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格帕納：敘利亞“過渡期”面臨何種挑戰(zhàn)？

“伊朗可能制造核武器。”這是即將卸任的拜登政府總統(tǒng)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對候任總統(tǒng)特朗普的“警告”。據美國媒體12月22日報道，沙利文近期和特朗普團隊進行了會晤，并向后者通報稱，由于敘利亞阿薩德政府在短時間內垮臺、加沙?；饏f(xié)議接近達成、黎巴嫩真主黨已和以色列停火等因素，伊朗在中東的實力被削弱，可能因此通過“核升級”實現(xiàn)戰(zhàn)略平衡。

特朗普對此的回應尚不明確。美國媒體早些時候報道稱，特朗普團隊正在考慮未來對伊朗核設施進行空襲，以徹底摧毀伊朗的核能力。但最新信息顯示，特朗普已經通過阿曼向伊朗政府發(fā)出了消息，提議達成一項全新的核協(xié)議。不過，透露該消息的人士亦表示，特朗普“不會為此等待數(shù)個月以上的時間”。多數(shù)分析認為，高層談判與“最大施壓”同時進行，可能是特朗普的“伊朗新政”。

多年來，美伊關系不穩(wěn)定，一直是中東動蕩的關鍵因素之一。如今，在美國政府交接之際驟然緊張起來的美伊對抗局面，其直接導火索是敘利亞局勢在12月初發(fā)生驚天變化，讓伊朗領導下的“抵抗之弧”遭受重創(chuàng)。

“阿薩德政權崩潰的速度，確實超出了伊朗的預期?！钡潞谔m戰(zhàn)略研究所（RISS）高級研究員賈法爾·哈格帕納對《中國新聞周刊》透露，事實上，伊朗此前已經意識到阿薩德政府面臨的內部腐化和危機，其凝聚力甚至不如2011年內戰(zhàn)剛剛爆發(fā)時。所以，伊朗試圖推動政治解決敘利亞問題，但“談判還沒進展，阿薩德政府先垮臺了”。

不過，哈格帕納表示，伊朗總統(tǒng)佩澤希齊揚將繼續(xù)堅持恢復同西方對話、緩和地區(qū)危機的對外政策。他指出，伊朗政府已經采取了一系列積極措施，雖然一些內外部因素導致伊朗和西方接觸對話暫無重大進展，但中東緊張局勢已“接近飽和”，緩和危機符合各方利益。因此，他預期，伊朗和西方的接觸對話，或在2025年迎來新的進展。

哈格帕納是德黑蘭戰(zhàn)略研究所區(qū)域研究部門的負責人，也是德黑蘭大學客座教授、伊朗區(qū)域研究協(xié)會（IRSA）董事會成員，長期專注于研究伊朗周邊地緣及安全問題。他和伊朗現(xiàn)任總統(tǒng)佩澤希齊揚相識20余年，多次為伊朗總統(tǒng)提供政策建議。近日，就中東近期動蕩局勢及伊朗未來一個時期的外交政策走向，哈格帕納接受了《中國新聞周刊》專訪。

敘利亞戰(zhàn)事再起依然有可能

《中國新聞周刊》：不到兩周里，在反政府武裝的攻擊下，阿薩德政府就迅速失敗和崩潰。這出乎許多中東分析人士的預料。在你看來，這場戰(zhàn)事為何會在此時突然發(fā)生？阿薩德政府又為何會迅速失??？

哈格帕納：首先，敘利亞危機是一場長期危機，并不是剛剛發(fā)生的。從2011年的國內動蕩局勢開始，這場危機就升級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地區(qū)戰(zhàn)爭，一直持續(xù)到今天。其中的參與者不僅包括敘利亞政府、各反對派，還有許多地區(qū)及域外行為體，以及來自世界各國的數(shù)以萬計的極端武裝分子。

在危機持續(xù)的大背景下，由于近期地區(qū)局勢的變化，特別是加沙和黎巴嫩的戰(zhàn)事導致“抵抗之弧”遭到削弱，敘利亞的力量平衡也隨之發(fā)生改變。由于深度介入黎巴嫩和巴勒斯坦局勢，伊朗減少了對阿薩德政府的支持。同時，由于俄羅斯在軍事和政治上都聚焦于烏克蘭問題，俄羅斯對敘利亞軍隊的支持也減少了，特別是減少了空中支援。而空襲原本是阿薩德政府在與反對派作戰(zhàn)時最重要的優(yōu)勢。

我們無須否認這個事實：即使是俄羅斯也無法同時應對兩場大規(guī)模戰(zhàn)爭。而且，特朗普上臺后，俄羅斯更有動力盡快結束在烏克蘭的戰(zhàn)爭。或許，在俄方看來，盡管他們目前在敘利亞付出了阿薩德政府垮臺的代價，但他們可能因這種戰(zhàn)略選擇，而在烏克蘭問題上得到更大的回報。當然，具體結果還是未知的。

最后，在敘利亞政府軍于2016年奪回阿勒頗、削弱極端組織勢力之后的這些年里，阿薩德政府未能利用任何機會推動民族和解，重塑內部凝聚力，也未能解決國內社會的不滿。相反，大大小小、支離破碎的反對派、反政府及極端組織武裝，都能就打擊他們共同的敵人（阿薩德政府）達成一致，并且能分別得到美國、土耳其、以色列以及其他中東相關國家不同程度的支持。在此背景下，阿薩德政府在這一輪戰(zhàn)爭開始后的十多天里就崩潰了。

《中國新聞周刊》：目前，敘利亞反對派已授權“敘利亞救國政府”的巴希爾組建過渡政府。但是，敘反對派內部關系復雜，未來他們是成功組建新的聯(lián)合政府，還是可能陷入軍閥割據、內戰(zhàn)頻發(fā)的動蕩局面？

哈格帕納：2011年以來，敘利亞一直處于多個軍事、政治團體割據一方的混戰(zhàn)局面。只不過，看起來，以“沙姆解放組織”（HTS）為代表的一些極端團體現(xiàn)在放棄了極端主義，采取進步、溫和、多元的口號和姿態(tài)。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內部的極端群體改變了，也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再次激進化。

更重要的是，不同反對派組織背后的支持者不同。美國、土耳其、阿聯(lián)酋、卡塔爾、以色列等國在敘利亞問題上都存在地緣政治競爭，這將在不同反對派團體間的斗爭中展現(xiàn)出來。

敘利亞是一片飽受摧殘的土地，上千萬人流離失所、數(shù)百萬人流亡海外，經濟和基礎設施遭到破壞，重建需要巨額費用。而且，敘利亞不像伊拉克，地下資源并不多，即使在阿薩德政府執(zhí)政穩(wěn)定的時期，這個國家也嚴重依賴外部援助。經濟問題嚴峻且沒有解決方案，也是導致今日動蕩的原因之一。對于反對派背后的各國政府來說，我不認為它們愿意在沒有充分政治利益的情況下慷慨解囊。

即使沒有外部干涉，敘利亞的民族和宗教構成如此多元，也導致各派別之間很難達成一致。庫爾德人始終要求自治和聯(lián)邦制，遜尼派、阿拉維派、德魯茲派、什葉派穆斯林以及基督教徒也有各自的要求。以前，阿薩德政府主要靠鎮(zhèn)壓來回應這些訴求?，F(xiàn)在，HTS的領導人朱拉尼宣稱他支持包容性的聯(lián)合政府，但這與他此前表現(xiàn)出的政治意愿并不相符。我想，或許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的主張有幾分誠意。

短期而言，如果敘利亞過渡政府想要實現(xiàn)某種程度上的成功，它首先需要面對的一個問題，是許多反對派武裝中存在國外士兵，他們來自周邊各處，雖然披著極端主義的外衣，但實際是為了經濟利益而戰(zhàn)的雇傭兵。阿薩德政府的腐敗、低能，并不意味著這些外國武裝分子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敘利亞人民的代表。

讓這些人逐步離開敘利亞，是敘利亞進入新的政治和解期的前提。正如我們所看到的：一方面，反對派宣布無意破壞前政府設施及城市；但另一方面，如很多報道所言，權力移交的過程并非沒有出現(xiàn)暴力和破壞。如果現(xiàn)在占領大馬士革的反對派對局勢管理的能力非常低下，我們有理由擔憂，未來一段時間，那些來自敘利亞境外的、不在意敘利亞未來的極端分子，將再次挑起戰(zhàn)爭。

“伊朗的幫助是有限的”

《中國新聞周刊》：作為阿薩德政府的主要支持者，伊朗是主動退出了敘利亞戰(zhàn)場，還是被迫接受了阿薩德政府的失??？下一步，伊朗政府將采取怎樣的措施應對局勢？

哈格帕納：對伊朗來說，敘利亞是“抵抗之弧”的軸心和紐帶，因此伊朗愿意在敘利亞問題上投入成本。特別是在2011年敘利亞內戰(zhàn)期間，伊朗為支持阿薩德政府付出了巨大的人力、財力和軍事代價。支持阿薩德政府還導致伊朗政府和哈馬斯的關系惡化，因為哈馬斯支持敘利亞的反對派。

但問題在于，伊朗的能力是有限的。伊朗無法獨立解決阿薩德政府的所有軍事、安全、政治和經濟問題。過去這些年，伊朗一再提出社會和解與改革的建議，但遭到阿薩德政府的無視。由于合法性危機和內部腐敗，阿薩德政府的狀況和2011年內戰(zhàn)開始時已有很大的不同。軍隊士氣低落，政府高層執(zhí)政意志也不堅定。在這種情況下，伊朗的支持與否已經失去了意義，何況伊朗自己也面臨經濟和政治挑戰(zhàn)。

所以，近期，伊朗一直推進敘利亞危機的政治解決方案，因為伊朗意識到這場危機沒有軍事層面的解藥。但是，政治解決已經太遲了，伊朗、土耳其、俄羅斯三方外長會談也無法取得多大的進展，因為阿薩德政府崩潰的速度實在比我們預測的要快得多。

不過，除了阿薩德政府，伊朗一直都與敘利亞其他政治團體保持聯(lián)系。這意味著在敘利亞問題上，伊朗依然擁有一些影響力?？梢源_定的是，如果伊朗覺得有必要，它有辦法找到和相關團體的聯(lián)系。其他相關方也知道這一點，這就是為什么土耳其愿意就敘利亞問題和伊朗舉行會晤。

《中國新聞周刊》：由于阿薩德政府的失敗，現(xiàn)在“抵抗之弧”在地理上被切斷了，這對于各抵抗組織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哈馬斯過去就支持敘利亞反對派，現(xiàn)在，為了同敘利亞新政府發(fā)展關系，哈馬斯是否會再次疏遠伊朗，并在意識形態(tài)上靠近HTS？

哈格帕納：首先，抵抗組織是因侵略和占領而生的，它們首先必須得到被壓迫人民的認可和支持。伊朗的支持與否，并不是這些組織建立或存續(xù)的前提。在伊朗伊斯蘭革命之前，巴勒斯坦人、黎巴嫩人就沒有抵抗組織嗎？所以，抵抗組織是否存在，關鍵在于壓迫、侵略、占領是否存在。如你所言，伊朗可能無法通過以往的模式繼續(xù)支持這些組織，但它們依然會因它們的群眾基礎而存續(xù)，伊朗也會通過非傳統(tǒng)的方式保持干預的能力。

哈馬斯確實在2011年敘利亞危機及之后的內戰(zhàn)中支持了敘利亞反對派，并因此影響了與伊朗政府的關系?，F(xiàn)在，也確實有觀點認為，哈馬斯支持激進伊斯蘭團體奪取大馬士革政權。但我們還沒有看到哈馬斯官方對此明確表示立場。我認為，也許哈馬斯領導人真的歡迎敘利亞“變天”，但這并不意味著哈馬斯的對外立場會有明顯的變化。

對哈馬斯來說，如果敘利亞在反對派中的極端分子的挑釁下陷入新的內戰(zhàn)，就意味著敘利亞事實上被排除在了巴勒斯坦問題的“支持圈”之外。這并不符合巴勒斯坦的利益。對哈馬斯來說，敘利亞形成一個支持巴勒斯坦事業(yè)的穩(wěn)定政府最為重要，否則其情形將有利于以色列。我們已經看到，以色列正在借機侵占更多敘利亞領土。

同樣，哈馬斯和伊朗的關系也不會因敘利亞劇變而發(fā)生多大的變化，因為雙方仍有共同的關切。特別是在當下，哈馬斯專注于保住生存能力并進行自我重建，獲得來自伊朗的任何幫助都是重要的。這才是他們目前的優(yōu)先事項。

《中國新聞周刊》：敘利亞局勢突變，是否意味著中東亂局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中東地區(qū)動蕩不休，根本原因是什么？

哈格帕納：中東的問題在于，過去七八十年來，這里始終沒有如冷戰(zhàn)時期的歐洲那樣，建立起最基本的連貫、穩(wěn)定的安全體系。由于持續(xù)不斷的混亂與不穩(wěn)定，地區(qū)各方最多只能達成臨時、過渡性的安全安排，而不是構建起長期的政治和安全秩序。到現(xiàn)在為止，這種格局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意味著，某種程度上說，該地區(qū)的所有行為體，無論是全球大國還是“微小”的非國家行為體，都可以在地區(qū)局勢中發(fā)揮“有效”的作用，特別是破壞性的作用。在某個時期，其中一種力量和潮流能占據上風，但它永遠無法主宰中東秩序，也無法消滅其他力量。

更不幸的是，不論是大國還是“小行為體”，它們在中東發(fā)揮的作用、采取的戰(zhàn)略往往具有“零和”性質。我們還沒有一個得到該地區(qū)所有政府認可的國際調解人，可以像中國在伊朗和沙特阿拉伯關系中所做的那樣，在各方之間進行仲裁。

這也就是說，每個時期，在中東占據上風的力量，都不會推動地區(qū)實現(xiàn)雙贏、多贏，讓各方都能獲益。我認為，中東局勢處于轉型之中，這種情況將持續(xù)下去，很難說我們現(xiàn)在正在走向新的安全秩序和重大的地緣政治變革。

伊朗和西方的接觸會有所恢復

《中國新聞周刊》：國際社會目前特別關心的是，特朗普已經提名了一大批具有“反伊朗”情結的政客掌管新一屆美國政府的外交、安全事務?？紤]到特朗普上一個任期內美伊關系的惡化記錄，伊朗是否也將在新的一年采取更強硬、激進的對美政策？

哈格帕納：我認為，相比拜登，特朗普是一個更強烈的“談判主義者”，希望以自己的方式達成協(xié)議。在此基礎上，特朗普團隊中的“反伊朗”情緒并不是決定性的影響因素。更重要的因素，是作為談判、博弈對手的伊朗的態(tài)度。

目前伊朗還沒有必要對美國采取更強硬的政策。如我們剛才所討論的，中東地區(qū)的緊張局勢已經接近“飽和”的狀態(tài)。過于激進的政策很難被其他力量所接受。目前我們需要等待，看看其他不確定因素的變化情況。但總的來說，我認為談判的道路仍然暢通。

《中國新聞周刊》：我們都知道現(xiàn)任伊朗總統(tǒng)佩澤希齊揚希望重啟和西方的接觸談判，但自從他正式就職以來，已經過去了5個月，國際社會沒有看到任何進展。你是否有積極的新信息可以分享？美國媒體近日曾報道，伊朗駐聯(lián)合國代表和特朗普的政治伙伴埃隆·馬斯克進行了接觸，這是否意味著美伊之間的溝通渠道依然通暢？

哈格帕納：確實，佩澤希齊揚總統(tǒng)希望恢復伊朗與西方的談判，緩和伊朗與歐洲國家的緊張關系，并堅持與所有國家保持友好關系。這種緩和局勢、恢復談判的想法，讓他在總統(tǒng)競選中和其他對手區(qū)分開來。

為推進這一目標，伊朗近期已經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佩澤希齊揚總統(tǒng)前往紐約參加聯(lián)合國大會；外交部長阿拉格奇出訪了很多國家；最重要的是，11月時，伊朗邀請國際原子能機構總干事格羅西視察了伊朗重要核設施，佩澤希齊揚總統(tǒng)和格羅西也舉行了會談。

總之，伊朗采取了行動，但我們還沒有在接觸對話上看到重大進展。我想其中有多方原因。首先，關于伊朗的很多議程是相互重合、密不可分的。這天然地為重啟對話接觸造成了困難和混亂?，F(xiàn)在，伊朗和西方國家很難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對話，人們已經習慣采用威脅和恐嚇的語言。

其次，佩澤希齊揚總統(tǒng)上任以來，中東地區(qū)形勢變得更加嚴峻。以色列在加沙地帶的戰(zhàn)爭罪行愈演愈烈，沖突還擴大到黎巴嫩南部。我們目睹了以色列的恐怖主義襲擊：就在佩澤希齊揚總統(tǒng)就職的當晚，伊朗政府的客人哈尼亞在德黑蘭被以色列暗殺。事后來看，這次暗殺給伊朗和歐洲國家恢復對話接觸造成了一些障礙。在這個意義上，以色列成功了，但希望看到中東和平的國際社會輸了。

此外，美國大選及政府更迭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拜登政府顯然希望將棘手的中東事務交給下一屆政府去解決。坦率地說，伊朗的一些內部問題和挑戰(zhàn)也對接觸對話產生了影響。

但我想強調的是，這些障礙并不意味著伊朗和西方之間沒有接觸對話的意愿，也并不意味著伊朗和美國之間缺乏溝通渠道。伊朗和美國一直通過伊朗駐聯(lián)合國代表團保持著直接溝通，無論是民主黨政府還是共和黨政府都是如此。只不過，在民主黨執(zhí)政時期、在核談判時期，特別是在哈塔米擔任伊朗總統(tǒng)而克林頓擔任美國總統(tǒng)的時期，這種接觸更頻繁。

我們不應忘記，賈瓦德·扎里夫擔任伊朗外交部長時，曾多次與美國國務卿克里在紐約和歐洲直接對話，最終達成了《聯(lián)合全面行動計劃》。我們也應該記得，伊朗和美國在一些非常重要的地區(qū)安全問題上曾有積極合作，包括應對“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的安全威脅，這些合作的結果令地區(qū)和國際社會受益。

在所有這些進程中，伊朗和西方的接觸，總是會遭到雙方內部的極端保守力量的反對。在國際層面上，唯一的“強烈反對者”就是以色列和少數(shù)阿拉伯國家政府。因為他們擔心這些接觸對話真的會改善伊朗和西方的關系，特別是改善和美國的關系。但對談判雙方來說，這是一場雙贏且對國際和平與安全有益的游戲。特別是在當前的“飽和緊張”局勢下，緩和局勢符合伊朗和西方的共同利益。所以，我預期，盡管會有一些延遲和障礙，但我們將在2025年看到伊朗和西方的接觸有所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