楠.生態(tài)翻譯學視角下的苗繡英譯策略研究[D].北京:北京服裝學院,2022.
〔8〕傳承:苗繡——來自針尖上的智慧[EB/OL].(2019-11-19)[2024-8-11].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5002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