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閔
無論是在商業(yè)還是文化層面,今天的卡地亞已成為最具標桿性的奢侈品牌之一。而卡地亞與中國的淵源自19世紀70年代開啟。20世紀初,東風西漸的風潮激起卡地亞探索中國藝術(shù)的熱情。這一時期,也正是卡地亞在設計上大力展現(xiàn)“裝飾藝術(shù)”的階段,正是在該時期,卡地亞的制鐘工藝享譽鐘表界并達至行業(yè)領(lǐng)軍地位。
在多重文化交融下,卡地亞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具有中國風格的珠寶、座鐘及珍貴器物。這些設計中,既有對中國文化的尊崇,也反映了卡地亞對當時美學的再創(chuàng)作。近期首次現(xiàn)身拍賣市場的四件由卡地亞于1920年代末打造的獨一無二的座鐘,曾被納入重要私人珍藏逾30年。這四件座鐘不僅是鐘表史上極具復雜工藝代表性的精美杰作,亦彰顯了富含東方文化影響、體現(xiàn)高級制表與寶石鑲嵌工藝的重要歷史意義。
由才華橫溢的卡地亞鐘表巨匠莫里斯·古艾(MauriceCou?t)所打造的水磁浮座鐘,目前已知的僅有四座。其中一座已納入卡地亞典藏系列,而本篇呈現(xiàn)的為其中唯一一座飾有玉雕麒麟的水鐘,其重要性在由FrancoCologni和Fran?oisChaille所撰寫的官方文獻《卡地亞典藏系列:時計》(TheCartierCollection:Timepieces)中亦有提及,認證其為蕓蕓20世紀的水磁浮座鐘出品中最為珍貴的一件。此外,HansNadelhoffer在其關(guān)于卡地亞的名著中,亦描述這件作品為“最精致的版本”。該水鐘的珍貴意義不言而喻,其中來自卡地亞文獻庫的水彩畫設計草圖也在“夢徊亞洲”展覽中展示,而該展覽聚焦卡地亞歷史展品,與鮑氏東方藝術(shù)館共同策劃。
水鐘依照1040年由中國發(fā)明的“指南魚”原理運作,以一枚魚形木塊,配有磁性鐵針,飄浮在一碗水之中進行導航。底座由大理石制成,并綴以青金石和砂金石,水盤本身來自17世紀中國制造。水盤本身是經(jīng)典的文房雅器——筆洗。各式文房用具之中,筆洗以形制乖巧、材質(zhì)多樣、雅致精美而廣受青睞,其中又以玉質(zhì)最為名貴。從存世文物實例可見,這類華貴的瑞獸裝飾玉洗,最晚于漢朝時期便有制作。雖然瑞獸的形態(tài)與雕工一直有所變化,但這個傳統(tǒng)主題在此后近二千年的歲月里都歷久不衰。水鐘的麒麟以玉制成,尾巴繞碗而盤,如同大貓留守邊緣,準備撲向獵物。在中國古代意象中,魚、龍結(jié)合寓意強大力量和如意吉祥,尤其針對水的掌控。而麒麟是遠東神話的吉祥物,據(jù)說可以帶來好運、財富和智慧。
白玉黃金座鐘,雕工盡顯宮廷氣勢
這件彰顯非凡制表工藝的藝術(shù)品——白玉黃金座鐘,其玉盤刻有壯麗而悠然的山水景觀,取材自清乾隆皇帝御用畫家董邦達的小幅墨筆畫作《山水小幅·其二·石壁飛泉》。董邦達在詩、書、畫上均有造詣,深受乾隆寵信,而乾隆對其山水畫推崇有加,經(jīng)常題詩以表欣賞。乾隆皇帝在墨筆畫作上留下的御題詩同樣鐫刻于座鐘的白玉盤之上:“阜平水簾洞,路遙未游目。石壁善爭長,雨后都懸瀑。”翻查已知記錄,《山水小幅·其二·石壁飛泉》這件作品未知流落何處。不過對比董邦達其他傳世畫作,比如“臺北故宮”典藏的《蘆汀泛月》,尤其是奇山怪石之形態(tài),可以看出此白玉插屏,確實是取才這位詞臣畫家的筆下山水。
座鐘以純凈溫潤的白玉板作為背景,云、山、水和小船均被精細雅致地雕刻在硬玉材之上。藍寶石與翡翠雕刻標志樹葉,紅寶石雕刻則是柳樹的一部分。整個風景由珍珠點綴,恰如樹上的花朵;玉雕的左下方更有一座小塔,頂部由黃金制成。白玉板的左上方展示兩枚被龍環(huán)繞的表面,其八日機芯由歐洲鐘表公司所生產(chǎn)。座鐘選用的五爪御龍,乃九五之尊的象征,既呼應了乾隆帝的御詩,也反映出卡地亞動手制作前,已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所研究,展現(xiàn)出一絲不茍的匠人精神。據(jù)富藝斯考證,白玉盤可能是來自18或19世紀的原裝中國插屏,玉盤上的雕刻應該于同一時期完成,鑲嵌的寶石則由卡地亞在裝飾藝術(shù)時期添加。插屏是中國傳統(tǒng)工藝美術(shù)品,乃是從大型屏風家具演變而來,在明清兩朝風行一時,多置于文人的書房案上,閑時觀賞把玩。與此同時,白玉插屏高雅脫俗,也深受清宮帝后所喜,于紫禁城寢宮中多有陳設。作為伴隨沉思的工具,不禁令人聯(lián)想到委托制作這款時鐘的客戶與中國歷史的聯(lián)系。
“神秘鐘”盡顯東方美學
“神秘鐘”引人之處,在于中央兩根指針未與齒輪零件嚙合,宛如飄浮在半空之中,予人奇幻之感。而這種神奇設計的靈感源自一位魔術(shù)師。
19世紀30年代,法國知名魔術(shù)師JeanEugèneRobert-Houdin將魔術(shù)與科學、鐘表相結(jié)合,透過創(chuàng)新光學工程實現(xiàn)指針凌空漂浮的效果。而后,卡地亞鐘表巨匠莫里斯·古艾(MauriceCou?t)從此汲取靈感,在1912年制作出首座卡地亞神秘鐘“ModelA”,一推出就被美國金融家J.P.摩根(JohnPierpontMorgan)收入囊中。古艾在20世紀30年代繼續(xù)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精美的“神秘鐘”,每件都兼具華麗的材料與復雜的設計,體現(xiàn)頂尖工藝,此件即是一例。
這件單軸神秘鐘由法國卡地亞制造,于倫敦卡地亞出售,高約27.5厘米,寬約13.5厘米,由白水晶、白玉、鉆石、縞瑪瑙、珊瑚、珍珠、綠松石及琺瑯制成,悉數(shù)為東方藝術(shù)所喜用的材質(zhì)。該座鐘采用穿過底座的單中軸,而不是1920年推出的早期雙軸系統(tǒng)。這座神秘鐘的中國元素相當濃厚。指針采用龍形設計,在透明的水晶玻璃之間,顯露出飛龍在天的氣勢;時鐘部分的外圈,每個時標都以中國藝術(shù)傳統(tǒng)的如意云頭紋包圍,十二個如意云頭拼接起來,又組成仿如古董瓷器葵口盤的形狀;底座的鏤空金屬裝飾,頗有篆書“喜字的味道。這種吉祥的象征與令人神迷的魔幻魅力交織在一起,堪稱傳奇的藝術(shù)珍品。
琺瑯座鐘,東方文化縮影
這款座鐘于20世紀初問世,該時計以東方文化為靈感,由巴黎卡地亞打造,也被稱為“PenduletteàChevalet”。座鐘借鑒東方設計風格,外圍配有玉石圓環(huán),形似畫框。周圍以象征純潔、重生和神圣的蓮花裝飾白水晶。表盤外亦飾有白水晶,配以鉆飾羅馬數(shù)字,外觀精美,令人過目難忘。在西方,蓮花有神圣、重生的含意;于東方傳統(tǒng),蓮花既象征脫俗出塵,也因與佛教的關(guān)聯(lián)而帶有吉祥寓意。
有趣的是,卡地亞在由FrancoCologni和Fran?oisChaille撰寫的官方文獻《卡地亞典藏系列:時計》(TheCartierCollection:Timepieces)中提及了另一款現(xiàn)由卡地亞納入典藏系列、與本品極為相似的座鐘臻品,均備有玉石圓環(huán)、飾以琺瑯及鉆石,以及搭載浪琴制作的機芯。據(jù)座鐘隨附的浪琴檔案摘錄顯示,機芯在1920年交付給浪琴位于法國的前代理商,與本品制造的時間完美契合。
卡地亞的巧匠將玉石化作畫布,肆意揮灑創(chuàng)意,將寶石組合鑲嵌而成精美圖案。在玉石板上涂漆或琺瑯需要極其精細的工藝、精湛的技術(shù)及完美的藝術(shù)鑒賞力,而鑲嵌青金石、白水晶等硬石板則需要非常靈巧的手藝和豐富的專業(yè)知識。此座鐘兼具頂尖制作工藝與無與倫比的品相,進一步證明其為彌足珍貴的重要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