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破碎之時
2024-08-11 00:00:00四四
延安文學(xué) 2024年4期
寂靜破碎之時
終于，我們之間發(fā)絲般纏繞著的寂靜破碎了，
沒有聲音，是那種無聲無息的花朵綻放式的
破碎。
那一刻，我終于成為你歷盡苦難和危險得到
的圣杯，
是的，圣杯！而不是任何輕佻、庸俗之物。
之前，你的目光一直落在別處，
就好像更為巨大的快樂，更為動心的禮物在
那兒引誘你。
我們的思想和身體廣闊如沙漠的那些夜晚，
火紅的靈魂從暗色中走出來，見識各自的信
仰和美。
在初夏，散漫的苦役繼續(xù)向前行進(jìn)之時，
冬青的枝椏間布滿淺杯狀、卵形小花，像綠
色的米粒。
我竟然想到“小團(tuán)圓”、星光、擁抱之類的
意象，
夜幕即將降臨，紫色封皮的《面紗》倒扣在
圓桌上。
第61頁，倒數(shù)第三行，沃爾特對吉蒂說：
我知道你愚蠢、輕浮、頭腦空虛，但是，我
愛你。
你要變成蝴蝶
寂靜，像冬眠的蛇那樣光滑冷峻的寂靜，
傍晚過后，它們便優(yōu)美地燃燒著——靜默如
煙。
其實，我一直在等待另一些魔法，比如音樂
和愛情，
然而，我得到的太多了……
我還不能從那些不起眼的音符中得到快樂，
這多么使人沮喪！了不起的沮喪從泉眼中噴
涌而出。
仿若虧欠了生命，那些慚疚之情也與日俱增，
在持續(xù)的失去中，我將持續(xù)得到啟迪，或掌
聲。
是我渴望的愛情嗎？
蔚藍(lán)色的粗線，海豹，北極熊，荒原，冬季……
其實，我一直孤獨，一直期待一場炸裂，
所以，你要變成蝴蝶，點燃星空和所有暗夜。
致敬一九〇〇
他終究沒能成為陸地的一部分，
但為了看海，他曾試圖離開那條船。
為了探究文字的秘密，
我不僅迷戀閱讀，還迷戀以它們?yōu)榈谰呓ㄔ?/p>
城堡。
他一直在創(chuàng)造無與倫比的音樂，
但并不允許它們在世間流傳——存在和不存
在之間并無差別。
為了徹底擺脫愛情的懲罰，
我要變成魚，以水滴或浪花的形式在那條海
里漫游。
親愛的，你們見識過真正的自由嗎？
他，一九〇〇，深諳如何彈奏音符，以及世
界的盡頭。
沒有誰阻礙，也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干涉，
然而，被禁錮的悵惘仍然摧殘我，試探我。
他少言寡語，曾甜美地望著船長，
他說：“去他媽的什么規(guī)定?！?/p>
巨大的創(chuàng)傷于昨日形成
是的，巨大的創(chuàng)傷，巨大的疼痛，
堅硬又漫長的沉寂，醞釀悲傷和仇恨的沉寂。
凌晨三點醒來，我要感謝忠誠的影子和月亮，
凌晨五點睡去，我要感謝夢，它是喧嘩的，
溫情的。
顯然，審判之后，我們重返各自的原點，
是的，我們重返孤獨，重新開始博弈，或妥協(xié)。
螞蟻從樹枝墜落，花朵綻放于懸崖上，
一切如舊，如新……
昨日仍然存在，但我渴望它消失，
縱然從今日回望時，它已模糊變形如一攤
爛泥。
它們?nèi)匀辉谖殷w內(nèi)翻騰，燃燒，
那些巨大的創(chuàng)傷、疼痛，沉寂。
然而，我們究竟要去往哪里？
我一遍遍清洗茶杯，它終會變得光潔……
六芒星
——致敬蘇珊·桑塔格
親愛的蘇珊·桑塔格，
親愛的女性，光明，引路人——
你在半分鐘內(nèi)畫了一顆六芒星，以它為自
畫像，
在那張紙上，你還寫了中國儒家一句話：以天下為己任。
如果在十八歲遇見你，
我或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悲觀，使人不寒而
栗。
如果在三十歲遇見你，那時，我剛剛找到
一條路，
或許，我會更早一些明曉關(guān)于本源、生死、邪惡的奧秘。
親愛的男孩戴維的母親，你以冒險精神實
現(xiàn)了真正的成就，
你是偉大的復(fù)合體，然而你崇尚自律，以
及簡約無華的品質(zhì)。
親愛的蘇珊·桑塔格，
你仿佛從未死去，像不存在的真理和永恒
那般誘惑眾生。
而你希望能夠?qū)W會畫畫，并把它作為描述
和記錄的方式，
你在世界之中，世界在你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