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雞到平?jīng)龅墓方袑毱焦?,路邊有家飯館叫“十八里香飯館”。飯館雖然離城市遠(yuǎn),周圍也沒有企業(yè)和學(xué)校,但生意不錯。原因是這路上車多,司機(jī)就多,他們吃個飯、歇個腳,不敢在市區(qū)停放,只能選擇這偏僻的地方,這樣,既省心方便,也沒人罰款。
話說這十八里香飯館的老板姓劉名新泉,四十出頭,為人老厚,做事干練,尤其對吃飯的客人更是熱情有加。這天,劉新泉和往常一樣,一大早去城里采購原料,剛到菜市場口就聽見有人喊他。他轉(zhuǎn)身一看,見喊他的人是中學(xué)同學(xué)李浩,一下子高興起來,于是,兩人的話自然很長。
劉新泉說:“聽說你開了個裝修公司,把錢掙美了?!?/p>
李浩說:“還行吧,就是太辛苦了。”
劉新泉說:“一年能掙多少?”
李浩說:“不多,三四百萬吧!”
劉新泉說:“這么厲害呀!看來,你都成千萬富翁了?!?/p>
李浩說:“這都是闖出來的,當(dāng)初,咱要是待在家里不出門,哪會有今天呀!”
劉新泉說:“就是,如今社會這么好,只要肯吃苦、能下力氣,就一定有收獲。”
李浩說:“你說得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p>
劉新泉點贊。
李浩又說:“聽說你也開了個飯館,咋樣,還可以吧?”
劉新泉說:“湊合倒是可以湊合,就是掙不了多少錢?!?/p>
李浩問:“一年能掙多少?”
劉新泉說:“吃過繳過,給廚師和服務(wù)員把工資開過,比打工強一點?!?/p>
李浩說:“怎么才這點呢?那么大一個飯館,好歹應(yīng)該上兩位數(shù)吧。”
劉新泉笑:“若能上兩位數(shù),我偷著笑去了,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的手都很稠,生意不好做!”
李浩說:“不會吧,人家做生意的都把錢掙了,是不是你經(jīng)營上有啥問題?”
劉新泉說:“開飯館都一樣,該做的飯菜給客人做好,該收的錢也都收了,這能有啥問題?”
“怎么能一樣呢?生意場上的學(xué)問多著呢!”李浩拍了拍劉新泉的肩膀,用開飯館做比方,把怎樣采購、怎樣配料、怎樣結(jié)賬,熟人來了怎樣對待、生人來了怎么應(yīng)付等一連串所謂的“秘訣”給劉新泉講了一遍,最后,還特別叮嚀說,“做生意一定要活,不能太實,要多動腦筋,多想辦法,你說,咱們一天辛辛苦苦為了啥?不就為了錢嗎?掙錢才是硬道理,只要能掙錢,咱啥辦法也可以想,啥辦法也可以用,這樣,才可能把錢掙到自己的手里?!?/p>
劉新泉似乎明白了,他撓了撓頭說:“怪不得你發(fā)得和面包一樣,原來,做生意有這么多竅門?。 ?/p>
李浩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回到飯館,劉新泉按照李浩說的,讓服務(wù)員另外制作了一套新菜單,并把價格提高了30%。同時,又給后廚配備一套小盤子,并叮嚀服務(wù)員說,從今天起,司機(jī)來了長個心眼兒,先看清他們的車牌號,然后,再拿菜單,如果車牌號是陜西、甘肅的就拿原來菜單,上菜時用大盤,結(jié)賬也按照原來的價格結(jié)算。如果車牌號是遠(yuǎn)路上的,就拿新菜單,菜價按新的價格執(zhí)行,用小盤就可以了。
正說間,門口停了一輛甘肅牌號的拉煤車??腿讼萝嚭?,服務(wù)員端茶倒水,點菜送飯,一切照舊。拉煤車走后,又有三輛掛著新疆牌號的大貨車停在了門口,一共下來了十多個人。服務(wù)員熱情地把客人迎了進(jìn)來,先給每個客人水杯里添了水,然后,就把新菜單送了過去??腿它c完菜,后廚也把大盤換成了小盤。不多工夫,飯菜就做好了,客人們不聞不問,很快便吃完了。
劉新泉把服務(wù)員叫到一邊說,這些車離咱們千山萬水,不知多少年才來一趟,即使下次來了,也不一定在咱們的飯館里吃,所以,該宰就宰,能算的都給算上。服務(wù)員會意,結(jié)賬時不僅按新的菜單價格進(jìn)行了結(jié)算,還把茶水和餐紙的錢都算了進(jìn)去。
客人結(jié)了賬,出了店門。劉新泉心里暗喜,他扳指頭一算,兩桌飯菜少說比平常多賺了一百多元。
正在這時,一個客人返回來了,他把手中的一個塑料袋子遞給劉新泉說:“老板,你們辛苦了,這是我們那里的葡萄干,很好吃的,送你們嘗嘗?!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
劉新泉用顫抖的手接住袋子,臉上瞬間像坐了蠟燭,與此同時,心也隱隱疼了起來……
突然,他走到吧臺,一把將新菜單撕成了碎片,接著又來到后廚,親手把所有的小盤子搬回了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