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皮的本草考證

翟俊杰 朱伯陽 孟祥松 王文建

摘 要：牡丹皮為臨床常用中藥，自古以來受到眾多醫(yī)家推崇.查閱文獻發(fā)現(xiàn)，近年來對牡丹皮的研究多集中于質(zhì)量控制和藥理成分等方面，鮮有從本草古籍出發(fā)對牡丹皮的名稱、基原、炮制、藥性及功效主治等方面進行研究.為更好地利用中藥牡丹皮資源，查閱本草著作，經(jīng)考證發(fā)現(xiàn)，牡丹皮有“百兩金”“白術(shù)”“鼠姑”等多個別名；牡丹皮的炮制主要有牡丹皮、酒牡丹皮與牡丹皮炭等，漢代即有“去心”之記載，明代以來，酒牡丹皮逐漸盛行，后陸續(xù)出現(xiàn)牡丹皮炭的記載；本草中關(guān)于牡丹皮藥性和基原的記載與如今內(nèi)容基本一致，關(guān)于其“味”的記載卻偶有歧義，但多數(shù)本草著作均記載其味苦.牡丹皮功效主治隨朝代更迭逐漸細(xì)化并增加了用藥禁忌.該考證結(jié)果為牡丹皮資源進一步開發(fā)利用提供參考依據(jù).

關(guān)鍵詞：牡丹皮；名稱；基原；炮制；藥性；本草考證

中圖分類號：R282.7;S567.15

文獻標(biāo)志碼：A

0 引 言

中藥牡丹皮為毛茛科植物牡丹（Paeonia suffruticosa Andr.）的干燥根皮，以“牡丹”之名，始載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列為中品［1］，此后歷代本草多有記載.牡丹在我國多地均有種植，主產(chǎn)于安徽、四川和陜西等地［2］，目前以安徽省銅陵市鳳凰山地區(qū)產(chǎn)出的牡丹皮為佳，習(xí)稱“鳳丹”，為當(dāng)?shù)氐赖厮幉?現(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牡丹皮含有齊墩果酸、芍藥苷、香豆素和多糖等多種化學(xué)成分，有降血脂、抗炎、抗血栓、降壓和調(diào)節(jié)免疫的功效［3］.牡丹皮藥用歷史悠久，在臨床治療中效果顯著，但由于不同時期牡丹皮的名稱、基原、炮制和藥性等方面的記載不盡相同，導(dǎo)致臨床運用不同朝代經(jīng)典名方時存在難度，因此，通過對中藥牡丹皮名稱、基原、炮制方法、藥性、功能主治和禁忌等進行系統(tǒng)考證，以期為中藥牡丹皮的深入開發(fā)和臨床應(yīng)用提供參考.

1 名稱考證

牡丹皮藥用歷史悠久，自記載以來，別名眾多，古時并沒有統(tǒng)一的記載.《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4-5］首載道：“牡丹，一名鼠姑，一名鹿韭，味寒、辛.”牡丹之名一直延續(xù)至元代，直到《潔古珍珠囊》首次以“牡丹皮”之名出現(xiàn).《植物名釋札記》記錄“牡丹”以“丹”為名，“赤”與“丹”同義，也就意味著好的藥用牡丹，根皮為赤色，“牡”字無意義，但宋代《通志·昆蟲草木略》記載：“古今言木芍藥，是牡丹.”此時期人們認(rèn)為，牡丹又名木芍藥，“牡”為“木”的通假字.直至現(xiàn)在，木本和草本依然是區(qū)別牡丹和芍藥的重要植物學(xué)特征.此外，牡丹在入藥時需要除去木心，只留根皮，因此，以后的本草中皆以“牡丹皮”為名.除“牡丹皮”之名以外，還有“丹皮”“國色天香”“鼠姑”“鹿韭”“百兩金”“白術(shù)”等多種別名.《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有云：“一名鹿韭，一名鼠姑.”“富貴花”之名載于明代《滇南本草》［6］.“百兩金”之名載于《新修本草》［7］，言：“出漢，劍南，士人謂之牡丹，亦名百兩金，京下謂之吳牡丹者，是真也.”

2 基原考證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以來，歷代本草對牡丹皮原植物形態(tài)多有記載.李時珍曰：“牡丹，以色丹者為上，雖結(jié)子而根上生苗，故謂之牡丹.”宋代以前的本草書籍對牡丹的植物學(xué)形態(tài)記載較簡單.此后，隨著人們對牡丹植物認(rèn)識的不斷深入，逐漸有書籍對牡丹苗的形態(tài)、花的顏色、根的長短與果實的大小等進行了詳細(xì)描述.因此，以本草為依據(jù)，對牡丹的苗、葉、莖、花、果實、種子和根的形態(tài)進行總結(jié)，見表1.

綜上，唐以前的本草著作僅對牡丹的植物形態(tài)進行描述，難以判斷記載的植物與如今哪種植物相同.北宋以后，本草著作逐漸有了牡丹植物的手繪圖，如圖1所示.圖中所繪與今《中國植物志》中牡丹的描述基本一致，根據(jù)圖1研究人員對牡丹的拉丁學(xué)名、種屬及與其相像植物進行了鑒別.

3 產(chǎn)地考證

《名醫(yī)別錄》［17］載：“生巴郡及漢中.”經(jīng)查發(fā)現(xiàn)，古籍中的“巴郡”代表今四川境內(nèi)，東漢時期為四川閬州，西晉時為今重慶市內(nèi)部分地區(qū)；而“漢中”為今陜西省漢中市.即當(dāng)時牡丹皮多產(chǎn)于現(xiàn)四川和陜西兩地，二八月采收.《本草乘雅半偈》［8］云：“出漢中、劍南，及丹、延、青、越、滁、和州，近以洛陽者為盛.”可見當(dāng)時牡丹產(chǎn)地較多，以洛陽最好.《本草崇原》［18］記載：“牡丹始出蜀地山谷及漢中，今江南、江北皆有，而以洛陽為盛.”也記錄當(dāng)時多地均有牡丹，以洛陽牡丹最佳.《本草易讀》［19］記載：“生巴郡及漢中.二八月采，今丹、延、青、越、滁、和州山中皆有，以合州、和州和宣州者為勝.”同樣說明各地都有所產(chǎn)出，但是主要以和州、合州和宣州產(chǎn)出的最好，這與《本草崇原》［18］中記載有所出入.《得配本草》［20］言：“四川生長的牡丹皮，里外都是紫色，主要治療肝有余之癥.而亳州生長的牡丹皮外皮為紫色，內(nèi)為白色，主要治療肝不足之癥，脾胃虛弱者用酒拌蒸.”

可見，牡丹皮基原植物自古分布范圍較廣，今四川、重慶和陜西等地在不同時期均有牡丹皮植物栽培，不同時期以不同地方的牡丹皮為佳，一般于二八月采收.

4 炮制考證

元代之前對牡丹皮的炮制記載大多是簡短的“去心”二字.元代以后，《醫(yī)學(xué)入門》［13］《本草乘雅半偈》［8］《本草述》［21］和《修事指南》［22］等古籍對牡丹皮炮制方法的記載更加詳細(xì)“凡使，采后，日干，用銅刀劈破，去骨，如大豆，需用酒拌蒸，從巳至未，日干用.”牡丹皮自古以來的炮制方法主要有以下幾種.

4.1 牡丹皮

《金匱要略》［23］《千金翼方》［24］和《史載之方》［25］中的炮制方法均為“去心”，與最新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牡丹皮藥材的產(chǎn)地初加工方法接近.《中國藥典》中的炮制方法為：秋季采挖根部，除去細(xì)根和泥沙，剝?nèi)「?，曬干；或刮去粗皮，除去木心，曬?前者習(xí)稱“連丹皮”，后者習(xí)稱“刮丹皮”.

4.2 酒牡丹皮

《雷公炮炙論》［26］《炮炙大法》［27］和《太平惠民和劑局方》［28］中牡丹皮均為“酒拌蒸”炮制，《幼幼集成》［29］為“酒炒”，《本草述》為［21］“酒浸一宿曬干”.現(xiàn)代酒牡丹皮炮制方法為：將牡丹皮去皮后用黃酒拌潤，悶透，放置鍋內(nèi)，用文火加熱，取出放涼，既得.

4.3 牡丹皮炭

《吳鞠通醫(yī)案》［30］中為“炒焦”，《醫(yī)宗必讀》［31］為“燒灰存性，研細(xì)”，此外還有“去心枝，杖銼，炒”等記載.現(xiàn)牡丹皮炭炮制方法為：取牡丹皮藥材數(shù)片，放置在鍋內(nèi)，用文火加熱，炒至黃色，取出放涼，即得.表2列舉了漢代以來本草書籍中關(guān)于牡丹皮的炮制方法.

通過各類本草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牡丹皮自古以來的炮制大概有牡丹皮、酒牡丹皮及牡丹皮炭.明代以來，酒牡丹皮逐漸盛行，此時的《仁術(shù)便覽》［44］記載：“去木水洗，有醋浸焙，酒拌蒸用.”首次有醋浸焙出現(xiàn).

5 藥性考證

牡丹皮的藥性在各本草中描述極為相似.《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5］載：“味苦、辛、寒.”《本草易讀》［19］記載更詳細(xì)：“苦、辛、微寒，無毒.手足少陰、厥陰藥也.”《本草撮要》［66］云：“味辛，入手足少陰、厥陰經(jīng).”《本草新編》［67］云：“味辛、苦，氣微寒，陰中微陽，無毒.種分赤、白，性味相同.入肝、腎二經(jīng)，兼入心包絡(luò).”表3是歷代本草中牡丹皮藥性的記載.

綜上可知，本草中牡丹皮多為“苦、辛、寒，無毒之性，入手足少陰、厥陰經(jīng).”《中國藥典》［77］載其苦、辛，微寒，可見牡丹皮的藥性古今相近，其“味”的記載，不同本草著作卻偶有歧義，《滇南本草》［6］載牡丹皮味酸，《本草備要》［57］載其味甘，但多數(shù)本草均記載其味苦.

6 功效主治和禁忌考證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百種錄》［73］言：“牡丹為花中之王，乃木氣之最榮澤者，故能疏養(yǎng)肝氣，和通經(jīng)脈，與芍藥功頗近.”由此可知，牡丹的功效與芍藥相近，但芍藥在功效方面偏重于收斂，而牡丹側(cè)重發(fā)散.《本草從新》［61］云：“瀉伏火.古方所以用治相火也、世人專以黃柏治相火，不知丹皮之功更勝.”可佐證牡丹皮在治療相火方面的功效優(yōu)于黃柏，且張元素曰：“丹皮治無汗之骨蒸，地骨皮治有汗之骨蒸.”有汗骨蒸，無汗骨蒸，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可以看出不同藥物針對的適應(yīng)癥也各不相同.通過查閱各類本草文獻，對牡丹皮功效主治和禁忌總結(jié)見表4.

綜上所述可知，牡丹皮自古主要用于治療無汗骨蒸，夜熱早涼之癥，能泄血中伏火，且能安五臟，療癰瘡.在應(yīng)對無汗之骨蒸，夜熱早涼之癥中常配伍青蒿與鱉甲，常用方劑為青蒿鱉甲湯；應(yīng)對血瘀經(jīng)閉，跌打損傷時，常與當(dāng)歸和赤芍等藥同用.

7 結(jié) 語

古籍中牡丹皮別名較多，有“百兩金”“白術(shù)”“富貴花”等.現(xiàn)在處方中統(tǒng)一以“牡丹皮”為正名.自《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5］以來，至元代之前均以“牡丹”為名，在張元素所著《潔古珍珠囊》之后，眾多本草以“牡丹皮”為名；牡丹皮的原植物形態(tài)與芍藥相似，古籍記載：“苗似楊桃”“根似芍藥，肉白皮丹.”說明牡丹皮的原植物苗和楊桃的苗比較相似，根像芍藥的根，肉為白色，皮為粉紅色；四川、陜西和重慶等多地均有栽培，目前主要以安徽省銅陵市鳳凰山產(chǎn)牡丹皮聞名于世，習(xí)稱“鳳丹”，洛陽牡丹則主要以觀賞出名.

牡丹皮的炮制方法自古以來主要有牡丹皮、酒牡丹皮和牡丹皮炭等多種.功用而言，酒制增強活血散瘀之功，牡丹皮炭增強涼血止血之功.元代之前的眾多本草如《金匱要略》［23］《千金翼方》［24］《傷寒總病論》［33］等均為“去心”.明代后炮制方法記載更詳盡，《本草綱目》［12］載：“凡采的根，日干，以銅刀劈破去骨，剉如大豆許，用酒細(xì)拌蒸，從巳至未，日干用.”牡丹皮的性味與功效主治古今相近，多在前人基礎(chǔ)上有所增加，記載更詳盡.

通過對牡丹皮名稱、基原、產(chǎn)地、炮制、性味、功能主治和禁忌等方面進行考證，以期為牡丹皮的進一步研究與開發(fā)利用奠定理論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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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伍利華）

Herbal Textual Research on Moutan Cortex

Abstract：

Moutan cortex is a commonly used Chinese medicine in clinical practice and it has been respected by many doctors since ancient times.Literature review shows that in recent years，the research on Moutan cortex has mostly focused on quality control，pharmacological composition，etc.，and there are few studies on name，the primordial origin，processing，drug property and efficacy of Moutan cortex from ancient books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In order to make better use of the resource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Moutan cortex，after reading the ancient books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 and doing herbal texutal research，it is found that Moutan cortex has many aliases such as “Bai Liang Jin”，“Bai Zhu” and “Shu Gu”;the processing of Moutan cortex mainly includes the making of Moutan cortex，the production of wine Moutan cortex and stir frying of Moutan ccortex.There are records of “removing the core” in the Han Dynasty.Since the Ming Dynasty，the production of wine Moutan cortex has gradually become popular，and since then，there have been records of stir frying Moutan cortex.The records of the medicinal properties and primordial origin of Moutan cortex in ancient books are basically the same as the content of today，but records of the taste are occasionally ambiguous.However，most of the herbs are depicted as something with a bitter taste.The efficacy of Moutan cortex is gradually refined with the change of dynasties and added with the condradictions of medication.The results of this examination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study on the original source of Moutan cortex and on the further resource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Key words：

Moutan cortex;name;primordial origin;processing;drug property;herbal textual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