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民的《與妻書》是我們這代人都背誦過的老時代高中課文,整整四十年后再一次讀它,仍讓人悲傷,只是心情不免復雜許多。
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實踐了、死了,這么年輕,卻這么沉重,還仿佛偌大世界已不存在其他任何選擇。如果可能,人不該身陷這樣一個世界、一種處境,連同其全部神圣。
信里頭有一些不假思索的“大言”,還包括一個也許太早做成的最后判斷。確實,這是相當純粹的義憤,從頭到尾沒替自己要求任何東西,有一種我們久違了的自豪感。不抱怨,這是此番我再讀最動容的地方,完全沒抱怨,他的悲傷因此干干凈凈。
所以人有時還是說說“大話”吧,好讓大東西仍可存在,好讓自己保有這樣的恢宏視野和感受能力,也好讓自己不至于如此瑣細不堪,不落入那種其實不該得意的平庸。
(攸 寧摘自北京日報出版社《求劍:年紀·閱讀·書寫》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