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翼城大河口墓地M1034出土叔肯父簋所見史事暨制度

摘要：山西翼城大河口墓地 M1034 出土叔肯父簋年代為穆王前期。器主叔肯父系晉國高級貴族，與“侯” 即晉侯或?yàn)樾值?，或系身份特殊的重臣。墓主系昭穆時(shí)期（主要活動(dòng)于穆王前期）霸國的中等貴族， 其生前或系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武將，與其鄰近的 M2002 的墓主霸伯尚之子格仲皆歿于搏戎之役。叔肯父簋出自霸國墓地，應(yīng)系饋贈(zèng)或赗葬所致。商周時(shí)期王或諸侯為臣下修建宗廟宮室，或?yàn)槠淙⑵蕹杉?，或親臨臣下宮室宗廟祭享，皆系常制，以體現(xiàn)君侯對身份特殊或功勛卓著者的特殊禮遇和關(guān)照，周人沿襲商人禮俗。凡此有助于全面認(rèn)識(shí)和深入理解商周時(shí)期的政治、社會(huì)及禮樂制度。

關(guān)鍵詞：叔肯父簋 晉國 霸國 搏戎 禮制

Abstract： The Shukenfu Gui vessel unearthed from Tomb M1034 at Dahekou cemetery is from early reign of king Mu of Western Zhou. Its owner， Shukenfu was a high-graded noble of Jin state. He was probably one of brothers of the Jin marquis， or an official with special position. The tomb owner was a middle-graded noble and military official during the reign of King Zhao and King Mu. Both He and Gezhong， the owner of Tomb M2002， son of the lord of Ba state， Shang ， died in the battle against the Rong. Since this Gui unearthed from the Ba cemetery， it was likely given as a gift or for supporting the funerals. It was a routine that the kings or Marquis built a residence， ancestorral temple or aid marriage for his intimate officials. Even they would be attend the ceremonies for showing his courteous respection. All these are helpful for understanding the political， social， ritual system of Shang and Zhou.

Keywords： Shukenfu Gui vessel Jin State Ba State Fighting against Rong clan Ritual System

一

2010年發(fā)掘的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M1034，其簡報(bào)已發(fā)表[1]，該墓出土一件叔肯父簋（M1034：17）[2]，銘作：

侯休作叔肯父廟之月初吉，宛，延侯，侯錫肯父貝朋、牛十，肯父揚(yáng)對侯休，用作寶簋，其永用。

“侯休作叔肯父廟之月初吉，宛，延侯”，“肯”字簡報(bào)釋作“骨”?！肮恰薄墩f文》云“肉之核也。從冎有肉”，該字原篆作，與“肯”字古文作“”形近同，實(shí)系“肯”字。又清華簡《皇門》（簡7～8）：“乃弗肎（肯）用先王之明刑……不肎（肯）惠聽無罪之辭”，“肯”字分別作、[3]，亦可證?！肚f子·養(yǎng)生主》：“技經(jīng)肯綮之未嘗?！惫笞ⅲ骸爸侨庖病？?，著也?！薄爸弊趾唸?bào)釋作“正”，原篆作，據(jù)字形和辭例看均應(yīng)釋作“之”字，應(yīng)據(jù)改。

“侯休作叔肯父廟”，即侯為叔肯父（祖先）修建宗廟，“休”謂休美，系對侯（及其行為）的贊美之辭。類似辭例金文屢見，如圉鼎[4]“休朕公君燕侯錫圉貝”、蚋鼎（螨鼎）[5]“休朕皇君弗忘厥寶臣”、豦簋[6]“休朕寶君公伯”、父鼎[7]“休王錫父貝”、效父簋[8]“休王錫效父金三”、召圜器（召卣）[9]“休王自?使賞畢土方五十里”、師鼎[10]“休伯太師臣皇辟”、尹姞鬲[11]“休天君弗忘穆公圣粦明事先王”，等等，不贅述。

“侯休作叔肯父廟之月初吉”系以事記時(shí)，類似于金文中常見的大事紀(jì)年，如甗[12]、壺[13]“唯十又一月，王命南宮伐犲（豺）方之年”，鼓?簋[14]“唯巢來迮，王命東宮追以六師之年”，鼄尊[15]“唯九月既生霸癸酉，公命鼄從禹友師炎年”，麥尊（作冊麥方尊）[16]“唯天子休于麥辟侯之年鑄”，等等。

“宛”（金文中通常寫作“”，簋銘從宛從口，為方便起見，徑寫作“宛”）系宛祭，殷周甲骨文及銅器銘文中常見，銅器銘文如：

1.戍嗣子鼎[17]：丙午，王賞戍嗣子貝廿朋，在闌宗……唯王闌大室，在九月。

2.麥尊（作冊麥方尊）：雩若二月侯見于宗周，亡尤，會(huì)王京，祀。

3.士上尊[18]、士上卣[19]、士上盉[20]：唯王大禴于宗周，誕京年。

4.小臣靜卣[21]：唯十又三月，王京。

5.高卣蓋[22]：唯十又二月，王初旁，唯還，在周。

6.呂鼎[23]：唯五月既死霸，辰在壬戌，王于太室。

7.伯唐父鼎[24]：乙卯，王京，〔王〕禱辟舟，臨舟龍，咸禱。

等等，學(xué)者有專門討論[25]，不贅述。

“延侯”，“延”謂導(dǎo)引，迎接?！抖Y記·曲禮上》：“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jìn)。”鄭玄注：“延，道也?！薄稌ゎ櫭罚骸疤Ｃ倩浮⒛蠈m毛，俾爰齊侯呂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于南門之外，延入翼室?！辈躺蚣瘋鳎骸把?，引也?！薄把雍睢奔磳?dǎo)引侯，亦即侯親臨叔肯父的宛祭。類似文例金文屢見，如麥鼎[26]“唯十又二月，邢侯延瓚于麥，麥錫赤金，用作鼎”，簋[27]“唯正月初吉丁卯，延公。公錫宗彝一肆，錫鼎二，錫貝五朋”，霸伯盂[28]“尚拜稽首。既稽首，延賓、瓚（贊）賓……或延伯，或邍（原）毀（委），用玉，先車”，等等。呂鼎“唯五月既死霸，辰在壬戌，王于太室，呂延于太室，王錫呂秬鬯三卣、貝卅朋”，與簋銘語境近似，可對讀。

“侯錫肯父貝朋、牛十，肯父揚(yáng)對侯休，用作寶簋，其永用”，侯親臨叔肯父的宛祭，又賜其貝、牛（用以祭祀）等，叔肯父對揚(yáng)侯休，因而作器以志之。此系金文恒見套語，不贅述。

二

商代晚期的作冊般鼎[29]，銘曰：

癸亥，王于作冊般新宗，王賞作冊豊貝，大子錫東大貝，用作父己寶餗。

“新宗”據(jù)上下文看應(yīng)指新落成的宗廟，“王”指商紂王。商王及太子至作冊般宗廟，賞賜其貝，與叔肯父簋銘文記事相似。以此觀之，所謂“侯休作叔肯父廟”，應(yīng)即侯為叔肯父新建宗廟，宗廟落成之后，舉行祫祭即“宛”，侯親至，故叔肯父“延侯”。“侯”據(jù)上下文和該簋出自霸國墓地來看，應(yīng)系晉侯。

晉侯為叔肯父（祖先）修建宗廟，又親臨叔肯父的宛祭，可見叔肯父的身份非同尋常，應(yīng)系晉國高級貴族。

傳世有一組銅器，銘作：

1.鼄尊[30]：唯九月既生霸癸酉，公命鼄從禹友師炎年。鼄既告于公，休亡尤。敢對揚(yáng)厥休，用作辛公寶尊彝，用夙夕配宗，子子孫孫，其萬年永寶。

2.簋：唯正月初吉丁卯，延公。公錫宗彝一肆，錫鼎二，錫貝五朋。對揚(yáng)公休，用作辛公簋，其萬年孫子寶。

3.繁卣[31]：唯九月初吉癸丑，公肜祀，雩旬又一日辛亥，公禘肜辛公祀，卒事亡尤，公蔑繁歷，錫宗彝一肆，車馬兩，繁拜手稽首，對揚(yáng)公休，用作文考辛公寶尊彝，其萬年寶，或。

4.繁簋[32]：唯十又一月初吉辛亥，公命繁伐于?伯，?伯蔑歷，儐柀廿、貝十朋，繁對揚(yáng)公休，

用作祖癸寶尊彝。

李學(xué)勤指出鼄尊的“鼄”（李文釋作“”）與簋的“”系同人，“鼄”“”為一字之異構(gòu)，鼄或與繁為一家親屬[33]。諸銘的“公”，據(jù)銘文可知應(yīng)系繁及鼄之大宗，繁與鼄為小宗，公與繁及鼄系兄弟。鼄尊“公命鼄從禹友師炎”、繁簋“公命繁伐于?伯”，公當(dāng)為王朝大臣，鼄或繁的上司，或即昭王時(shí)的召公，亦即河南洛陽北窯、浚縣辛村西周墓及山東壽張等地所出太保車轄（采222）[34]、帶戈（M161：5）[35]、觚[36]、戟[37]及鼎[38]等器之太保帶，系召公奭子，叔鼄或繁系其兄弟；“辛公”應(yīng)指召公奭，系其日名。

以此例之，侯與叔肯父也可能系親屬，即兄弟關(guān)系。

三

無論內(nèi)容和形式，簋銘皆頗有特色。就形式而言，如“肯父揚(yáng)對侯休，用作寶簋，其永用”，“揚(yáng)對”即金文中常見的“對揚(yáng)”，又見于上揭曲沃北趙晉侯墓地M114所出甗及盜掘流散的壺“敢揚(yáng)對王休”及聞尊[39]“聞拜稽首，揚(yáng)對朕皇尹休”。甗、壺系昭王時(shí)器。聞尊系西周中期前段穆王前期器，年代與叔肯父簋接近。甗、壺出自曲沃北趙晉侯墓地， 與叔肯父系晉人，該簋系晉國銅器，同屬晉文化。

內(nèi)容方面，除上述“侯休作叔肯父廟之月初吉”系以事記時(shí)外，還有更值得關(guān)注和討論者。

王或諸侯親臨臣下宮室宗廟及祭享，在銅器銘文中較為常見，如師秦宮鼎[40]，銘曰：

唯五月既朢，王□□于師秦宮，王格于享廟，王□錫□，……敢對揚(yáng)天子丕顯休，用作尊鼎。

王親臨師秦宮，格于宗廟，賞賜秦宮，情況和叔肯父簋所記略同。可惜該銘多殘闕，不能細(xì)論。

又如著名的麥諸器，銘曰：

1.麥方彝（邢侯方彝）[41]：在八月乙亥，辟邢侯光厥正事，瓚于麥，錫金，用作尊彝，用瓚邢侯出入命，孫孫子子其永寶。

2.麥盉[42]：邢侯光厥事麥，瓚于麥，侯錫麥金，作盉，用從邢侯征事，用旋走，夙夕瓚御事。

3.麥鼎：唯十又二月，邢侯延瓚于麥，麥錫赤金，用作鼎，用從邢侯征事，用饗多諸友。

4.麥尊（作冊麥方尊）：作冊麥錫金于辟侯，麥揚(yáng)，用作寶尊彝，用瓚侯逆覆，明命。

所謂“辟邢侯光厥正事，瓚于麥宮”、“邢侯光厥事麥，瓚于麥宮”，“瓚”讀作“祼”，訓(xùn)“祼祭”“祼享”，銘文謂邢侯至麥宮即宗廟，行祼祭和祼饗禮，禮畢，邢侯賜作冊麥金。與叔肯父簋記事、語境及措辭等均近同。“邢侯延瓚于麥”，與叔肯父簋“宛，延侯”可對照理解。

麥的身份系周王朝作冊，即史官。

又河南洛陽馬坡（今屬洛陽市瀍河回族區(qū)瀍河鄉(xiāng)）出土的守宮盤[43]，銘作：

唯正月既生霸乙未，王在周，周師光守宮，使祼，周師丕，錫守宮絲束、苴幕五、苴冪二、馬匹、毳布三、團(tuán)篷三、琜朋，守宮對揚(yáng)周師釐，用作祖乙尊，其百世子子孫孫，永寶用，勿墜。

記事及語境亦與麥諸器及叔肯父簋類似，可對照理解。

守宮諸器同出還有：

1.守宮爵[44]：守宮作父辛。

2.守宮尊（鳥尊）[45]：守宮揚(yáng)王休，作父辛尊，其永寶。

3.守宮壺[46]：守宮作父辛。

4.守宮卣[47]：守宮作父辛。

5.守宮卣[48]：守宮作父辛尊彝，其永寶。

6.守宮觥[49]：守宮作父辛尊彝，其永寶。

據(jù)銘文，守宮的身份應(yīng)系王臣。

又尹姞鬲[50]，銘曰：

穆公作尹姞宗室于繇林，唯六月既生霸乙卯，休天君弗忘穆公圣粦明事先王，格于尹姞宗室繇林，君蔑尹姞歷，錫玉五品，馬四匹，拜稽首，對揚(yáng)天君休，用作寶。

“天君”即周王，此指穆王。據(jù)銘文，尹姞?wèi)?yīng)系穆公夫人，穆公作其宗室即宗廟于繇林，穆王親臨尹姞宗室繇林，褒獎(jiǎng)尹姞并賜其祼玉及馬匹等。

同人之器又有公姞鬲[51]，銘作：

唯十又二月既生霸，子仲漁池。天君蔑公姞歷，使錫公姞魚三百，拜稽首，對揚(yáng)天君休，用作鼎。

“天君”亦指周穆王。王褒獎(jiǎng)尹姞并賜其魚。

公姞即尹姞又見于次尊[52]、次卣[53]，銘作：

唯二月初吉丁卯，公姞命次司田人，次蔑歷，錫馬、錫裘，對揚(yáng)公姞休，用作寶彝。

“田人”即甸人，《周禮》之甸師，金文“司田人”系官名，猶甸師、甸人之類[54]。

合觀諸銘，可知公姞即尹姞，系穆公（穆王時(shí)大臣，見于大河口M2002出土的氣盤[55]“唯八月戊申，霸姬以氣訟于穆公”及穆公鼎[56]、穆公簋蓋[57]、盠方尊[58]、盠方彝[59]、邢叔釆鐘[60]、尹姞鬲[61]、簋[62]、生殘鐘[63]、禹鼎[64]等）夫人。姞姓女子，故稱“公姞”“尹姞”[65]，地位很高，多次受到王的褒獎(jiǎng)和賞賜等特殊禮遇?；颡q后世之命婦?！抖Y記·禮器》：“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p>

又庚嬴卣[66]，銘曰：

唯王十月既朢，辰在己丑，王格于庚嬴宮，王蔑庚嬴歷，錫貝十朋，又丹一管。庚嬴對揚(yáng)王休，用作厥文姑寶尊彝，其子子孫孫萬年永寶用。

卣銘與尹姞鬲及下揭耳尊銘文在語境、措辭上皆多有近似之處，亦可對照理解。

同人之器還有一件庚嬴鼎[67]，銘作：

唯廿又二年四月既朢己酉，王格琱宮，卒事。丁巳，王蔑庚嬴歷，錫祼，賞貝十朋。對王休，用作寶鼎。

庚嬴諸器年代為西周中期前段，穆王前期。據(jù)銘文，庚嬴應(yīng)系穆王時(shí)期的高級貴族，與尹姞相似。

又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耳尊[68]，銘作：

唯六月初吉，辰在辛卯，侯格于耳，侯休于耳，錫臣十家，髟師。耳對揚(yáng)侯休，肇作京公寶尊彝，京公孫子寶，侯萬年壽考黃耈，耳日受休。

“侯格于耳”，“”陳夢家云為宮室之名，與麥器可相比較[69]，可信。據(jù)尊銘，可知器主耳系京公之子，侯之重臣，侯據(jù)有關(guān)銘文來看可能系燕侯。耳與（燕）侯、叔肯父與（晉）侯的身份及關(guān)系相類，可比照。

又盤[70]、盉[71]“唯四月初吉丁亥，王格于師爯父宮。曰：朕皇尹周師佑，告于王，王錫佩、緇黻絲亢、金車、金旂。曰：‘用夙夕事。’拜稽首，對揚(yáng)王休。用作朕文祖戊公盤盉，孫孫子子其萬年永寶用茲王休，其日引勿替”，伯壺蓋[72]“唯王正月初吉庚寅，辛公爯父宮，錫伯矢束、素絲束，對揚(yáng)王休，用作壺”，等等，皆與耳尊“唯六月初吉，辰在辛卯，侯格于耳”、尹姞鬲“唯六月既生霸乙卯，休天君……格于尹姞宗室繇林”及庚嬴卣“唯王十月既朢，辰在己丑，王格于庚嬴宮”等記事、語境、措辭及文例均近同，可對照理解。

伯系國族首領(lǐng)[73]。盤、盉“王格于師爯父宮”，“師爯父宮”與伯壺蓋的“辛公爯父宮”所指相同，即辛公爯父的宗廟。壺銘“辛公”系稱謚，盤、盉銘“師”系其職稱，其生前任師職，“師爯父”與“辛公爯父”實(shí)系一人，系地位較高的王臣。盤、盉“朕皇尹周師佑，告于王”，可見系周師（與上揭守宮盤的周師系一人[74]）的部屬，所任或系師職?！皫煚惛浮薄靶凉珷惛浮被蚣雌渥嫦取Ｅc麥、守宮、尹姞、庚嬴及耳等一樣，與伯皆系高級貴族，因而有周王或諸侯親臨其宮室等特殊禮遇。

又上揭商末的作冊般鼎記商紂王和太子親臨作冊般新落成的宗廟，情形亦與此相類，也可見此種情況在殷商時(shí)期已是常制，周人只不過是沿襲商人禮俗而已。

總之，簋銘所記晉侯親臨叔肯父宗廟祭祀之事看似頗為新奇，其實(shí)在銅器銘文中較為常見，只不過其義較為隱晦，而不如叔肯父簋銘所述較為直接，因而不被理解或引起注意。將諸銘系聯(lián)起來合觀，能夠清楚揭示這一隱含的事實(shí)，可知這在商周時(shí)期應(yīng)系常例，因而有助于我們更全面地認(rèn)識(shí)和理解商周社會(huì)及禮樂制度。

四

晉侯為叔肯父（祖先）修建宗廟，即諸侯為臣下修建宗廟之事，在銅器銘文中則系首見，尤其值得注意。

近年公布的有兩件海外私人收藏的何簋[75]，銘作：

唯八月公?殷年，公錫何貝十朋，乃命何司三族，為何室，用茲簋褻公休，用作祖乙尊彝。

簋銘“唯八月公夷殷年”，與小臣單觶[76]“王后克商”、沬司土疑簋（康侯簋）[77]“王來伐商邑”及卿盤[78]“周公來伐商”等記事相同，即《尚書大傳》“周公攝政，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四年建侯衛(wèi)，五年?duì)I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成王”的“二年克殷”[79]。因此可以確定簋為西周早期成王時(shí)器，“公”即周公旦。

“公錫何貝十朋，乃命何司三族，為何室”，張光裕云“為何室”云者，蓋言何被派往管治三族，身處外地需另覓居停，并設(shè)置行政指揮中心。此亦奉周公之命，故特為銘記焉[80]。李學(xué)勤云“為何室”或許兼有給何建造房屋和為何娶妻這兩種意義[81]。

農(nóng)卣[82]“唯正月甲午，王在，王親命伯曰，毋俾農(nóng)弋（特），使厥友妻農(nóng)，乃廩厥帑厥小子小大事毋又田”，合觀之，“為何室”顯然與農(nóng)卣“毋俾農(nóng)弋（特），使厥友妻農(nóng)”立意近同，“室”當(dāng)理解為室家、家室，所謂“為何室”，簡言之，即為何娶妻，使其成家。

李文云“為何室”或許兼有給何建造房屋和為何娶妻這兩種意義，這種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類似建造房屋宮室之例，銅器銘文亦常見。如雍伯鼎[83]“王命雍伯啚于為宮”，即王命雍伯于營建宮室，建都營邑，實(shí)即冊封雍伯。沬司土疑簋（康侯簋）[84]“王來伐商邑，誕命康侯鄙于衛(wèi)”、疏公簋[85]“王命唐伯侯于晉”及宜侯夨簋[86]“王命虞侯夨曰：遷侯于宜”等，與此例同。叔尊[87]、叔卣[88]“余命汝自來誨魯人，為余宮”，周初魯國建都營邑之事，亦可類比。又史墻盤[89]“青幽高祖，在微靈處，雩武王既翦殷，微史烈祖乃來見武王，武王則命周公舍宇于周，俾處”及鐘（3式）[90]“雩武王既翦殷，微史烈祖〔乃〕來見武王，武王則命周公舍宇以五十頌處”等立意和措辭接近，亦可對讀。

據(jù)上揭有關(guān)銅器銘文，可知西周時(shí)期周王或諸侯為臣下修建宗廟宮室，或?yàn)槠淙⑵蕹杉?，皆系常例和常制，以體現(xiàn)君侯對身份特殊或功勛卓著的臣下的特殊禮遇和關(guān)照。這有助于我們更深入地認(rèn)識(shí)和理解周代社會(huì)及禮樂制度。

以此觀之，晉侯為叔肯父修建宗廟宮室，也可能與此類似，其背后有更深層次的寓意。換言之，如上揭各例一樣，叔肯父系身份特殊的重臣，因而得到晉侯為其修建宗廟的特殊禮遇。

叔肯父究竟與晉侯系親屬關(guān)系（兄弟），還是身份特殊的重臣，無論屬于哪一種情形，或兼二者而有之，晉侯為叔肯父修建宗廟宮室并親臨祭祀，應(yīng)系對其一種特殊禮遇，叔肯父系晉國高級貴族，則無疑問。

五

翼城大河口墓地M1034系長方形土坑豎穴墓，葬具為一棺一槨，墓主系男性，年齡為18～19歲。隨葬品有青銅器、陶器、玉器、石器、蚌貝器、骨牙器和漆木器等。其中青銅禮器有鼎3件、簋2件，樂器有鈴2件，兵器有戈、矛、劍、鏃，還有車馬器、青銅獸面飾、大銅泡等。簡報(bào)據(jù)此推測墓主為霸國中等貴族，大致可信。簡報(bào)據(jù)該墓所出青銅器和陶器，將墓葬年代定為西周中期早段，與其附近的M1017和M2002年代相去不遠(yuǎn)，可從。

該墓所出青銅禮器中的3件鼎（M1034：11、12、25）形制各異[91]，年代也略有別。兩件簋（M1034：10、17）形制亦迥異。后者（M1034：17，叔肯父簋）敞口，寬折沿，圓方唇，弧腹斜內(nèi)收，獸首橋形耳，方形鉤狀珥，圜底，高圈足外撇，有階。上腹部飾一周龍紋，前后間以花瓣扁扉棱，上下界以細(xì)陽線，以云雷紋填地，圈足飾兩周凸弦紋。與中國國家博物館藏嘼簋[92]形制紋飾風(fēng)格均接近，年代為西周中期前段，穆王前期器。前者（M1034：10）[93]圓形，敞口，卷沿，方唇，深腹弧內(nèi)收，圜底，圈足略外撇，一對獸首半環(huán)形耳，頸飾一周夔龍紋與渦紋相間的紋帶，前后增飾浮雕獸頭。系西周早期前段，成康時(shí)器，明顯早于后簋。銘文為徽記符號(hào)“戈”，與前者亦截然不同?？梢娫撃广~禮器組合應(yīng)系臨時(shí)湊合而成。

據(jù)該墓隨葬大量兵器和墓主年齡很年輕的情況綜合推斷，墓主生前或系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武將。

與其鄰近的M2002，出土格仲鼎（M2002：9）[94]、格仲簋（M2002：8、33）[95]，銘作：

唯正月甲午，戎捷于喪（桑）邍（原），格（霸）仲率追，獲訊二夫，馘二，對揚(yáng)祖孝（考）福，用作寶鼎/簋。

與之鄰近的M1017所出霸伯盤（M1017：41）[96]，銘曰：

唯正月既死霸丙午，戎大捷于霸，霸伯搏戎，獲訊一夫，霸伯對揚(yáng)，用作宜姬寶盤，孫孫子子其萬年永寶用。

格仲鼎、簋與霸伯盤銘所記搏戎應(yīng)為同一次戰(zhàn)役中的不同戰(zhàn)斗，由鼎、簋銘“正月甲午”和盤銘“正月既死霸丙午”可知，兩次搏戎的時(shí)間僅相隔十余日；前者由格仲“率追”，而后者則由霸伯親自“搏戎”，皆有所斬獲。既然其間經(jīng)歷過多次戰(zhàn)斗，且有霸伯親自率眾“搏戎”，推測此番戰(zhàn)役的規(guī)模當(dāng)不小。值得注意的是，M2002（墓主為格仲，經(jīng)人骨鑒定，年齡為35～39歲）人骨右胸部第四根肋骨上有類似箭鏃的穿孔，推測可能與墓主生前參加搏戎的戰(zhàn)斗有關(guān)。鼎、簋銘“唯正月甲午，戎捷于喪（桑）邍（原）”，霸伯盤銘“唯正月既死霸丙午，戎大捷于霸”，兩相對照，可見“喪（桑）邍（原）”應(yīng)在霸國境內(nèi)[97]，此番與戎發(fā)生激烈戰(zhàn)斗的主要地點(diǎn)即在霸國境內(nèi)。

翼城大河口墓地M1017所出銅器銘文，除上揭霸伯盤外，還有霸伯簋（M1017：8、40）[98]、霸伯盨（M1017：35）[99]等銘文與伐戎有關(guān)：

唯十又一月，井叔來鹽，蔑霸伯歷，使伐，用幬二百，丹二量/章，虎皮一。霸伯拜稽首，對揚(yáng)井叔休，用作寶簋/山簋，其萬年子子孫孫其永寶用。

據(jù)出土銅器銘文，M1017的墓主為霸伯尚，年代為西周中期前段，系昭穆（前期）時(shí)人。伯尚組器制作時(shí)間大致接近，銘文皆以馭戎南侵、霸伯搏戎這一事件為中心；與簋[100]、臣諫簋[101]記事密切相關(guān)，前后相及，反映了穆王前期時(shí)間較長、影響較大的一次戎禍。

有了這樣一個(gè)背景認(rèn)識(shí)，結(jié)合翼城大河口墓地M1034所出遺跡現(xiàn)象和遺物來看，M1034的墓主很可能與M2002的墓主格仲一樣，也死于此番搏戎之役。

M2002葬具為一棺一槨。隨葬銅鼎3件、簋3件、鬲2件、甗1件、盤1件、鳥尊形盉1件，及大量的青銅兵器、車馬器和工具等，還發(fā)現(xiàn)陶鬲1件及鉛、玉、石、骨、蚌、貝等器物[102]。規(guī)格明顯高于M1034。據(jù)所出銅器銘文可判定墓主為格仲，名氣，與霸伯尚系父子，主要活動(dòng)于穆王前期，昭穆時(shí)人[103]。

比照可知，M1034的墓主亦應(yīng)系昭穆時(shí)人，主要活動(dòng)于穆王前期，系霸國中等貴族。

M1034的墓主系霸國貴族，應(yīng)無疑義。據(jù)上文討論，其身份與叔肯父簋的器主叔肯父不相吻合，因而墓主當(dāng)非叔肯父。上述叔肯父系晉國高級貴族，其所作銅器出自霸國貴族之墓，應(yīng)系饋贈(zèng)或叔肯父助霸國貴族之喪而致。

翼城大河口墓地M6096出土一件西周中期恭王時(shí)期的兌盆（M6096：21）[104]，銘文記恭王二年王命應(yīng)伯征伐南淮夷之事。據(jù)銘文，兌系應(yīng)國人，應(yīng)伯屬下，其器埋葬于霸國墓地，或與饋贈(zèng)或赗葬有關(guān)。這種情況在大河口霸國墓地及同時(shí)期其它墓地也都很常見。

六

最后對以上所論略作總結(jié)。

本文對翼城大河口墓地M1034出土的叔肯父簋銘文進(jìn)行了改釋和重新斷讀并加以簡釋。認(rèn)為其年代為穆王前期。器主叔肯父系晉國高級貴族，與“侯”即晉侯或?yàn)橛H屬關(guān)系（兄弟），或系身份特殊的重臣。

M1034墓主系昭穆時(shí)期（主要活動(dòng)于穆王前期）霸國的中等貴族，其生前或系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武將，與其鄰近的M2002的墓主霸伯尚之子格仲皆歿于搏戎之役。叔肯父簋出自霸國墓地，應(yīng)系饋贈(zèng)或赗葬所致。

通過對有關(guān)銅器銘文的系聯(lián)分析，可知商周時(shí)期王或諸侯為臣下修建宗廟宮室，或?yàn)槠淙⑵蕹杉?，或親臨臣下宮室宗廟祭享，皆系常例和常制，以體現(xiàn)君侯對身份特殊或功勛卓著者的特殊禮遇和關(guān)照，周人沿襲商人禮俗。凡此有助于全面認(rèn)識(shí)和深入理解商周時(shí)期的政治、社會(huì)及禮樂制度。

補(bǔ)記：小文寫于2020年4月簡報(bào)公布后不久，后見相關(guān)文章（黃益飛：《大河口西周墓地叔骨父簋銘文所見西周禮制考》，《中原文物》2020年第5期，第136～140頁；葉先闖：《翼城大河口M1034所出叔骨父簋銘淺議》，《北方文物》2022年第3期，第79～84頁）對該器續(xù)有討論，其論斷與本文多有異，不贅述。

[1]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學(xué)北方考古研究中心、臨汾市文物局、翼城縣文物旅游局：《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M1034發(fā)掘簡報(bào)》，《中原文物》2020年第1期，第4～30頁。

[2] 《中原文物》2020年第1期，封三：2，第15頁圖二八，6。

[3]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xiàn)研究與保護(hù)中心：《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壹），中西書局，2010年12月，圖版，第92頁，釋文與注釋，第164頁。

[4] 《殷周金文集成》（中國社會(huì)科學(xué)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中華書局，1984年8月～1994年12月。以下簡稱“集成”）4.2505。

[5] 集成5.2765。

[6] 集成8.4167。

[7] 集成4.2453～2455。

[8] 集成7.3822、3823。

[9] 集成16.10360。

[10] 集成5.2830。

[11] 集成3.754、755。

[12] 孫慶偉：《從新出甗看昭王南征與晉侯燮父》，《文物》2007年第1期，第64～68頁，封二，第65頁圖二。

[13] 曹錦炎：《新見卣銘文及其相關(guān)問題》，載《李學(xué)勤先生學(xué)術(shù)成就與學(xué)術(shù)思想國際研究會(huì)論文集》，中西書局，2019年11月，第217～225頁。

[14] 集成7.4047。

[15] a.集成11.6005；b.劉雨、汪濤：《流散歐美殷周有銘青銅器集錄》，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10月，第164頁。

[16] a.集成11.6015；b.吳鎮(zhèn)烽編著：《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9月（以下簡稱“《銘圖》”），11820，第21卷，第313、314頁。

[17] a.集成5.2708；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5卷，五三，文物出版社，1996年7月。

[18] 集成11.5999。

[19] 集成10.5421、5422。

[20] 集成15.9454。

[21] 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中華書局，2004年4月，第643頁，64。

[22] a.集成10.5431；b.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中華書局，2004年4月，第892頁，22。

[23] 集成5.2754。

[24] 中國社會(huì)科學(xué)院考古研究所：《張家坡西周墓地》，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9年6月，第136頁一〇一：2。

[25] 劉雨：《金文中的祭》，《故宮博物院院刊》1988年第4期，第78～82頁。

[26] 集成5.2706。

[27] a.集成8.4159；b.故宮博物院：《故宮青銅器》，153，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9月，第166頁。

[28]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臨汾市文物局、翼城縣文物旅游局聯(lián)合考古隊(duì)，山西大學(xué)北方考古研究中心：《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1017號(hào)墓發(fā)掘》，《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1期，圖版貳拾貳：2、貳拾貳叁；第116頁圖三一。

[29] a.集成5.2711；b.《銘圖》02314，第5卷，第68頁。

[30] a.集成11.6005；b.劉雨、汪濤：《流散歐美殷周有銘青銅器集錄》，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10月，第164頁。

[31] a.集成10.5430；b.陳佩芬：《夏商周青銅器研究》（西周篇），三四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12月，第363～365頁。

[32] 集成8.4146。

[33] 李學(xué)勤：《尊考釋》，輯入氏著《新出青銅器研究》，文物出版社，1990年6月，第295～297頁；又輯入氏著《當(dāng)代學(xué)者自選文庫：李學(xué)勤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5月，第309～313頁。

[34] 洛陽市文物工作隊(duì)：《洛陽北窯西周墓》，文物出版社，1999年4月，圖版三四：4。

[35] a.集成17.10954；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5卷，二〇二，文物出版社，1996年7月。

[36] 《銘圖》09820，第18卷，第473頁。

[37] 沈融：《一組外流中國青銅兵器評述》，《中原文物》1995年第2期，第58頁圖5。

[38] a.集成4.2372；4.2157～2159；b.北京圖書館金石組：《北京圖書館藏青銅器銘文拓本選編》，52，文物出版社，1985年10月；c.山東省博物館：《山東金文集成》，齊魯書社，2007年6月，第125頁。

[39] 張光裕：《新見樂從堂聞尊銘文試釋》，載張光裕、黃德寬主編《古文字學(xué)論稿》，安徽大學(xué)出版社，2008年4月，第10頁圖一、二。

[40] a.集成5.2747；b.《銘圖》02368，09820，第5卷148、149頁。

[41] 集成16.9893。

[42] 集成15.9451。

[43] a.集成16.10168；b.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中華書局，2004年4月，第731頁，13。

[44] a.集成11.9017、9018；b.《銘圖》08491、08492，第17卷，第51、52頁。

[45] a.集成11.5959；b.《銘圖》11742，第21卷，第211頁。

[46] 劉雨、汪濤：《流散歐美殷周有銘青銅器集錄》，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10月，第138頁。

[47] 集成10.5170。

[48] a.集成10.5359；b.《銘圖》13252，第24卷，第170頁。

[49] a.集成15.9297；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5卷，一〇六，文物出版社，1996年7月。

[50] a.集成3.754、755；b.《銘圖》03039、03040，第6卷，第492～495頁。

[51] a.集成3.753；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5卷，四三，文物出版社，1996年7月。

[52] a.集成11.5994；b.故宮博物院：《故宮青銅器》，168，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9月，第180頁。

[53] a.集成10.5405；b.故宮博物院：《故宮青銅器》，171，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9月，第183頁。

[54] 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中華書局，2004年4月，第265頁。

[55]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等：《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2002號(hào)墓發(fā)掘》，《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2期，第223～262頁，圖版拾叁，圖版拾肆，第239頁圖一七。

[56] 《銘圖》01242，第2卷，第454頁。

[57] 集成8.4191。

[58] 集成11.6013。

[59] 集成16.9899、9900。

[60] 集成1.356、357。

[61] 集成3.754、755。

[62] 集成8.4255。

[63] 集成1.105。

[64] 集成5.2833、2834。

[65] 或認(rèn)為“公姞”“尹姞”系身份地位的稱號(hào)與姓的結(jié)合，公尹是其丈夫穆公的身份稱號(hào)，參見吳鎮(zhèn)烽：《金文人名匯編》（修訂本），中華書局，2006年8月，第57頁。

[66] a.集成10.5426；b.巴納、張光裕編纂：《中日歐美澳紐所見所拓所摹金文匯編》，130，（臺(tái)北）藝文印書館，1978年10月，第206～207頁。

[67] 《銘圖》02379，第5卷，第165頁。

[68] a.集成11.6007；b.故宮博物院：《故宮青銅器》，132，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9月，第149頁。

[69] 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中華書局，2004年4月，第89頁。

[70] a.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huì)：《中國國家博物館典藏甲骨文金文集粹》，41，安徽美術(shù)出版社，2015年6月，第168～170頁；b.《銘圖》14531，第25卷，第579～580頁。

[71] 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huì)：《中國國家博物館典藏甲骨文金文集粹》，42，安徽美術(shù)出版社，2015年6月，第171～173頁；《銘圖》14799，第26卷，第229～230頁。

[72] a.集成15.9702；b.中國社會(huì)科學(xué)院考古研究所：《張家坡西周墓地》，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9年6月，第158頁圖118～11，圖版111～1。

[73] 或云伯系辛公爯父之子，或是，參見吳鎮(zhèn)烽：《金文人名匯編》（修訂本），中華書局，2006年8月，第164頁。

[74] 李學(xué)勤：《伯青銅器與西周典祀》，載陳昭容主編《古文字與古代史》第一輯，（臺(tái)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07年9月，第179～190頁；后輯入氏著《文物中的古文明》，商務(wù)印書館，2008年10月，第289～294頁。

[75] a.張光裕：《簋銘文與西周史事新證》，《文物》2009年第2期，第53～56頁，封面二、第54頁圖一、第55頁圖二；b.《銘圖》05136、05137，第11卷，第82～85頁。

[76] a.集成12.6512；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5卷，一一八，文物出版社，1996年7月。

[77] a.集成7.4059；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6卷，三〇，文物出版社，1997年9月。

[78] 《銘圖》14432，第25卷，第452頁。

[79] 黃錦前：《卿器系聯(lián)與周公東征》，《東岳論叢》2018年第7期，第31～39頁。

[80] 張光裕：《簋銘文與西周史事新證》，《文物》2009年第2期，第53～56頁。

[81] 李學(xué)勤：《何簋與何尊的關(guān)系》，載《出土文獻(xiàn)研究》第9輯，中華書局，2010年1月，第1～3頁；后輯入氏著《三代文明研究》，商務(wù)印書館，2011年11月，第80～84頁。

[82] a.集成10.5424；b.《銘圖》13329，第24卷，第285～286頁。

[83] 集成5.2531。

[84] a.集成7.4059；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6卷，三〇，文物出版社，1997年9月。

[85] a.朱鳳瀚：《公簋與唐伯侯于晉》，b.《考古》2007年第3期，第64～69頁，圖版三：5；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huì)：《中國國家博物館典藏甲骨文金文集粹》，29，安徽美術(shù)出版社，2015年6月，第111～113頁。

[86] a.集成8.4320；b.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huì)：《中國美術(shù)分類全集·中國青銅器全集》，第6卷，一一八，文物出版社，1997年9月。

[87] 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huì)：《中國國家博物館典藏甲骨文金文集粹》，35，安徽美術(shù)出版社，2015年6月，第136～138頁。

[88] 《銘圖》13347，第24卷，第324～326頁。

[89] 集成16.10175。

[90] 集成1.251、252。

[91] 《中原文物》2020年第1期，封二。

[92] 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huì)：《中國國家博物館典藏甲骨文金文集粹》，54，安徽美術(shù)出版社，2015年6月，第216～219頁。

[93] 《中原文物》2020年第1期，封三：1，第14頁圖二六：5。

[94] 《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2期，圖版肆，第230頁圖六：1。

[95] 《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2期，圖版玖，圖版拾壹：1，圖版拾，第234頁圖一一，第235頁圖一二。

[96] 《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1期，圖版叁拾貳，第125頁圖三八：3。

[97] 黃錦前：《翼城大河口M2002出土銅器銘文讀釋》，《北方文物》2022年第3期，第85～90頁。

[98] 《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1期，圖版玖、拾，第102頁圖一七；圖版拾壹、拾貳，第103頁圖一九。

[99] 《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1期，圖版拾叁、拾肆，第105頁圖二一。

[100] a.Li Xueqin， The Glorious Traditions of Chinese Bronzes，

no. 28， pp.92～93， Singapore： Asian Civilisations Museum， 2000；b.李學(xué)勤：《簋銘文考釋》，《故宮博物院院刊》2001年第1期，第1～3頁；后輯入氏著《中國古代文明研究》，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5年4月，第68～71頁。

[101] 河北省文物管理處：《河北元氏縣西張村的西周遺

址和墓葬》，《考古》1979年第1期，第23～26頁；集成8.4237。

[102]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等：《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

2002號(hào)墓發(fā)掘》，《考古學(xué)報(bào)》2018年第2期，第223～262頁。

[103] 黃錦前：《翼城大河口M2002出土銅器銘文讀釋》，《北方文物》2022年第3期，第85～90頁。

[104]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學(xué)北方考古研究中心、

臨汾市文物局、翼城縣文物旅游局：《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M6096發(fā)掘簡報(bào)》，《文物》2020年第1期，第4～25頁，第13頁圖一九，第14頁圖二二，第12頁圖一六：2。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中國歷史研究院重大歷史問題研究專項(xiàng)重大招標(biāo)項(xiàng)目“考古學(xué)視野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shí)的形成與發(fā)展研究”（22VL002）、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xué)”和國別史等研究專項(xiàng)“新出曾霸銅器銘文與江漢汾澮地區(qū)文明進(jìn)程研究”（19VJX071）資助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