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周王朝的邊境上,一個少數(shù)民族日益強大,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為此頭疼不已,發(fā)出了“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的怨言。這個民族就是玁狁,又稱獫狁,他們游牧于今天的陜西、甘肅北境以及寧夏、內蒙西部,到了秦漢時期,換了個更為我們熟悉的名字——匈奴。
這年初夏,麥苗青青,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玁狁又一次來勢兇猛。邊境告急,周宣王傳令大將南仲,命他領兵出征,前往朔方筑城,討伐敵寇。
軍隊迅速在都城門前集結,戰(zhàn)車千乘,旌旗招展,氣勢雄偉,然而將士們卻愁容滿面。玁狁兇悍,此一去吉兇難辨,不知何時才能返鄉(xiāng)。這場戰(zhàn)爭果然耗時良久,從初夏一直持續(xù)到了寒冬,最后,在周朝士兵的步步進逼下,玁狁終于大敗遠遁。
回程的路上,大雪紛飛,泥濘滿地,艱難跋涉的大軍又接到了攻打西戎的命令,直到第二年春暖花開,才終于凱旋而歸?;氐焦枢l(xiāng),看著田野里花木繁茂,黃鸝啼唱,女子們三五成群采蒿勞作,一片欣欣向榮,將士們心中自豪不已,舍生忘死的拼殺在這一刻有了意義。
這是《出車》記敘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或許是位將士,雖有憂心卻明白重任在肩。而另一首《采薇》,則像底層士兵充滿怨念的碎碎念:“說回家了回家了,但結果年底了也不能實現(xiàn)。我沒妻子成不了家,都是為了和獫狁打仗!”“看看,兵車又駕起了,馬匹又高又壯又怎么樣?一個月打了三場勝仗又怎么樣?還是不敢安然住下!”
同樣的戰(zhàn)爭,在不同人的眼里,是不一樣的感受。
經(jīng)典閱讀: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古往今來描寫戰(zhàn)爭的詩詞很多,但唯有《詩經(jīng)》,讓人于金戈鐵馬中見到了款款深情。《擊鼓》中的“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如今已成為情人間最堅定的誓言,但它最初表述的是愛情還是友情,卻被爭論了兩千年。
那是一個被征召的士兵,跟隨統(tǒng)領來到南方聯(lián)合盟國,長期不得歸鄉(xiāng),他情意綿長的泣訴,有人說是因為想起了家中的妻子,遺憾白頭偕老的誓言無法兌現(xiàn),也有人說這是年輕的戰(zhàn)友們,誓言攜手共赴生死。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動人心魄,令人心傷。
如果說《擊鼓》的戰(zhàn)友情還無法確定,那《無衣》就表述得明明白白。這或許是名剛剛入伍的年輕士兵,他意氣風發(fā)地對戰(zhàn)友許下了誓言:“誰說我們沒衣穿?我與你同穿戰(zhàn)袍。君王發(fā)兵去交戰(zhàn),修整我們的甲胄與兵器吧,我與你一起出發(fā),共同對敵,共同進退!”從此,“袍澤”就成了生死與共的代名詞,溫暖了古往今來無數(shù)并肩作戰(zhàn)人的心。
戰(zhàn)爭是冰冷的,殘酷的,然而,《詩經(jīng)》里不同階層的人不同角度的描述,卻讓我們看到了戰(zhàn)爭背后的憂傷與無奈,責任與擔當。于是,戰(zhàn)爭也有了溫度。
經(jīng)典閱讀: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