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奇跡

莉莉僅三歲，就成了老師。

出門前，哥哥向她告別：妹妹，對不起，我以前欺負(fù)過你，你別生氣。謝謝你做我的妹妹。你放心，我以后會好好照顧爸爸媽媽。

專車載著莉莉到達校門口，全體學(xué)生列隊迎接。這位小老師，像安安靜靜的洋娃娃，穿著粉色連衣裙和藍(lán)色帶鉆的小涼鞋，濃濃的睫毛羞怯地垂下來，面對師生們的鞠躬，靜默無聲，身體冰涼，手腳僵硬。

乖！媽媽緊盯著她。別害怕，爸爸媽媽和你在一起。她依然沉默。

在樂隊的伴奏下，四個女生舞動十指，用手語表演《聽我說謝謝你》，一個巨大的心形花環(huán)，在陽光下散發(fā)芳香。

爸爸突然沖上去，想抱住她，捂暖她。媽媽拉住他：別！這樣對寶貝不好。

寶貝，你就放心在這吧！給很多學(xué)生當(dāng)老師。前天，爸爸已經(jīng)替你簽了協(xié)議。將來爸爸媽媽也會跟你一起教學(xué)生。

跟他們同來的兩位女人哭著跪下。一位說：孩子，姐姐謝謝你，讓她重見光明。

另一位說：莉莉，叔叔也謝謝你，他會代你去看世界。

一周前，莉莉坐在爸爸的電動車后座上，被逆行的摩托車撞倒在地，腦損傷，顱內(nèi)積水。

醫(yī)生說她承受不了手術(shù)，讓父母做好準(zhǔn)備。

獲救無望，孩子的生命可否用另一種方式延續(xù)？他們伏在她耳邊輕聲商量：寶貝，爸媽不會丟下你，這樣，你可以永遠(yuǎn)活在世上。

昏迷中的莉莉，緊握的小拳頭一松，頭一歪，痛苦的神情消失了。就是說，她同意捐獻器官和遺體了？

莉莉閉上眼睛之后幾小時，兩位失明的患者，等到了他們需要的眼角膜。

醫(yī)學(xué)院也以隆重的儀式，迎來了最小的“大體老師”。

（本輯作品選自泰國《中華日報》

“世界華文閃小說同題大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