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問題:一個人最遺憾的事,應該莫過于到臨終時一生行走的足跡蕩然無存。而愛詩之人是最幸運的,他們有“詩”和“遠方”,尤其能夠以詩的形式記錄生活,記錄行走的足跡,別有意義。每一首詩都是一段心路歷程,可能這就是文學藝術(shù)賜予熱愛它的人的一種獨特性。
我出生并成長于中國現(xiàn)代詩歌盛行的七十年代。那時候,詩人是一個神圣的稱號,我們對詩人充滿崇敬。環(huán)境的熏陶濡染,從小學作文開始,漸漸喜歡上寫作。身邊跟我同齡的詩人們大抵如此,上學是重要影響的階段,先是每次作文都被老師拿來作為范文朗讀給同學們聽,然后訂閱了許多課外閱讀物,在全校參加作文比賽什么的獲獎,然后就模仿徐志摩、北島、舒婷,學習寫分行的文字。
記得在一篇作文中,我寫了一句“我看見一陣風的流走,一片水的倒立”,讓老師大加贊賞,對于這句話,老師在課堂上進行了各種發(fā)揮,足足講了十分鐘,竟讓我滋生出一種莫名的使命感來。
鼓勵和希望像一根繩子,無形中牽著一個人前行。有夢想的人會不停地趕路,沒有夢想的人永遠睡不醒。離開校門后,懷著文學青年的懵懂與憧憬,一路輾轉(zhuǎn)前行。
一個人難能可貴的是堅持。詩歌之于我,更多的是“狀物”“抒懷”“言志”。如果要說功利性,最大的功利性是贏取內(nèi)心的愉悅,滿足了自我需求。詩人總有許多情緒需要表達,或豪爽俠義,或歡愉快樂,或憤世嫉俗,或憂國憂民,反正不吐不快。寫詩是一種微妙的內(nèi)在的精神運動,也是一種生命和靈魂的自我救贖。尤其在浮躁的時代,我要求自己保持淡定而沉靜,不要去跟風,更沒必要去造作。
有詩友跟我說,你一定要寫出自己的辨識度,否則沒有多少人能認同你。對此我贊同又不贊同。貼標簽不一定是好事,又不是販賣和兜售。何況所謂的辨識度,應該是順其自然的事情。詩不是辨識度所能規(guī)范得了的,一首好詩,一定像優(yōu)質(zhì)的紅酒,能讓人細細品味而余味不消。如果刻意追求所謂的辨識度,生造、做作,在文字表面做功夫,表面上唬人,一些辭藻的堆砌,意象的生硬牽扯,讓人云里霧里,不知所云。
寫自己的,往前走就行了。有詩相伴,人生便多了一分美麗的色彩。當你完成一件作品,心里有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當你因為手里的事務繁多,而耽誤了寫作,是不是總有一種未完成一件大事的遺憾?這便是愛詩之人的狀態(tài)。詩,畢竟已經(jīng)構(gòu)成生活的一部分。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詩里,有的人用行動在踐行和體驗,有的人不僅體驗,還用文字表達出來,呈現(xiàn)給自己和他人看。
歲月如流,當心緒真正平息下來?;蛟S,讀著讀著,你也會情不自禁地淚如泉涌。
龍小龍: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四川省樂山市作協(xié)副主席。作品散見、轉(zhuǎn)載于《詩刊》《中華辭賦》《詩選刊》等多家刊物。著有詩集《詩意的行走》《自然的傾訴》《新工業(yè)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