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tǒng)廟會與公共文化服務融合發(fā)展的路徑探析

摘 要：本文以陜西省渭南市的傳統(tǒng)廟會為研究對象，通過實地調研，對廟會的組織形式、活動內容、安保措施、宣傳渠道、參與人員的激勵方式等方面進行分析，探討了傳統(tǒng)廟會與公共文化服務融合發(fā)展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關鍵詞：廟會；公共文化服務；融合發(fā)展

廟會是民間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聚集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對廟會進行保護是響應非遺系統(tǒng)性保護的重要抓手，對廟會進行個案和綜合研究有助于更好地做好保護工作。筆者對陜西省渭南市轄區(qū)內的大荔二月二廟會、白水元鶴山廟會、華陰司家秋千會、蒲城堯山圣母廟會、華州蘊空山廟會、白水倉頡廟會、華陰華山廟會、澄城趙莊廟會等進行了實地調研，現(xiàn)將廟會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一手資料進行整理歸納，并對開展此類特色群眾文化活動、助推非遺系統(tǒng)性保護提出了建議。

一、組織形式

渭南傳統(tǒng)廟會的組織形式一般采用“社事”制度，即每個廟會根據覆蓋范圍大小，按大家族、村民小組、自然村或行政村分為若干個“社”，各社自行負責活動的資金籌措、人員訓練和活動安排。為統(tǒng)籌各社的事務、調解糾紛、管理廟產，分社還會派出一部分人手，組成一個類似“常務委員會”的機構，稱為“總社”。根據各處廟址碑刻文獻的記載，這種“分社-總社”的模式曾是舊時最普遍的組織形式。在調查對象中，蒲城堯山圣母廟會還完整保留了這種模式。白水元鶴山的總社則從20世紀70年代末改稱“元鶴山風景園林管理所”，人員仍從各分社遴選產生，機構性質還是民間組織。澄城趙莊鎮(zhèn)的西岳廟會則把總社稱為“老號”，可能老號的祖先是最早開始從事廟會活動的一群人，后來承擔調停、管理廟產等總社的職能，但在職權約束上相對松散。大荔二月二廟會和合陽三官廟會，活動范圍較小，分社數量較少（2～4個），且在一個行政村的管轄范圍內，其總社職能就由村委會承擔。也有少數村莊如華陰司家秋千會，在村委會之外另行成立“組委會”或“廟委會”等，承擔對內管理和對外發(fā)言的職責。在傳統(tǒng)組織形式中，有一個特例是華陰的華山廟會，幾乎純粹由群眾自發(fā)組織，政府只提供安保措施和現(xiàn)場醫(yī)療服務（醫(yī)療服務也是華山廟會的傳統(tǒng)主題之一）。

近年來，渭南廟會組織形式的創(chuàng)新實例主要有三個。一是華陰司家秋千會，探索出了市文聯(lián)利用社會影響力進行宣傳，旅游部門跟進打造體驗品牌，村內秋千組委會提供傳統(tǒng)項目的形式，但在內容上，演出活動較少，且地域特色不足。二是白水倉頡廟會，由縣政府聘請文化傳媒公司策劃，邀請省市政府及旅游主管部門領導出席會議，組織歌舞娛樂演出，并利用中央電視臺及其節(jié)目主持人的影響力進行推廣。三是華州區(qū)的寧山寺廟會，聘請其他宗教機構入駐寺廟，廟會采取產業(yè)化運作的方式，依托少華山景區(qū)打造“休閑-度假-康樂”三位一體的文化旅游模式。

二、活動內容

渭南市總體屬于典型的半干旱農耕文化區(qū)，祈雨和求子曾是廟會的兩大主題，廟會的傳統(tǒng)活動內容大多圍繞這兩個方面展開。1．斗子旗。原本是廟前的兩個鐵旗桿，中間鑄有三個斗，象征風調雨順。廟會社火巡游時，用十幾桿彩旗護持紙糊的斗子旗在前開道。2．鑼鼓。分前場鑼鼓和后場鑼鼓。前場鑼鼓過去為男性，現(xiàn)在多為女性，身穿彩衣，頭戴冠飾，就連掛在腰間的鼓也用彩布裝飾得花花綠綠。所有前場鑼鼓又被稱為“花鼓”，花苫鼓、背花鼓以及蒲城堯山圣母廟會和澄城趙莊廟會的花鼓都大同小異，其中花苫鼓的刺繡手工工藝格外光彩奪目。后場鑼鼓一直都為男性，端坐在騾馬拉的大車上，擊鼓敲鑼扇鐃鈸，氣勢恢宏如雷聲滾過大地。3．接圣水。原是求雨活動的一部分，隨著現(xiàn)代灌溉技術的發(fā)展，基本消失無蹤，只在大荔二月二廟會中還保留一些影子。4．拔花還花。是一種紙花，供奉在神像前，求子的人焚香叩首后，按照自己的心意拔花，一般男孩為紅白花，女孩為五色彩花。心愿滿足生下兒女后，需要做一大捧花來還愿。此外還有秧歌、旱馬、旱船、芯子、秦腔、皮影戲等形式，與正月里的社火類似。

近年來，上述廟會活動做出了四方面的創(chuàng)新探索。一是將普遍流行的廣場舞作為廟會表演的一部分，如倉頡廟會、趙莊廟會、元鶴山廟會都做出了嘗試。二是放開眼界，引進管弦樂團甚至外地的傳統(tǒng)項目，在堅持傳統(tǒng)的同時，給當地觀眾耳目一新的感覺。三是利用廟會宣傳傳統(tǒng)孝道文化，拓展廟會的社會風氣規(guī)范功能。四是打造體驗項目，增加參觀者在廟會中的互動環(huán)節(jié)和趣味性，如：華陰司家秋千會，參觀者可以將每一種秋千都體驗一遍；白水倉頡廟會，參觀者可免費領取蘋果形狀的貼紙，把它粘貼在充氣糧倉上。

三、安保措施

廟會人多而雜，屬于較為大型的群眾活動，因此傳統(tǒng)廟會原本就帶有安保措施——社棍。社棍，原本是指一種用漆染成兩頭黑中間紅的木棍，后來代指手持這種木棍的臨時神職人員，多為青壯年，負責把守在各個危險路段，提醒參觀者注意安全，在社火隊伍到來前負責清理道路，防止沖撞和踩踏事故發(fā)生。據大荔二月二廟會的翟德貴老人講述，過去假如有參觀者不服從社棍的安排，故意搗亂，或趁亂偷竊，會被綁起來，懸掛在廟門口示眾，以此起到懲戒和揚威的效果。本次調研見到的最為完整的社棍在堯山圣母廟會和澄城趙莊廟會，人數都在30人以上。華陰司家秋千會則改社棍為紅袖章，上面寫著“安全員”字樣，人數只有幾人?；顒臃秶^小的，如大荔二月二廟會，則不設立專門的社棍，在參觀者較擁擠的路段，當跑騾車等危險系數高的活動項目通過時，騎手自行下來，用普通的木棍，甚至隨手從攤販那里取來一根甘蔗來疏散人群。

近年來，外來參觀者和車輛猛增，為了切實保證此類活動的安全，各地廟會都采取了派出大量警力到現(xiàn)場執(zhí)勤的做法，疏散交通、維持秩序、提醒參觀者注意安全、預防突發(fā)事件。這種專業(yè)的安保措施對保證廟會期間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有顯著的效果。

四、宣傳渠道

傳統(tǒng)廟會的宣傳主要憑借大眾口碑，但隨著現(xiàn)代科學的發(fā)展，信奉神靈的人越來越少，這種方式只在中老年群體中還有一定的傳播效應。隨著國家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各項工作進程不斷加快，各級進入非遺名錄的廟會知名度升高，出現(xiàn)了考察廟會或進行民俗攝影的群體。省級非遺項目蒲城堯山廟會與大荔二月二廟會各發(fā)現(xiàn)媒體5家，外來參觀者抽樣調查到37人。市級項目澄城趙莊廟會的媒體有3家，外來參觀者抽樣調查到7人?？h級項目白水元鶴山廟會的媒體有1家，外來參觀者抽樣調查到2人。除口碑之外，宗教局、文旅局等單位發(fā)放的邀請函、公告等也起到了較為權威的宣傳作用，但宣傳面較為狹窄，多針對特定群體。在這些宣傳渠道中，傳播效果較好的有報紙、雜志、電視和網絡。目前中央電視臺錄播了倉頡廟會，陜西省電視臺錄播了所有省級廟會，渭南市電視臺及渭南日報對大部分市集以及廟會做了報道。網絡宣傳目前有三種形式。第一種是參觀者及與當地社區(qū)有關聯(lián)的人在網絡平臺發(fā)布見聞，但有視角過于狹窄、內容不全面等缺點。第二種是對電視節(jié)目和文字報道進行轉載，缺點是以點帶面、不夠系統(tǒng)。第三種是專門制作宣傳網站，大多由網絡服務代理公司承接，缺乏對內容精準的介紹。近年來，也有采取網絡直播或錄播的形式在網絡上進行宣傳。

五、對活動參與者的激勵

廟會本身有其激勵機制，就是組織形式中的“社事”觀念。對外界參觀者來說，整個廟會的所有參與者是一個整體。但在廟會內部，各社之間絕不混淆。自行訓練人員，自行組織節(jié)目，自行籌措資金。渭南廟會之所以長盛不衰，很大程度上就源于各社成員和負責人“爭一口氣”的觀念。除了廟會必備項目不能增減之外，芯子、騾車等項目都可添加，以壓倒其他社而不被其他社壓倒為目標。這就形成了一種良性競爭機制，促使內容更豐富、形式更新穎。廟會傳承者中，還有一類是農村知識分子，掌握著規(guī)章制度、故事傳說等知識，對掌故的搜集整理保存興趣很大。他們表示，利用業(yè)余時間做這些事情心甘情愿，如果政府能給予一定的鼓勵，哪怕是口頭鼓勵也很滿足。

六、小結與思考

渭南廟會眾多，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有國家級2項（倉頡傳說由白水縣和洛南縣聯(lián)合申報，因此可以算一項；另一項是韓城的司馬遷祭祀），省級9項，市級8項，縣級10多項。從調查掌握的總體情況來看，這還是冰山一角，因為許多廟宇都在近百年來的戰(zhàn)亂和動蕩中毀壞，至今沒有修復。

尊重傳統(tǒng)組織方式，政府策劃運作將其打造成當地的公共文化服務品牌。以澄城縣西岳廟會為例，項目所在地的趙莊鎮(zhèn)將該項目納入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尊重當地百姓的祭祀活動和社火巡游儀式，從陜北請來了安塞腰鼓隊，從當地職高請來了管弦樂隊，實現(xiàn)了廟會熱鬧、參與者積極、費用節(jié)約的效果。

發(fā)掘傳統(tǒng)廟會資源，針對直接參與者和參觀者的不同需求，提供互動體驗內容。近年來，陶瓷、剪紙等手工技藝類項目增添了體驗互動環(huán)節(jié)，以激發(fā)參觀者的興趣。本輪調查中，倉頡廟會的張貼蘋果、華陰司家秋千會的十多種秋千，都是有趣的體驗方式。

加強政府層面的溝通，建立健全廟會安全保障響應機制。廟會作為群眾娛樂方式，首先應該建立在安全開展的基礎上，開展活動時，人員流動、車輛流動都要保證無死角，將安全責任落實到參與的各個部門及具體負責的個人上。

做細做精宣傳資料，讓參觀者“看熱鬧還能看門道”，起到良好的宣傳效果。尤其較大型的廟會，可以做若干套宣傳資料進行現(xiàn)場發(fā)放或提供網絡鏈接供參觀者點擊閱覽。

出臺激勵獎勵辦法，對活動的組織者和突出貢獻者進行表彰鼓勵。對于已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廟會，可以向活動的組織者或突出貢獻者適當傾斜。對還沒有列入名錄或無法申報非遺傳承人的組織者和突出貢獻者則可以授予“優(yōu)秀組織者”“突出貢獻者”等榮譽稱號。

（渭南市文化藝術中心）

參考文獻

[1] 張蓉．從“云游廟會”到“廣府廟會元宇宙”：公共文化數字化服務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策略探究[J]．中國文化館，2023（1）：97-101.

[2] 譚志紅．當廣府廟會遇上“元宇宙”[N]．中國文化報，2022-04-25（3）.

[3] 招海玲，劉益華，徐曉欣，等．公共文化服務中政府與NGO合作機制研究：以廣府廟會為例[J]．企業(yè)導報，2015（13）：69-70.

[4] 鄧佳斌．村廟與鄉(xiāng)村公共性生產[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5.

[5] 王虹．基于規(guī)劃視角的德清縣鄉(xiāng)村文化建設策略研究[D]．杭州：浙江大學，2015.

[6] 姬會然．社會主義鄉(xiāng)村的文化圖景及其變遷[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3.

[7] “正月里”文化大廟會傳承渭南民俗文化[J]．渭南政報，2013（2）：2.

[8] 田莉莉．博物館創(chuàng)新民俗文化傳承方式的實踐與思考：以北京民俗博物館的實踐為例[J]．傳承，2013（3）：8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