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苗 點睛師:張二棍
點睛前:
清晨的露水在村莊盡頭搖晃
山還沒有醒,媽媽給我找出
棉花衣裳,她們都嘗過冬天的味道
火車不慌不忙穿過我懸于樹上的心臟
那是一棵合歡,它背對著長滿風車的山
它最擅長講一個笑話,淹沒迷藏和苦難
我在正午醒來,和一朵失眠的喇叭花一起
把野酸棗摁進一個潮濕又干癟的夢里
還有打麥場,陽光很充足,汗水滋養(yǎng)著皮膚
從第一場雨水落在我處決愛情的鐵軌上開始
到最后一只蟬死在她蹚過泥水的膠鞋里
她的力氣只夠撣落蒼蠅,蚊子,西瓜種子
和一個沒有重量的句子
“仔仔,過了多少趟火車咧”
火車和群山呼嘯而過的時辰
他再也沒有辦法正襟危坐
他在一個春天的黃昏擁抱了一棵合歡
樹下埋著一個村莊的冬天和一個夏天的慌
點睛后:
村莊盡頭,露水搖晃,山還沒有醒
火車不慌不忙,穿過我
高懸于合歡樹上的心,穿過長滿風車的山
……
媽媽的力氣,只夠撣落蒼蠅,蚊子
只夠說出,這沒有重量的句子
“仔仔,過了多少趟火車咧”
火車從窗外的群山中
呼嘯而過,我再也無法正襟危坐
我在一個春天的黃昏擁抱了
那棵合歡。樹下,埋著……
點睛師評論:
對于意象、語言的裁剪,是一個詩人必須的功課。我們看到好多優(yōu)秀的作品,必然都是寫作者經(jīng)過氛圍的精心營造,詞語的耐心打磨,意象的細心挑選。諸如米沃什的《禮物》,史蒂文斯的《壇子軼事》等等一些短詩,為什么也會在翻譯之后成為我們漢語讀者心目中的經(jīng)典?因為它們和我們許多的古詩一樣,都是一遍遍過濾、磨礪、糅合之后的作品。反觀何苗的這首《數(shù)火車》,似乎隨手抓來一堆素材,然后一句一句拼接在一起。我們讀來,上一句剛剛抖落一個場景、一些事物,而下一句,就趕緊遺棄了,然后自顧自,繼續(xù)抖落。也就是說,作者的想象力有些濫觴,既沒有有意識的控制時空,也沒有塑造一個延續(xù)性的核心意象。大家看,詩中光是提到時間的詞語,就有清晨、冬天、正午、黃昏、夏天。而場景、情形,也是一句一變,幾乎沒有縱深。所以,導致這首詩顯得凌亂、斷裂,意旨不清。還請作者以后多注意詩歌的時空凝聚、情景遞進、詩意挖掘,不然寫作就難以突破。我就不去大幅度刪減和修改了,只試著改一下首尾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