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及其價值探論

[摘要]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是孟子對戰(zhàn)國時期社會現(xiàn)實中存在的種種人格缺失現(xiàn)象進行批判反思的結(jié)果，是孟子以孔子的理想人格思想為基礎(chǔ)而設(shè)計的人格目標追求，并通過大丈夫、君子、賢人與圣人等人格形態(tài)表征出來。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實現(xiàn)途徑在于內(nèi)外兼修：內(nèi)修包括存心養(yǎng)性、內(nèi)求于己、直養(yǎng)無害；外修包括教化育人、學習悟“道”與實踐躬行。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對于中華文化中的理想人格探討具有重要的啟迪價值，對于中華民族先賢的理想人格實踐追求發(fā)揮著引導和激勵作用，對于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理想人格鍛造以及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中民眾的理想人格塑造具有重要的滋養(yǎng)價值。

[關(guān)鍵詞]孟子；理想人格；人格修養(yǎng)

[作者簡介]唐賢秋，廣西民族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法學博士，哲學博士后。

*本文系廣西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重點項目“清廉廣西建設(shè)厚植廉潔文化基礎(chǔ)研究”（22AZX001）的階段性成果。

理想人格作為道德人格追求的“天花板”，一直是倫理學研究的熱詞，學界關(guān)于理想人格的探討自古至今就一直沒有間斷過。孟子對理想人格有著系統(tǒng)論述，形成了完整的理想人格思想。學界關(guān)于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已有不少研究成果。本文之所以選擇這一古老話題再做探討，是因為在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新征程中，需要塑造具有奉獻擔當精神的新時代理想人格，而新時代理想人格塑造，需要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特別是從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中汲取傳統(tǒng)文化營養(yǎng)。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一些重要場合引用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名言，如“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1]（462），“涵養(yǎng)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浩然正氣”[2]（69）等。本文選擇這一舊題新作的緣由也正在于此。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緣何產(chǎn)生？它具有哪些形態(tài)表征？其實現(xiàn)路徑如何？其價值啟迪何在？本文試圖就這些問題進行探討，以求教于同仁。

一、孟子理想人格思想形成的背景

恩格斯指出：“在歷史上出現(xiàn)的一切社會關(guān)系和國家關(guān)系，一切宗教制度和法律制度，一切理論觀點，只有理解了每一個與之相應的時代的物質(zhì)生活條件，并且從這些物質(zhì)生活條件中被引申出來的時候，才能理解。”[3]（8）就是說，一種思想文化總是由一定社會存在決定的社會關(guān)系的產(chǎn)物。而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正是孟子所處時代的社會現(xiàn)實與思想文化的反映。

孟子生活在戰(zhàn)國時期。自春秋開始，西周王室走向衰落，政治權(quán)力下移，“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的局面被“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替代，而“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又被“大夫?qū)Ｕ碧娲踔脸霈F(xiàn)“陪臣執(zhí)國命”的現(xiàn)象，世風日下，禮崩樂壞，社會動蕩混亂，出現(xiàn)了各種混亂的人格現(xiàn)象。主要表現(xiàn)在：（1）唯利是圖的人格現(xiàn)象。一些諸侯國家，出現(xiàn)“上下交征利”現(xiàn)象。王以“利吾國”為宗旨，大夫以“利吾家”為取向，士庶人以“利吾身”為目的。王在“曰利”之中攻伐殺戮、仁義盡棄；大夫在“曰利”之中擅自專權(quán)、忠義盡棄；士庶人在“曰利”之中見利忘義、道義盡棄。于是，“放其良心”者大有人在。孟子對此感嘆：“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4]（310）（2）為“一簞食”而喪失人格尊嚴的人窮志更窮現(xiàn)象?！耙缓勈?，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盵4]（309）然而，為一簞食而喪失人格尊嚴者卻有之。有一齊國人，家有一妻一妾，他本應勤于勞作為家人爭光。然而，他卻每天四處游蕩，然后酒足飯飽而歸，并向妻妾炫耀如何受到權(quán)貴款待。其妻感到納悶：丈夫緣何能受到權(quán)貴款待？于是決定暗中跟隨其丈夫探個究竟。原來真相并非如她丈夫所說，而是其丈夫每天跑到郊外墳地向那些祭墳者乞討剩下的酒肉，一處不足，再換一處。見此，其妻感到羞愧不已，回家后與妾相擁而泣。（3）為富不仁的人格現(xiàn)象。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但自春秋以來，為求富貴發(fā)達而不以其道得之者有之。那些富貴發(fā)達起來的人，不忠不義，親富不親仁。如魯國季孫氏的家臣陽虎，明目張膽提出“為富不仁”的怪論——“為富不仁矣，為仁不富矣”[4]（134），企圖為自己“為富不仁”的人格現(xiàn)象辯護。（4）富貴而放縱淫亂的人格現(xiàn)象。春秋戰(zhàn)國時期，社會混亂狀況還突出表現(xiàn)為富貴而后放縱淫亂，甚至連“父子有親”的人倫關(guān)系也受到強烈沖擊，“不得乎親”“不順乎親”“不悅乎親”者有之，“遺其親者”有之。如在衛(wèi)國，衛(wèi)宣公生活淫亂，上誘奸其父之妾夷姜，下霸占其子伋之妻宣姜，還派人將兒子伋殺害，違背為人君、為人子、為人父的基本人倫，這種淫亂之事，污穢不堪，使人蒙羞?！白痈覆患橹^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奸莫大焉?！盵5]（350）（5）倚仗權(quán)勢大耍淫威的人格現(xiàn)象。孟子列舉公孫衍、張儀之輩，認為他們盡管有著令人稱羨的高位，“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但他們遵循的卻是“以順為正”的“妾婦之道”[4]（162）。為達個人目的而追逐名利、攀附權(quán)勢，由此“博得了安富尊榮”[6]（256），反過來又倚仗權(quán)勢大耍淫威等，不一而足。這些現(xiàn)象在孟子筆下，都惟妙惟肖地呈現(xiàn)出來。這些現(xiàn)象是當時社會現(xiàn)實生活的真實寫照。親身經(jīng)歷這種社會變革，懷著對美好治世的追求，孟子出于“關(guān)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強烈責任感，“審視作為‘天地之心’的‘人’，并由此構(gòu)思出初具輪廓的理想人格”[7]（8），體現(xiàn)了他對現(xiàn)實社會種種不良人格現(xiàn)象的批判和對理想人格的期待。

其實，上述混亂的人格現(xiàn)象早在春秋時期就已顯露?；趯ΜF(xiàn)實社會的深深擔憂，孔子提出了對理想人格的種種設(shè)計。一是君子人格。在孔子那里，君子的人格通過與小人對比而彰顯出來。“作為正面的道德人格的君子在總體上既有形式層面的尊重禮儀規(guī)范……又包含更為內(nèi)在的品格特征。”[8]（30）孔子提出君子的種種人格特質(zhì)：（1）君子務本。君子堅持以“仁”為本?！熬觿毡?，本立而道生?！盵9]（3）（2）君子重義?！熬恿x以為質(zhì)”[9]（213），“君子義以為上”[9]（244）。君子行于天下，一切以是否符合道義為標準。（3）君子守道?！熬討n道不憂貧?！盵9]（216）君子總是擔心仁道得不到彰顯，而不擔心衣食無著?？鬃诱J為仁、知、勇乃君子之道，“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9]（197）。正因為君子具有以上人格特質(zhì)，所以表現(xiàn)出“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9]（103）的人格節(jié)操。二是賢人人格，即德才兼?zhèn)湫腿烁??？鬃訉⒉?、叔齊稱為“賢人”。因為他們表現(xiàn)出溫、恭、謙、良、讓的品格，并表現(xiàn)出一種寧死而守道的可貴人格?？鬃右矊⒌茏宇伝胤Q為“賢人”。“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盵9]（75）“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盵9]（73）就是說，顏回守道義，行仁道，即使生活貧苦，也自得其樂。三是圣人人格?？鬃釉O(shè)定了一種完美無缺的圣人人格，并認為堯舜禹是完美的圣人，他們能夠“博施于民而能濟眾”[9]（83），他們德行崇高，即使擁有天下也不為一己之私，而是一心為民。周公也是孔子最崇敬的圣人之一。周公先后輔佐周武王滅商、周成王治國，他敬德保民、克勤于邦、克儉于家、制禮作樂，開創(chuàng)了西周以德治國的盛世時代。因此，孔子特別推崇周公，并以周公為人生榜樣?！熬靡樱岵粡蛪粢娭芄?！”[9]（85）這是孔子擔心自己將至暮年而不能復興周公敬德保民治國之道而發(fā)出的一種感嘆。于是便不遺余力地編撰典籍，招收門徒，傳道授業(yè)，把周公之德發(fā)揚光大?？鬃雨P(guān)于君子、賢人、圣人等理想人格設(shè)計，成為孟子理想人格思想形成的文化淵源。

二、孟子理想人格思想的形態(tài)表征

人格，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具有三層含義：（1）指人的性格、氣質(zhì)、能力等特征的總和；（2）指人的道德品質(zhì)；（3）指人的能力作為權(quán)利義務的主體資格。人格由此涉及心理、倫理、法律等多重含義。在倫理學中，人格是指道德人格，特指人的道德品質(zhì)。理想人格，則是道德人格的理想狀態(tài)，是指在任何境遇下都始終能堅守道義為先的人生價值取向和人格操守。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邏輯起點由此生發(fā)，并分別通過大丈夫、君子、賢人與圣人等形態(tài)表征出來。

大丈夫人格，是孟子理想人格的最直觀表達。孟子認為，大丈夫具有“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4]（75）具有浩然之氣的大丈夫彰顯出一種做人的氣概，具有寬廣無邊的博大胸懷，具有不屈不撓的剛強意志?！昂迫恢畾馐堑赖轮畾猓侨酥疄槿说母舅??！盵10]（28）他們“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4]（162）。就是說，大丈夫心中具有強烈的道德執(zhí)念，無時無刻不在用道德標準衡量和約束自己。其所居、所立、所行，時刻遵守道德要求。不論身處何種境地，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得志還是落魄，無論富貴還是貧窮，都始終保持自己的道德節(jié)操，堅守仁愛、禮制、道義等道德追求。得志，他兼善天下，帶領(lǐng)百姓一起行正道；不得志，他獨善其身，堅守自己的正道?！爸臼坎煌跍羡?，勇士不忘喪其元?！盵4]（159）大丈夫不因拮據(jù)貧窮而拋棄道德志向，不因強權(quán)而屈服，更不因富貴發(fā)達而放縱自己。

君子人格，是孟子理想人格的一個重要表征。君子人格，是指道德完美、品行高尚的人格。君子人格具有身心和諧的基本素質(zhì)，以“義”作為處理人際關(guān)系的尺度，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11]。孟子認為，君子性善，具有與人為善的“善德”，“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4]（97）。君子以成就他人和完善自己為榮，以損人利己為恥?！半m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盵4]（362）君子重義，即便是理想冠于天下，也不自我膨脹；即使生活艱難，也不降低自己的道德要求。若義與生命發(fā)生沖突，堅持以義為先?！吧辔宜玻x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4]（308）在孟子看來，生命誠然可貴，但道義關(guān)乎尊嚴，決不能為了活命而將人的尊嚴甚至國家與民族尊嚴拋諸腦后。

賢士人格，是孟子理想人格的又一重要形態(tài)?！百t士”，指德才兼?zhèn)渲?。賢士人格，是指德才兼?zhèn)涞娜烁瘢址Q賢人人格。孟子認為，賢士人格的最大特點是尊德樂義?！肮胖t士……樂其道而忘人之勢?！盵4]（354）“尊德樂義，則可以囂囂矣。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窮不失義，故士得己焉；達不離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志，澤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見于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盵4]（355）賢士尊奉道德，樂于道義。他窮困潦倒時不失道義，保持為人向善的本性；他飛黃騰達時不背離正道，百姓由此看到希望。簡言之，賢士在得志時，恩澤普施于百姓；不得志時，也不忘修身養(yǎng)性。

圣人人格，是孟子理想人格的最高形態(tài)表征。“圣人”乃才德全盡之人。在孟子那里，堯舜禹是圣人。“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盵4]（147）孟子也將周公稱為“圣人”，認為他“過則改之”“其過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見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盵4]（118）孟子還將伯夷、伊尹、柳下惠稱為“圣人”。因為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音。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4]（268）。伊尹“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祿以天下，弗顧也；系馬千駟，弗視也”[4]（261）。柳下惠則“不羞污君，不辭小官。進不隱賢，必以其道。遺佚而不怨，厄窮而不憫。與鄉(xiāng)人處，由由然不忍去”[4]（269）。孟子又認為，伯夷、伊尹、柳下惠是不同類型的圣人，“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4]（269）。孟子也稱孔子為“圣人”，因為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4]（78）。在孟子看來，孔子遵守仁道，內(nèi)外兼修，審時度勢，能進能退，是圣人人格中的“圣之時者”，即“集大成也者”[4]（269）。孟子認為，“圣人，人倫之至也。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二者皆法堯、舜而已矣”[4]（189）?？梢?，孟子的圣人人格由兩個層面構(gòu)成，“一個是理想的，具有終極性價值的‘內(nèi)圣外王’人格境界，另一個是現(xiàn)實的、具有實踐價值的‘時圣’人格境界”[12]（82）。

孟子理想人格的不同形態(tài)表征相互貫通?！按笳煞颉薄熬印薄百t士”與“圣人”人格設(shè)定，表達了孟子對現(xiàn)實人格的不滿和對理想人格的追尋。不同理想人格形態(tài)之間相互聯(lián)系、相互貫通，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理想人格系統(tǒng)。孟子關(guān)于理想人格的不同形態(tài)，是從現(xiàn)實社會出發(fā)思考設(shè)計的結(jié)果。“大丈夫”顯示的是一種氣概，表達的是一種心懷大義的正氣、胸懷寬廣的豪氣、堅守正義的勇氣、自強不息的志氣和維護尊嚴的骨氣。“君子”突出的是“以義為質(zhì)”，特別是在義利關(guān)系選擇中堅持義以為上的高尚，這是與“小人”相對而言的?！百t士”表達的是才德兼?zhèn)渲艘宰鸬铝x為“樂”的豁達心態(tài)。“圣人”則代表才德全盡的完美人格之偉大。其實，這種分類又是相對的。因為，這幾種人格形態(tài)可以互通。孟子有時將圣人表達為賢人與君子。如孟子稱周公為“古圣人”，但他在解釋“圣人之過”時，又將周公稱為“古之君子”。孟子將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禹“聞善言則拜”、舜“莫大乎與人為善”[4]（97）視為君子之德。同時，“大丈夫”“君子”“賢士”與“圣人”，他們都體現(xiàn)出堅守道義至上的人格情操。當然，此四者也呈現(xiàn)出一種遞進關(guān)系，即在君子、賢人與圣人中，存在著一條從高尚人格境界向更高人格境界直至最高人格境界轉(zhuǎn)化遞進的通道。每一更高境界的人格，其自身往往包含了前一境界的人格，如理想人格中的圣人人格必然兼具賢人人格和君子人格乃至大丈夫人格特質(zhì)。當然，作為理想人格最高境界的圣人人格，也并非高不可攀，通過不懈努力，君子人格就能達到圣人人格境界?！叭私钥梢詾閳蛩础盵4]（321），在孟子看來，人之所以皆可以為堯舜，是因為“圣人與我同類者”[4]（302）。

三、孟子理想人格思想的實現(xiàn)路徑

孟子認為，理想人格主要依靠道德主體人格追求的內(nèi)外兼修來實現(xiàn)。內(nèi)修，指道德主體的自我內(nèi)在修養(yǎng)，向內(nèi)修身，收斂身心，涵養(yǎng)心志，不為邪念和私欲誘惑所動。外修，是指道德主體的外在修煉，即教化育人，加強學習，實踐躬行。

內(nèi)修，即向內(nèi)修心、修性、修身、修德。內(nèi)修的目的，是守護良心、激活良知。在孟子那里，良心是指存在于人的內(nèi)心深處的善良之心。人的內(nèi)心具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與是非之心，此“四心”組成人的“四端”，“四端”擴而充之，構(gòu)成仁義禮智“四德”。在孟子看來，仁義禮智乃人的本性所固有，并非外力作用而成，“我固有之也”[4]（300）。孟子又提出“良知”說，人之“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達之天下也”[4]（359）。就是說，良知，是不用通過學習思考而存在于人內(nèi)心的品質(zhì)，是通行于天下的“通行證”。而人的良心良知，需要去呵護守衛(wèi)，因為，人總會不斷受到來自外界的誘惑與干擾，如果人不能抵擋住外界的誘惑與干擾，就會作出有違良心的事。這正是孟子注重內(nèi)修的根本原因。孟子的內(nèi)修之法包括以下方面：

（1）存心養(yǎng)性。存善之良心，養(yǎng)善之本性，保持人的天賦“良心”和道德理性，使之不受外界的不良影響。孟子認為，人心本善，但善心容易被蒙蔽而喪失。要避免善之良心喪失，則需要“存其心，養(yǎng)其性”[4]（351）。即人應當保存仁義禮智之心，因為仁義禮智根于心?！熬又援愑谌苏?，以其存心。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盵4]（233）如何存心養(yǎng)性？孟子設(shè)計了兩條路徑，一是“養(yǎng)心”?！梆B(yǎng)心莫善于寡欲?！盵4]（403）寡欲則保持本心，遠離喧囂誘惑。二是思考，即通過內(nèi)心思考來保持善良之心，若“不進行思考，容易役于物欲和利己心，喪失仁、義、禮、智這些根本的道德”[13]（64）。孟子說：“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此天之所與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盵4]（314）孟子繼而提出“思誠”“明善”“立命”之法。他說：“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盵4]（200）誠是上天具有的誠善之性，是天道；思行其誠以奉天，是為人之道。而思誠之途又在于明善并擇善而從?！皳裆贫虉?zhí)之者也。”[14]（1446）“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盵4]（200）就是說，欲行至誠于身，必先守道明善。若不明乎善行，則不能至誠于身?！叭f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盵4]（353）人生在世，即使萬物皆備足，只要能反思以誠，做到誠身明善，不為外物所役，恕己而行，必然能通達仁道的理想人格境界。孟子還認為，存心養(yǎng)性應沿著“盡心”“知性”“知天”的路徑，來達到“事天”“立命”的目的?！氨M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盵4]（351）

（2）內(nèi)求于己。孟子認為，追求仁義之道，應當求諸己，而不求諸人。孟子為此提出“內(nèi)求”之法。即向內(nèi)“求于心”“求諸己”，而不“他求”。孟子曰“夫志，氣之帥也”，“勿求于心，不可”[4]（74），亦“不可以他求者也”[4]（131）。孟子又曰：“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發(fā)；發(fā)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盵4]（96）內(nèi)求，也叫“自反”，即反躬自問，從自身找原因。君子常常存心自反?！靶杏胁坏谜?，皆反求諸己。”[4]（192）“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橫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無禮也，此物奚宜至哉。’……‘我必不忠。’”[4]（233）在孟子看來，與人相處時，總會有人蠻橫不講理，那么君子一定會反躬自問：肯定是自己對待別人不夠仁義、不夠禮貌、不夠誠心。自反，促使自己更加注意加強道德修養(yǎng)。

（3）直養(yǎng)無害?！拔疑起B(yǎng)吾浩然之氣”，這是孟子的觀點。也就是說，浩然之氣理想人格需要“善養(yǎng)”。所謂善養(yǎng)，是指用心去呵護，做到“直養(yǎng)而無害”[4]（75）。浩然之氣需要用忠誠、正直、善良去培養(yǎng)，而不能做有損于它的事。在孟子看來，浩然之氣“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4]（75）。浩然之氣，需要用道德信義去慢慢澆灌培育，而不是靠做一兩件好事就能速成的。缺少了道德信義的長期澆灌滋潤，也就失去其博大和剛強的品質(zhì)，從而成就不了“浩然之氣”。一旦作出于心有愧的事，也就沒有了成為“浩然之氣”的底氣。孟子特別引用宋人拔苗助長的故事來闡述浩然之氣需要靠澆灌培養(yǎng)，而不能違背自然規(guī)律速成?！八稳擞虚h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芒芒然歸，謂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長矣！’其子趨而往視之，苗則槁矣?！泵献訉Υ嗽u論說：“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以為無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盵4]（76）天底下揠苗助長者很多，他們希望走捷徑去拔苗以為能幫其快速成長。這種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做法，不僅不能幫助苗成長，反而導致苗枯萎夭折。因此，“浩然之氣”理想人格是在“道”與“義”的日積月累中“直養(yǎng)”而成，而不能靠揠苗助長速成。

外修，即道德主體的外在修煉。孟子提出教育、學習與實踐之法。（1）教化育人。孟子認為，教育是促使人通向理想人格境界的重要途徑。他主張通過學校教育，教以人倫，教人以善。孟子列舉了“時雨化之”“成德”“達財”“答問”“私淑艾”等多種教育方法：“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時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達財者，有答問者，有私淑艾者，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盵4]（375）在孟子看來，教育的方法很多，有的像及時雨一樣滋潤萬物，有的成全其道德，有的培養(yǎng)其才能，有的解答疑問，有的以流風余韻讓后人學習，等等。（2）學習悟“道”。有教必有學。孟子認為，孔子之所以成為圣人，在于他“學不厭而教不倦”[4]（77）。孟子表達了向孔子學習的強烈愿望?！澳怂?，則學孔子?！盵4]（78）他還認為，教與學是使人覺悟的雙向互動，教以人倫與禮義，則學乎人倫與禮義?！棒嘀倘松?，必志于彀；學者亦必志于彀。大匠誨人必以規(guī)矩，學者亦必以規(guī)矩?！盵4]（317-318）而學習的根本目的有二，一是為了知“道”，人不學，不知道，也不知禮。所以，當景春把公孫衍、張儀看成大丈夫時，孟子認為景春是沒有學禮之故。二是為了找回失去的良心，“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4]（310-311）。（3）實踐躬行。孟子認為，實踐躬行是培育理想人格的根本途徑，在實踐躬行中“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4]（346）。其中，“苦”“勞”“餓”“空”“拂”等，表明理想人格的形成需要經(jīng)過實踐錘煉。孟子在與齊宣王關(guān)于如何實現(xiàn)仁政的對話中，就主張齊宣王在實踐中推行仁政。孟子在論述大丈夫人格特征時也談到，大丈夫“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是在“立”“行”實踐中完成的。孟子提倡大丈夫在得志時“與民由之”，在不得志時“獨行其道”，就是提倡在不同境遇下的實踐躬行之道?！吧聿恍械?，不行于妻子?！盵4]（385）孟子由此強調(diào)了實踐躬行的重要性。針對當時社會現(xiàn)實中存在的唯利是圖現(xiàn)象，孟子主張，要在實踐中處理好義利關(guān)系：在追求富貴中不失人格尊嚴，在富貴發(fā)達時心懷仁義之心。孟子對“公劉好貨”大加贊賞，認為他“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囊……與百姓同之”[4]（45-46）。這正是孟子所推崇的“達則兼濟天下”的情形。

四、孟子理想人格思想的價值

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不僅提出了理想人格的不同形態(tài)表征，而且指明了通向理想人格的實現(xiàn)路徑，從而確定了中華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探討的基本框架，也啟迪著后人對理想人格的進一步追問，它對于中華文化中的理想人格探討與中華民族先賢的理想人格實踐追求，對于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理想人格鍛造以及新時代理想人格塑造，都具有重要的助力價值。

其一，對于中華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不同形態(tài)表征探討的啟示價值。孟子提出大丈夫、君子、賢人與圣人等關(guān)于理想人格的不同形態(tài)表征，孟子以降的思想家對理想人格諸多形態(tài)表征的探討，基本依據(jù)這一框架展開。如荀子提出理想人格存在士、君子、圣人等不同形態(tài)，并提出相應的判斷標準：“好法而行，士也；篤志而體，君子也；齊明而不竭，圣人也。”[15]（15）韓愈也對理想人格作出君子、賢人與圣人的形態(tài)區(qū)分，認為君子對內(nèi)責己，對外向善。“君子責己也重以周?！盵16]（149）“君子之于人，無不欲其入于善?！盵16]（212）賢人“獨善其身者”[16]（162），而圣人“乃萬世之標準”[16]（166）。圣人與賢人的區(qū)別在于，“圣可慕而不可齊”“賢可及而可齊”[16]（444）。王陽明也論述了君子、賢人與圣人的人格特征，認為君子堅守良知，沒有私心?！熬訉W以為己……恒不自欺其良知?！盵17]（178）“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盵17]（147）王陽明認為圣人之所以為圣，在于其去人欲之雜而存天理之純?！笆ト酥詾槭?，只是其心純乎天理而無人欲之雜?！薄盀槭フ?，在純乎天理而不在才力?！薄皩W者學圣人，不過是去人欲而存天理耳?！盵17]（60）他還認為圣人“知天”、賢人“事天”?！啊M心，知性，知天’者，生知安行，圣人之事也?！嫘模B(yǎng)性，事天’者，學知利行，賢人之事也?！盵17]（117）從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不同形態(tài)表征的熱烈探討，可以窺見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價值所在。

當代哲學家馮友蘭先生根據(jù)孟子關(guān)于理想人格的不同形態(tài)表征，把人的道德境界依自我超越的程度不同劃分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其中，自然境界順自然之性行事，對所行之事“并沒有清楚底了解”“沒有清楚底意義”。功利境界出于利己動機，其行為具有“為利”的自覺，雖然不能說他是不道德的人，但“其最后底目的，總是為他自己的利”。道德境界中的人，“其行為是‘行義’底”，他“對于人之性已有覺解。他了解人之性是涵蘊有社會底”。其行為以“奉獻”為目的。處于天地境界中的人則“有完全底高一層底覺解……他覺解人雖只有七尺之軀，但可以‘與天地參’”[18]（496）。這是一種人生追求的最高理想和最高境界，稱為圣人境界。其中，自然境界與功利境界“為我”；道德境界與天地境界則“無我”。馮友蘭先生的這種道德境界劃分，無疑閃爍著孟子關(guān)于理想人格不同形態(tài)表征對其影響的價值光芒。

其二，對于中華文化關(guān)于理想人格實現(xiàn)路徑探討的重要引導價值。孟子提出了通過內(nèi)外兼修通向理想人格的實現(xiàn)途徑，這一思想也引導著后世對理想人格實現(xiàn)路徑的探討。荀子提出“養(yǎng)心”“誠心”的內(nèi)修之法：“君子養(yǎng)心莫善于誠?！盵15]（22）周敦頤提出“主靜”“至誠”的修養(yǎng)之法，認為主靜可以排除各種雜亂欲望的干擾，達到“無欲”狀態(tài)。二程主張通過“正心”“養(yǎng)性”，而后“盡心”“知性”達到“誠則圣”的境界。朱熹提出窮理致知、躬行與居敬之法，主張在窮理中格物，在致知中誠意，由此開辟了一條通向圣人理想人格的通道——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人們通達圣賢人格境界繪出了“路線圖”。王陽明提出知行合一論，主張以知行合一之功致良知，從而鋪就了一條通往理想人格致良知的知行合一之路。中華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實現(xiàn)途徑的這些討論和踐行，必須承認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所產(chǎn)生的引導作用。

其三，對于中華民族先賢的理想人格追求實踐所產(chǎn)生的激勵價值。理想人格的理論探討最終要落實到理想人格追求的實踐行動上。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也在很大程度上引導了中華民族先賢對理想人格的實踐追求。司馬遷威武不屈，在身陷囹圄時，本著“述往事，思來者”的目的，以驚人的人格毅力，完成“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學巨著《史記》。范仲淹無論是高居廟堂還是遠在江湖，都心系國家和人民，體現(xiàn)出其“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人格情懷。周敦頤獨愛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品質(zhì)，從而在為人為官中皆始終踐履其清白做人、廉潔為官的君子人格追求。張載以圣賢人格為榜樣，堅持立天、立地、立人，踐履其“為天地立志，為生民立道，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人格追求。文天祥面對威武，堅貞不屈，發(fā)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人格豪言。于謙立下“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人格壯志，書寫了其做官“兩袖清風”的人格壯舉。林則徐秉持“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人格追求，領(lǐng)導虎門銷煙，維護中華民族的尊嚴。在中國悠久的歷史長河中，類似的先賢事典以及勵志名言，多得不可勝數(shù)。中華民族先賢表現(xiàn)出的這些充滿“浩然正氣”的理想人格實踐，不能不說有受到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激勵的成分。

其四，對于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理想人格鍛造以及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的理想人格塑造具有的滋養(yǎng)價值。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追求的一塊瑰寶，中國共產(chǎn)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結(jié)合，必然在理想人格鍛造中不斷汲取傳統(tǒng)文化營養(yǎng)，因而，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自然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人理想人格鍛造的文化滋養(yǎng)。在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許許多多共產(chǎn)黨人為了中華民族利益和人民利益而勇于獻身，為了追求革命真理而敢于拋頭顱、灑熱血，鑄就了“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lián)Q新天”的豪邁人格，書寫了中國共產(chǎn)黨人鍛造理想人格的光輝篇章。當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chǎn)黨正帶領(lǐng)全國各族人民踏上中國式現(xiàn)代化建設(shè)新征程，踏上新的“趕考”之路。然而，我們也正面臨著復雜的國際國內(nèi)環(huán)境，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我國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還面臨不少深層次矛盾，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許多不確定難預料因素也在不斷增多，各種利益誘惑不斷出現(xiàn)，一些人在利益誘惑面前崇尚拜金主義、實用主義、享樂主義、個人主義，甚至是極端利己主義，由此引發(fā)各種不正常的人格現(xiàn)象，比如唯利是圖、見利忘義、損人利己，是非善惡不分、美丑榮辱顛倒，小富即安、不思進取，得過且過、推諉扯皮、不敢擔當，精神懈怠、甘愿躺平、不愿奉獻，違法亂紀、腐敗墮落等。這些不正常的人格現(xiàn)象，與強國建設(shè)新征程的時代要求格格不入，從而迫切需要塑造與強國建設(shè)新征程要求相適應的新時代理想人格。對于中國共產(chǎn)黨人來說，無疑需要鍛造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忠誠履職、廉潔干凈、敢于擔當、忘我奉獻等具有浩然正氣的新時代理想人格，發(fā)揮遵紀守法、崇德向善的表率作用，堅持公道正派，敢于擔當，敢于并善于同各種丑惡現(xiàn)象作斗爭，在大是大非面前旗幟鮮明，在利益誘惑面前始終保持清醒頭腦，自覺抵制各種腐朽思想的侵蝕。對于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的所有建設(shè)者而言，在“強國有我”的時代呼喚中，同樣需要積極塑造那種“舍我其誰”的新時代理想人格，積極進取，勇于奉獻，拒絕冷漠，拒絕旁觀，拒絕躺平，拒絕違法亂紀，拒絕腐敗墮落。堅持以熱愛祖國、服務人民、崇尚科學、辛勤勞動、團結(jié)互助、誠實守信、遵紀守法、艱苦奮斗為榮，以危害祖國、背離人民、愚昧無知、好逸惡勞、損人利己、見利忘義、違法亂紀、驕奢淫逸為恥。堅持以“有我”的進取精神，彰顯“功成必定有我”的擔當；以“無我”的積極心態(tài)，培育“功成不必在我”的胸懷；以“舍小我成大我”的豪邁氣概，積極投身到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的偉大征程中。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大行不加，窮居不損；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尊德樂義；過則改之；存心養(yǎng)性等，孟子理想人格思想的這些經(jīng)典表達，通過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融入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的偉大實踐中，必將成為新時代理想人格塑造的豐厚滋養(yǎng)。

結(jié)語

可見，理想人格是從古至今常論常新的話題。這是因為人類進入文明時代以來的歷史總是伴隨著種種人格缺失現(xiàn)象的存在，引發(fā)人們的關(guān)注和擔憂，并對理想人格充滿憧憬和期待。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探討的一塊奪目瑰寶，它上承孔子的理想人格思想，并有其獨特創(chuàng)造、價值理念和鮮明特色，下啟歷代思想家關(guān)于理想人格的接續(xù)探討，由此匯聚成中華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探討的代代傳遞的文化傳承洪流，構(gòu)成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理想人格精彩篇章，也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習近平指出，“博大精深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wěn)腳跟的根基”，并“成為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19]（164）。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關(guān)于理想人格探討的一塊瑰寶，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無疑也是新時代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作為新時代理想人格塑造的文化滋養(yǎng)，孟子的理想人格思想，通過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必將在新時代強國建設(shè)新征程中展現(xiàn)出嶄新的時代價值。

【參考文獻】

[1]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2]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而團結(jié)奮斗——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3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李學勤.十三經(jīng)注疏：孟子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5]李學勤.十三經(jīng)注疏：春秋左傳正義（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6]郭沫若.十批判書[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6.

[7]周光慶.中國讀書人的理想人格[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

[8]楊國榮.君子人格：歷史內(nèi)涵與現(xiàn)代意義[J].江漢論壇，2020（5）.

[9]李學勤.十三經(jīng)注疏：論語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0]楊海文.“浩然之氣”與孟子的人格修養(yǎng)論[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8（12）.

[11]武道房.論中華傳統(tǒng)君子人格[N].光明日報，2022-04-16（11）.

[12]張軍.早期儒家的“時圣”人格境界義解[J].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03（3）.

[13]王正平，朱敏彥.善的智慧：中國傳統(tǒng)道德論探微[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6.

[14]李學勤.十三經(jīng)注疏：禮記正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5]張覺.荀子校注[M].長沙：岳麓書社，2006.

[16]韓愈.韓愈集[M].嚴昌，校點.長沙：岳麓書社，2000.

[17]姜杰華.傳習錄全解[M].北京：團結(jié)出版社，2018.

[18]張海濤.中國哲學的精神：馮友蘭文選[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社公司，1998.

[19]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

（責任編輯：黃泰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