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左歸春河岸邊,僅由幾根竹子綁成的竹筏如浮萍般漂在水面上。向上游望去,河水一路上飛騰浪吼,就像一雙大手掌控著世間萬物,竹筏與其相比,渺小如螻蟻。不覺間讓人驚出一身冷汗———小小竹筏,在長河中只是一撮毫毛,摸爬滾打僅靠竹竿支撐,天知道這河里有幾個(gè)暗流、幾處漩渦。
秉持著“來都來了”的想法,盡管心存懷疑,我們還是踏上了竹筏。還沒在筏上站穩(wěn),歸春河的波濤就引得竹筏一陣搖晃,船夫卻并不在意,借勢撐竿,竹筏借力破開碧水,兩邊水道岔開,竹筏逆水逐流。兩岸青山隱隱,綠葉乘風(fēng)蕭蕭,水氣迎面撲來,四周霧氣繚繞。水在流,河水兩岸,仿佛人間桃花源;云在飄,歸春河中,正似蓬萊仙島……
我正沉浸在這幅畫中,狂風(fēng)乍起,引得原已波濤洶涌的歸春河前浪拍水,后浪推前浪,幾股勁水相互沖撞,目之所及都是大浪。沒等我驚詫多久,烏云飄來,空氣中沉重的濕氣壓上我的頭頂,我心中一慌:不會(huì)要下雨吧?這小小竹筏毫無遮蔽,遇到暴雨該如何是好?
我心急如焚,船夫卻不緊不慢,信手戴上竹笠,手中的竹竿依舊平穩(wěn):“廣西的天氣呀,說下雨就下雨,說天晴就天晴,下一刻天氣怎么樣,只能問老天?!闭谖一瓴皇厣嶂H,銀針一般的雨點(diǎn)將整個(gè)天空封得密不透風(fēng),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頭上便被氣勢洶洶的小水滴打得又濕又痛,我趕緊撐開了油紙傘。
雨點(diǎn)打在油紙傘上啪嗒作響。我望向傘外:雨滴打在青綠的水面上,擊出千萬朵弧形水花。河面蒙上了一層水霧,更顯空靈。大山腳下,綠如翡翠,空中落下的水簾,融竹筏與自然于一體。小小竹筏,帶著無法言說的孤獨(dú)與自由,在煙云之中穿行。轉(zhuǎn)頭看船夫,他見怪不怪地望著眼前的景色,不再撐竿,任竹筏在雨中自然漂流。此刻,我們與自然融為一體。
此生順逆,不可預(yù)料,順其自然,方得始終。我笑了笑,也安然地融入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