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處世之道”與其“游世”思想

摘 要：莊子哲學中的“處世之道”為當今混濁的世風吹進一絲清新的空氣，而其“游世”思想就是其“處世之道”的具體化。本文試從《莊子》中的形象塑造和其“無用之用”的闡釋中來梳理其哲學中的“游世”之深層意義。

關鍵詞：游世；有用之用；生死；病態(tài)形象

莊子在 《養(yǎng)生主》中以庖丁解牛來喻人的生存處世之道。庖丁說：“依乎天理，批大卻，導大窾，因其固然；技經(jīng)肯綮之未嘗，而況大軱乎！……彼節(jié)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一般的理解就是只有掌握了“道”的真諦，那么在這個世上就會生存得如魚得水，這就是養(yǎng)生和處世的關鍵。更多時候，我們把這種“處世之道”理解為一種生存技巧，如何求得個人自保，獲得靈魂清新的“處世之道”一直是莊子孜孜不倦的追求。 其中，“游世”是莊子“處世之道”的核心，研究莊子思想如果忽略游世，將無從理解莊學的靈魂。

1 “游世”思想的主要內(nèi)容

用“游世”一詞來概括莊子的“處世之道”很有點戲謔的意味，莊子“游世”思想是十分復雜的，其中包含著不易清晰分辨的情緒變化，但主要的突出點即是“用游戲的態(tài)度來解脫人生的痛苦”，其中有回避矛盾的混世主張。

在《莊子·人間世》中，莊子借助衛(wèi)君的“輕用其國”、“輕用民死”的語言還有“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等歷史事實來諷喻當時社會環(huán)境的無望。在《莊子·人間世》的混亂黑暗的社會環(huán)境中，莊子關注人生，關注生命，試圖尋找一條既不同于隱者、又不同于儒家的個人出路。隱者思想暗含了不流于主流社會，把自己從社會生活的黑暗和壓力中解救出來，完全不顧個人的社會責任，以求養(yǎng)身養(yǎng)心以達天年的人生目標。所以莊子一方面也繼承了隱者的避世思想，更以一種玩世不恭的強烈態(tài)度達到輕視現(xiàn)實和躲避矛盾的方法，來保護一種弱勢群體的生存欲求；而儒家思想則是一種積極的入世態(tài)度，以達到“兼濟天下”的人生目的，因為莊子認為在黑暗普遍化徹底化的社會環(huán)境中，傳統(tǒng)隱者的個人出路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采取了“入世”的態(tài)度，但這種“入世”絕非一種和主流社會同流合污的入世，而是一種生活在主流社會環(huán)境中，但以游戲的態(tài)度來對待一切包括對待個人生死，它隱含著以帶有自虐意味的嘲諷心情來與一個黑暗的世界對抗，這表達了莊子對人在天地之間無路可走的這一絕望處境的回答。

2 “游世”方式

莊子的“游世”思想更多的是用“無用之用”來闡釋的，而這種“無用之用”則更多的是通過他的主人公的形象塑造來表達的，他的避禍自保的意識是在一種變態(tài)甚至是病態(tài)的方式中凸顯的。

因為莊子意識到當時的世道是非常黑暗的，以至于達到了徹底的程度，而生命在整個社會、整個世界中的力量和地位是非常微弱和卑微的，根本不可能找到個人的清凈安全，那么，莊子以一種變態(tài)甚至是病態(tài)的方式投入到這個黑暗的社會中，這種變態(tài)、病態(tài)的方式是相對于正統(tǒng)的、主流的生存方式而言的，這其中有兩點突出表現(xiàn)：

以一種極端的無用方式生活在世上，如支離疏遠的生活方式，“支離疏者，頤隱于臍，肩高于頂，會撮指天，五管在上，兩髀為脅?！?，這種心安理得的生活方式和處世方式是在人世黑暗背景下的極不認真的表征。

莊子甚至以夸張的方式和極度變形的手段來闡述他的“無用之用”的處世之道。在那樣到處充滿著殺機、黑暗的生活環(huán)境中，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以“無用”來應對和對抗社會對個人生存之望的破壞和顛覆，“無用”的最大用處孤獨的屹立于莊子的內(nèi)心深處。

3 “游世”中的生死問題

莊子的游世態(tài)度貫徹到對待生死問題上時已到達了極致。生死問題是每個人意識深處最脆弱也最執(zhí)著的終極關懷，正如莊子在《齊物論》中所言“予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葉兒！”。莊子也通過夢境來表達這種不信賴性、不確定性。在《至樂》篇中，莊子寫到：“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

在面臨災禍和死亡時，要安然處之，這種態(tài)度是一種在宇宙背景下的極不認真的表征。例如在《養(yǎng)生主》中，老聃死，“秦失吊之，三號而出?！敝皇且驗榭赐噶松蓝?，“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古者謂是帝之縣解?！鄙绬栴}在莊子的意識中已經(jīng)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人的死亡和出生一樣是身不由己的，生是不由自己做主的：父母未經(jīng)我同意就將我降生于世；死也不由自己做主：人雖不想死，遇到疾病災禍還是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參透了這些，那么面對死亡時就不會痛苦和悲哀，面對出生時也不必要感到欣喜和快樂。

他主張人生在世，要“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樂觀豁達。有生就有死，莊子是不追求永恒的生的，這不同于傳統(tǒng)隱者的生存之道，他認為死亡時另一種意義上的生，“指窮于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彼郎皇巧拇嬖跔顟B(tài)，不必過于執(zhí)著追求。莊子在很多場合，甚至用一些游戲之言甚至夸耀死亡的形式否定軀體意義的活著，但莊子并不真的把死后的世界視為穩(wěn)定安寧的去處，在生的世界中沒有穩(wěn)定安寧的去處，那么死后也不可能有，也即“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莊子既否定現(xiàn)實，也不寄希望于來世，所有的存在都是荒唐的，個人唯一可能的生存選擇，就是游戲于其間。

莊子從“死生無變于己”角度表達其游世思想中對現(xiàn)實黑暗的激憤和嘲諷，在《大宗師》中表達齊生死、安命不爭的主題時借用了對子輿所描述的“曲僂發(fā)背，上有五管，頤隱于齊，肩高于頂，句獒指天”等怪異的、變態(tài)的形貌來表達人在宇宙中的卑微可羞的地位。但莊子解決人卑微可羞地位的方法是把人扔置于這樣可悲的境地，繼續(xù)與這樣的力量對抗到底，甚至其隨遇而安的心情都與這種周旋到底的悲憤相關，又如其他人物形象的病態(tài)外貌描寫“以右臂為彈”、“以汝為鼠肝”、“以汝為蟲臂”……莊子用夸張的語言把人置于卑微的處境中，這些主人公包括被刻畫的人物如子輿、右?guī)煹?，甚至大自然中的物如山中樹木等也是如此?/p>

這種游世姿態(tài)的徹底性，在莊子筆下就以夸張的、病態(tài)的形象塑造，以戲虐的語言表達一種自我毀滅的決心和與黑暗存在對抗到底的意志，這類人不停地通過否定、懷疑、調(diào)侃，把一切虛無、生存的本質游戲化。

其實，莊子的游戲姿態(tài)更是一種認真、一種堅持、一種執(zhí)著。他始終堅守著自己心中的那片凈土，以一種不肯向溫和的穩(wěn)定性妥協(xié)的對抗姿態(tài)表達著他的現(xiàn)實生存方式的冷漠，并在這種游世過程中尋找一種生命的清新。他也是孤獨的，悲傷和冷漠的，而這些也都是相對于他所處的現(xiàn)實世界而言的，而他的“游世”之道在對如何解脫痛苦、尋求個人出路和靈魂自新的方面開創(chuàng)了一條新路，所以他對后世的玄學、宋明理學乃至現(xiàn)在人們尋求理想之根仍然有很多的啟示和啟發(fā)。

在天地之間，可以說莊子勘破了生死，超越了名利，看穿了世間種種。莊子哲學是博大精深的，包含著無窮的哲理，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現(xiàn)代社會中如何保持一顆平常心來對待生命中所發(fā)生的一切：瘋狂的物質追求，漫無目標的生存之道，傳統(tǒng)道德的貶值……這一切已經(jīng)增加了人們的焦慮、恐懼、不安……，而莊子哲學的底蘊將是我們最寶貴的汲取不盡的精神財富。

參考文獻

[1]王博，《莊子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版.

[2]王處輝，《中國社會思想史》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

[3]匡亞明，《莊子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作者簡介

胡敏（1982-），女，土家族，貴州人，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