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科幻浪漫起來

趙曉旭

談到科幻小說的關(guān)鍵詞，絕大部分人想到的是宇宙、光速航行、量子物理、機器人等等科學名詞。科幻小說的定義是：一種主要描寫想象的科學或技術(shù)對社會或個人的影響的虛構(gòu)性文學作品?！翱茖W”與“技術(shù)”這兩個核心詞看起來與浪漫相距甚遠，在人們熟知的經(jīng)典科幻作品中，也鮮有對浪漫主義、尤其是男女愛情的描寫。然而，第一部科幻小說——女性科幻作家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其實講述的就是一個人造怪物對愛情的渴望與追求，他期待通過正常的情感交流來得到正常人的身份。由此看來，雖然以男性居多的科幻圈不太關(guān)注羅曼蒂克，但科幻小說在其誕生之初，確與浪漫主義有著不解之緣。

所以，做為一名骨子里浸透著浪漫幻想的女性編輯，當我看到這三位“萌”妹子寫的三篇主題相近的文章時，便想將她們聚在一起，聊一聊關(guān)于女性、關(guān)于科幻、關(guān)于浪漫的種種話題。

新科幻：各位好，在開始話題之前，請透露一點個人信息，方便同聊的作者互相熟悉，也讓讀者了解作者。

周穎勤：我是周穎勤。熟悉《新科幻》的讀者對我會比較了解啦，偵探類的《箱子》和《繭》就是我的作品。

吳霜：很榮幸今天有機會和大家聊天，我叫吳霜，目前就職于徐州一家國企。混跡于科幻圈子十幾年?！洞髡渲槎h(huán)的少女》是我發(fā)表的第二篇科幻小說。本人活潑且萌，喜愛讀書電影美食旅游?；妹曰妹砸患矣H，歡迎勾搭！

綾綾：大家好，我不萌，也不是妹子，我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愛科幻熱愛運動熱愛做裁縫活的白羊座四方大臉的胖子。嗯，說完了。

新科幻：《再見黃鶴樓》和《如煙》兩篇文章的風格實在是太相近了，其他編輯都以為這是“命題作文”的作業(yè)，所以我想請綾綾和周穎勤先談談，為什么會寫這個類型的小說呢？

周穎勤：《如煙》最初的構(gòu)想很簡單，和五月天的同名歌曲有些聯(lián)系（是聽著歌寫出來的哦）。從根源上，其實是受倪匡先生的影響，想將一個簡單的詞匯拓展為一篇科幻小說。而“如煙”的話，自然就和全息圖、空間傳送聯(lián)系起來了。在此之上便有了第三類接觸的設(shè)計，而和略帶傳奇色彩的沈括相聯(lián)系則是很久以來的想法了。

綾綾：回答問題之前首先請允許我向兩位萌妹子強烈表白一下，你們的其他作品我以前也看過，加上這次的，都非常喜歡。

寫《再見黃鶴樓》的初衷是為了紀念一些一直愛著的人和事，比如我從來沒學明白過的數(shù)學、生活過很久并永遠熱愛的武漢、親眼看過上百次上卻從來沒進去過的黃鶴樓，以及心中閃閃發(fā)光的萬能少年祖沖之。曾無意讀到他的《述異記》，看到那則關(guān)于黃鶴樓的短篇時靈光一閃，就有了這個故事的最初輪廓，呃，腹黑萌妹子穿越之類的設(shè)定，其實是為了劇情需要想出來的。話說一向?qū)懖缓眠@種古風的東西，拙作讓大家見笑了。

新科幻：吳霜對于這種演繹古典文學為科幻小說的文章怎么看？你覺得你們?nèi)齻€人的文章的共同點是什么呢？

吳霜：科幻小說是文學形式之一。所謂“文以載道”，科幻所“載”的“道”是指：它凝聚的科學之美和文學之美，聯(lián)系著歷史與未來、理性與人文?？苹檬且环N社會預言?！耙允窞殍b，可以明得失”。無論是穿越還是古典，都只是科幻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古為今用，未嘗不可?？傊苹脩撌且粔K包容的、豐富的前沿陣地。無論是中方西方、古典現(xiàn)代、傳媒影視，只要用得好就可以?？苹眯≌f需要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需要而變得更加豐富和有趣。

共同點的話，從科幻核心來說，都比較“軟”。從寫作形式來說，都比較注重語言的抒情性和節(jié)奏感，女性色彩很濃。

新科幻：在做這期的主題閱讀時，我首先想到的是“穿越”這個主題詞。因為三篇小說中的主人公，都是穿越時間、空間到達地球，從而發(fā)展出一段愛恨情仇的故事。你們認為科幻中的“穿越”與晉江的“穿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為什么一樣是穿越，科幻小說中“穿”得更靠譜卻沒有那種摔一跤穿過去的YY小說受歡迎呢？

綾綾：在我看來科幻中的“穿越”與晉江的“穿越”最大的不同有兩點，第一就是對于穿越的科學技術(shù)原理的描述解釋。晉江的穿越文一般都不會告訴你主人公穿越是基于啥物理原理的，而科幻穿越文技術(shù)層面的描寫更多些。第二個不同是要表達的主題和思想的不同，科幻穿越文中對于穿越技術(shù)對人類乃至世界的影響一般都有一個很系統(tǒng)、深刻的思考。晉江的穿越文在我看來對愛恨情仇的思考多一些……至于為啥一樣是穿越，科幻小說中“穿”得更靠譜卻沒有那種摔一跤穿過去的小說受歡迎呢？這個我也很想問……

周穎勤：對任何概念來說，都不能過于狹隘地去認識它。這種時空交錯產(chǎn)生的差異、沖突和交融，才是“穿越”小說的魅力所在。

科幻小說中的“穿越”，可能在技術(shù)層面和合理性上的考慮會充分一些，并不是屬于大眾所喜愛的那種獵奇性質(zhì)的，這和作者選取的敘事視角也有關(guān)系。通常來說，在科幻小說中，主人公一般都是被動接觸的一方，而不是“穿越”行為的主動方。另外，讀者群的差異也是原因之一。

吳霜：百度百科對“穿越”的定義是：穿越時間和空間的簡稱。這樣定義《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我個人并無異議。至于科幻的“穿越”與晉江的“穿越”有何不同，很慚愧，非科幻類的穿越小說我看得不多，只能以偏概全簡述一下。二者最大的不同不在“幻”上，而在“科”上。晉江的一些作品很難找到足夠理性堅實的科學核心。那些作品的讀者受眾群是一批有著“灰姑娘情結(jié)”的現(xiàn)代女性，YY痕跡很重。當然，也不可否認部分優(yōu)秀的作品有一定的文學價值和較高的商業(yè)價值。至于“更受歡迎”之說，我同意周穎勤的觀點，主要源于受眾不同。當今社會節(jié)奏加快，較為浮躁，信息流動傾向于娛樂化、碎片化、圖片化?？觳褪降拈喿x自然擁有更多受眾。

好吧，正經(jīng)了大半天，我還是想傲嬌一句：不看科幻的，知道啥叫仰望星空嗎，嗯哼？

新科幻：有位前輩曾總結(jié)過：男性科幻作家的著眼點往往在宇宙、人類的未來；而女性作者則更關(guān)注具體的“人”。你們注意過女性與男性作者在寫作中關(guān)注點的不同嗎？在科幻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你們更注重什么？

吳霜：區(qū)別就是，生理期寫作時會更加焦躁。開個玩笑。從生理上來說，大部分女性確實比男性更為感性、細膩、情緒化，兩者對世界的觀察、知識類別的儲備有很大不同。這些都會體現(xiàn)在作品之中。大部分女性作家的作品確實更加關(guān)注人的情感、家庭等等。男性則會更加傾向于經(jīng)濟、政治、軍事、科學等。但是不能一概而論。也有粗獷的女性作家和細膩的男性作家。反例太多不一一列舉。

我個人的創(chuàng)作中，無論是《雙生》還是《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在描繪出人性的孤獨，婚姻的局限造成的情感沖突的同時，也關(guān)注著宇宙的變化、時光的廣袤、人類的未來。《雙生》寫出了科學研究對人類心靈的沖擊，《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提到了未來人類與機器人融合的可能性。這也是我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平衡”。既關(guān)注人性，也關(guān)注理性。只是目前的作品還相當稚嫩，什么都想提到，個人駕馭能力又有限，看起來難免有堆砌之嫌，還請大家多提寶貴意見，鞠躬！

周穎勤：以小說本身的性質(zhì)來說，我更傾向于以人為本。這不是男女作者的差異，而是對小說這種文學形式的認識問題。王晉康和何夕的作品也多是這樣的，并不是女性作者的專利。但相反的，女性作者的確很少去關(guān)注那些核心向的科幻點，這也正是我在之前的《繭》和《箱子》中注意彌補的問題（有人覺得這兩篇是男生寫的呢，嘻嘻）。

我是理科出身，對科幻的認識可能和普通的女性作者不一樣。我對科幻的認識是這樣的：可以天馬行空，但是不管從技術(shù)上還是情節(jié)上，一定要符合邏輯。對邏輯的追求才是科幻的魅力所在。以《如煙》為例，主人公的每個行為，說話方式和思維方式，我都是以古代人的角度來寫的，意圖就是在文字上竭力避免了跳躍感，同時追求動機的合理性。

綾綾：呃，雖然性別女，但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枚真漢子，話說這個文的第一人稱我就是以男性的角度寫的……不過說起來，我認為女性與男性作者在寫作中關(guān)注點的不同是確實存在的，除了編輯姐姐說的不同以外，文風也是一個很大的不同，就比如二位萌妹子的，就是不告訴我作者是誰，我也會認為是女生寫出來的。一般來說，女生的筆鋒會更加細膩柔和些，充滿女性的特質(zhì)。我自己寫小說的話，目前最注重的是創(chuàng)意夠不夠新、劇情夠不夠曲折、所要表達的寓意夠不夠深這三點，當然，目前我一樣都沒做好。

新科幻：愛情與科幻是否不兼容？因為一般描寫愛情的科幻小說，很多會被批為“稀飯”科幻。

周穎勤：這是絕對不正確的看法。文學就是情感的表達，而科幻可以追求技術(shù)的高度，自然也可以保留其小說的本質(zhì)。而國外更有《時間足夠你愛》這部海因萊因的傳世經(jīng)典，怎么會是“稀飯”呢？

吳霜：還是那句話，科幻需要多種形式來表現(xiàn)，“愛”與“死”自古就是文學的永恒主題，何來“不兼容”之說？作為一枚吃貨幻迷，我可以自豪地說，科幻，需要“干飯”，也需要“稀飯”。

綾綾：愛情作為重要的人類情感之一，運用得當?shù)脑?，寫進科幻絕對可以給作品帶來一股好舒爽的清風有木有?！跋★垺钡脑?，只是技術(shù)層面描寫不足給人的感覺吧，關(guān)愛情啥事……不過說起來，《再見黃鶴樓》就是一篇米湯科幻……捂臉……

新科幻：母親的素質(zhì)決定了民族的素質(zhì)，讀科幻可以提高一個人的科學素養(yǎng)，如果有更多的女性閱讀科幻小說，那么可能會提高全民族的科學素養(yǎng)。（本編輯的個人理論。）可是，怎么才能讓更多的女性喜歡上科幻小說呢？

周穎勤：這可能是天性吧，女性對過于理性的東西的確欣賞起來會有本能的抗拒……從我個人來說，可能要從其他方面培養(yǎng)對科幻的興趣，比如動漫和影視作品，《如煙》的創(chuàng)作意圖就是古代的《未聞花名》和《E.T.》《超級8》的混合，想讓目標讀者們對主人公的青春期遭遇產(chǎn)生共鳴。在這個基礎(chǔ)之上，才會對科幻小說這個整體產(chǎn)生熱情。

吳霜：要讓更多女性愛讀科幻，恐怕要借鑒果殼網(wǎng)和科學松鼠會的做法，砸開科學的堅硬外殼，用更加精彩的故事和動人的人性來打動女性。

當然，挖掘帥哥作者也是很、很、很重要的?。”热缒莻€誰誰誰……是吧，編輯們？

綾綾：請看本期主題，讓科幻浪漫起來不就是個好主意嗎？

新科幻：在我們的聊天結(jié)束時，對于三位有潛力的女性科幻作者，我想送上兩個字，堅持！希望在五年、十年以后，我可以在暢銷書排行榜上看到你們寫的科幻小說。

周穎勤：謝謝！一直以來的意見和鼓舞是我寫作路上非常寶貴的財富，雖然在科幻寫作方面我還只是個漏洞百出的初級業(yè)余愛好者，但就是因為這份對于科幻的熱愛，我一定會努力堅持下去的。

綾綾：二位妹子都是我學習的榜樣，寫得真好，堅持下去，必成大器。

吳霜：周穎勤、綾綾，你們的作品清雅婉轉(zhuǎn)，古風濃郁，值得我好好學習。祝福你們今后的創(chuàng)作，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感謝《新科幻》能夠給我這樣一個學習的機會，祝愿雜志越辦越好，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