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元文》碑刻類文獻(xiàn)佚文考補(bǔ)及糾謬十則

張利軍

北京師范大學(xué)古籍所編纂的《全元文》全書共計61 冊，約3000萬字，匯集了近3000位元代學(xué)者的文章，搜羅廣博，嘉惠學(xué)界，功德無量。然因文獻(xiàn)浩繁，且編纂時間有限，遺珠之憾，實(shí)難避免。筆者在查閱元代碑刻相關(guān)文獻(xiàn)之時，從地方志、碑刻拓片，以及私家著述等史料中，發(fā)現(xiàn)六篇元代碑文，分別為：王麟《三師祠堂記》、吳澤民《鞏縣令王公（翺）德政碑銘》、任栻《大都城隍廟碑略》和《有元贈亞中大夫山東道宣慰司副使曹公（鐸）墓碑銘》、張宗文《元故信君仲和（榮）墓志銘》、佚名《重修玉仙圣母之廟記》，均不載于《全元文》中，另外輯補(bǔ)元人宋民望佚文佚詩三則，糾謬《全元文》龍巖野衲小傳一則，今一并輯錄并略作考證，以補(bǔ)文獻(xiàn)之缺。請專家學(xué)者批評指正。

一、王麟《三師祠堂記》（前至元二年）

至元二年春，予在青社書齋，晦日得□宮大師王君書，剝封視之，乃屬文為三師祠堂記，以仆為舊而知□□行業(yè)之精粹也，義不敢辭，姑摭其實(shí)，以塞來命。

夫推仙師靈宇廟貌之在，于斯人仰慕之而不足，如日月之在天，山岳之在地，雨露之滋萬物，陰陽之運(yùn)四時。至德優(yōu)渥，使其日用而不知，豈欲人光大其道哉，必不使之然也。自去世百載之下，親炙者幾何人哉，得旨趣者又幾何人哉。

有□公弟子沖虛大師郝命清、清虛大師劉常善、清真大師于道真，三子者，皆夙締善根，早升玄陛，從事者綿歷歲時，俱承規(guī)訓(xùn)，于動靜飲食，云為之際得之者，豈語默之所極，稟給致旭陽九之?dāng)?shù)，乘彼白云，至于帝鄉(xiāng)。天降喪亂，饑饉薦臻，兵革之后，靡有孑遺，廟貌陵替，教紀(jì)荒蕪，過之者誰不感慨？幸余三師，經(jīng)兵荒之際，率念肯堂，不離仙府，勸率羽流，舉振玄綱，重光祖道，以是不負(fù)仙師之遺蔭，而塞平生之愿也。

郝公子公，年踰八旬之上，行滿功圓，已皆羽化。唯劉公歷世以為眾望，公輩志行，慈儉謙遜，以是終身，得全真之尤粹，視聲價為外物，以自□□。今也夫緣既集，士庶懷仰，濟(jì)濟(jì)星冠，詵詵練士，戾行亢志，各進(jìn)玄功，□□三師，道蔭之所推移，緣之所涵養(yǎng)，以致于此矣。是不忘啟迪玄化之□也。擬構(gòu)祠于靈堂之左，像儀之，香火之，適眾心之景慕，俾后學(xué)之侶，崇尚其教，日夕在念，則而行之，不為少替者矣，豈徒然哉。事遂于此，為三子之所愿歟，□□刻石，以警來者。

古邠進(jìn)士王麟記。大朝歲次乙丑至元二年孟夏晦日，清虛大師、提點(diǎn)賜紫徐志楨，普濟(jì)大師、知宮賜紫王志□立石。

本文錄自“中國金石總錄數(shù)據(jù)庫”所收之拓片（拓片ID：5373）①http://hfihy5b0578cd4147481ch6q9k0uk5uu5p66ko.fcxg.libproxy.ruc.edu.cn/，2023年12月1日。。石碑位于山東掖縣（今山東省萊州市），原碑高111.6 厘米，寬72.9厘米；拓紙高114厘米、寬75 厘米。行款為19行，滿行30字，總字?jǐn)?shù)539 字。此碑清畢沅、阮元《山左金石志》有考：“三師祠堂碑，至元二年四月立，正書，陰行書，碑高三尺六寸，廣二尺三寸五分，在掖縣。右碑文十九行，字徑一寸，古邠進(jìn)士王麟撰文。碑陰刻昭君怨詞一闋，凡五行，不署年月，并附載之?！雹冢ㄇ澹┊呫?、阮元撰：《山左金石志》卷21《元石》，清嘉慶二年刻本。此碑楊殿珣編《石刻題跋索引》據(jù)《山左金石志》著錄碑目，③楊殿珣編：《石刻題跋索引》（增訂本），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5年，第636頁。鄒虎學(xué)位論文亦收有錄文。④鄒虎：《元代碑刻文獻(xiàn)整理及文字詞匯研究》，華東師范大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2018年，第210頁。

王麟，生平不詳?！度摹窂?934年《昌樂續(xù)志》卷一七、清光緒九年《益都金石志》卷三、光緒三十三年《益都縣圖志》卷二十八共輯錄王麟佚文三篇，分別為《段氏修建祖塋記》《崇真大師靈祠記》《修真觀記》。⑤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10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520頁。此《三師祠堂記》一文撰于前至元二年（1265），而不載于《全元文》中，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第四篇王麟佚文。結(jié)合這四篇碑文內(nèi)容可知，王麟為邠縣（今陜西彬縣）人，自署“古邠逸士”“古邠進(jìn)士”，中統(tǒng)、至元間在世。

二、吳澤民《鞏縣令王公（翺）德政碑銘》（大德七年）

為政之道，在乎立身修德，以清廉為上，以果敢次之。非清廉不能節(jié)用愛人，非能興利除害，寬猛相濟(jì)，其政方能立矣。有能如此為，王公乃其人也。

俄而瓜期至矣，于是獲代百姓聞?wù)咩等徊粯?，其心皇皇焉，蹙額而相告曰：朝廷奪我父母，何其速耶！眾乃不期而會于內(nèi)，耆老為最者劉德、真、王慶等謂其眾曰：公之于，撫字之思，其實(shí)厚矣。興心欲報，百計無由，我等欲勒其碑，播名于后，則如之何？眾乃□□□對曰：□哉，言乎□□之志乃同也，但愿力而為之。于是□□為文。予寓鞏之久矣?！酢酢踔酢?。予雖不才，慨然為之。又因□民□而作其銘矣，銘曰：

令尹之政，既□且方?；蚰芊创?，民受其殃。

公臨于此，作止其藏。當(dāng)柔且桑，□剛即剛。

隨時而應(yīng)，不爽紀(jì)綱。宣揚(yáng)不足，乃祝隆昌。

愿公之壽，等松蒼蒼。愿公之□，高列中堂。

祝之既懇，猶恐遺忘。故鐫于石，萬古彌彰。

按，碑文錄自1937年《鞏縣志》卷十八。⑤楊保東修，劉蓮青纂：《（民國）鞏縣志》卷18《金石三》，1937年刊本。據(jù)《鞏縣志》載，碑今在洛口鎮(zhèn)外口，仆。碑高四尺一寸三分，寬一尺八寸，厚六寸三分，碑額題：王公德政之碑。據(jù)其文末內(nèi)容可知，此碑文作于元大德七年（1303），撰文者似乎為“鞏縣儒學(xué)直學(xué)趙范□□”。然《（乾?。╈柨h志》簡略云：“元王公德政碑，存，石刻，王公諱翺，字飛卿，彰德人。任二年，不容私謁，不受饋獻(xiàn)，折獄無留，進(jìn)縣有治偽鈔者，皆化為良民，鄭州司諭吳澤民撰文，大德七年洛口鎮(zhèn)劉德、吳真、王慶等立石。”①（清）李述武修，張紫峴纂：《（乾隆）鞏縣志》卷之17《金石志》，清乾隆五十四年刻本?？芍宋淖髡邽猷嵵菟局I吳澤民。民國本《鞏縣志》此文漏刻、錯刻之處甚多，且其作者不完整，而乾隆本《鞏縣志》雖記載簡略，然所記內(nèi)容清楚無誤，不僅可補(bǔ)此文所缺，且其撰文者記載清楚，遂暫將此文作者定為鄭州司諭吳澤民?！度摹凡惠d吳澤民其文，其生平仕履不詳。

三、任栻《大都城隍廟碑略》（后至元五年）

京師天下之所趨，奠居者無慮百萬室，是其捍災(zāi)御患以顯相生人，福善禍淫以陰贊天道，必有神焉主之。國朝廟祀神于城之坤，維爵號祀秩，視外郡有加，以宗社宮闕攸在，示禮重也。神弦歌曰：

麗子牲兮腯以純潔，予盛兮肴以芬桂，醑兮瑤樽，神惟德兮是歆，摐金兮節(jié)鼓，我歌兮且舞，白云車兮霓旌，神之來兮帝庭，祈年則穰兮驅(qū)魃與厲，神心以懌兮報祀毋替。

奎章閣侍書學(xué)士、兼翰林侍講學(xué)士任栻撰，奉直大夫、上舍寺經(jīng)歷、冀州陰陽學(xué)正李郁書。

按，碑文錄自清于敏中《日下舊聞考》卷五十。②（清）于敏中：《日下舊聞考》卷50《城市》，清乾隆五十三年武英殿刻本?！度障屡f聞考》言此文“任栻撰，李郁書，至元五年六月立，在內(nèi)城都城隍廟”，前至元抑或后至元，時間尚不明確。諸家皆以至元五年為前至元，因此將此碑列于至治、泰定修立城隍廟碑之前，《畿輔通志》據(jù)碑末結(jié)銜有奎章閣侍書學(xué)士，而據(jù)《元史·百官志》奎章閣建于文宗天歷二年（1329），侍書學(xué)士之官亦是時始設(shè)，因此所云至元五年其為重紀(jì)至元。③（清）李鴻章修，黃彭年纂：《（光緒）畿輔通志》卷139《金石二》，清光緒刻本。我們再結(jié)合后文任栻所撰《曹鐸墓碑銘》之時間和結(jié)銜，同意其觀點(diǎn)，將此文系于后至元五年（1339）。

四、任栻《有元贈亞中大夫山東道宣慰司副使曹公（鐸）墓碑銘》（至正十一年）

公諱鐸，字振文，鞏縣其□□□□□□知盧州□□，母王氏，贈譙郡君。公姿誠篤警，□初學(xué)，即求致用，雖細(xì)事不茍作。長試□為刑□掾，轉(zhuǎn)徽政院掾史，選授章慶□□□□□□□□□，改將作院照磨，迨錄積勞，及□□度支監(jiān)，經(jīng)□以能，選知益都路滕州。至即觀于學(xué)，則廢教謁于□□□宮，則隘陋□□□□□□□□□□荒剝不□崇報意，悉為宏大嚴(yán)飭之令。其民有所興感，戒其儒暨醫(yī)陰陽家之師若徒，使各振業(yè)焉。農(nóng)則課督以時，幽隱咸燭，□告必□，□同□恒浮□□趨本德綏誠□，政舉而人安焉。有寇日它境，匿兵合騎，微服聞行，以物色富室，凡十二人，吏不能辨。公行縣方隱□浮戶□□□公□察□遁去，公率邏卒悉迨擒之。憲司嘉其治行，上于□□□□□□□朝，擢上都留守司判官、兼開率府推官、加服金紫。無幾，民悅、盜弭、刑清、□立。遷知府沔陽，豫以懸章告老，歸休于家，年七十有三，歿□□。子思禮，暨幼孫一□□□，夫人陳氏，先公卒。今夫人□氏，其繼室也，守禮睦族，敦尚節(jié)儉，居室營業(yè)，視公在有加。于公塋門柱儀像，制石準(zhǔn)制畢具，礱碑已久俟勒焉。

嗚呼，賢矣哉！惟公有猷為，而牧以謙抑，質(zhì)精悍而將以篤厚，辭氣若恐駭人，而當(dāng)公議，必誾誾不自隱，輿頌推美，藉甚有不待紀(jì)錄而后傳者。而夫人于殉獨(dú)失依之后，能益裕其家，不殄世祀。又能思揭公善，圖□無窮，侯之存，一無憾矣。鄉(xiāng)邦觀慕，弱振懦強(qiáng)，將不惟□曹氏見俗，其歸厚矣乎。然后昆不可無示，斯亦有待乎銘，銘曰：

曹繇叔封，著史國風(fēng)。世有聞人，公克承宗。

□姬京圻，公實(shí)生之。出牧立朝，厥聲四□。

興化成務(wù)，奸革人嬉?？芪饭?，擒盡于襲。

刑措□□，俗易滕□?！酢跻灾R，所□及續(xù)。

告休沔陽，□有未及。逢辰膴仕，既顯而壽。

有巖玄□，其儀孔□。梃□蹲□，□□□□。

□□□□，時祀以厚。矯矯遺嫠，□□□□。

頌言洋洋，□□□□。我辭匪良，□□□□。

大元至正十一年，歲在辛卯冬十一月□□□□□□□立。

按，碑文錄自1937年《鞏縣志》卷十八。①楊保東修，劉蓮青纂：《（民國）鞏縣志》卷18《金石三》，1937年刊本。據(jù)《鞏縣志》記載，碑文正書，至正十一年（1351），今在縣東魯村西原，碑高六尺，寬二尺二寸五分，厚六寸八分，額高三尺四寸，寬二尺七寸，碑額篆四行，行五字，文二十二行，行五十五字，前后款字不等。依據(jù)碑文內(nèi)容可知，作者任栻，撰文之時官居監(jiān)察御史，時為至正十一年（1351）。

《全元文》對任栻其人之仕履，以及其文之輯錄尚有遺漏，僅言“任栻，后至元年間曾任亳州知州兼本州勸農(nóng)事。本書收其文一篇”②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52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441頁。，即據(jù)明抄本《滎陽縣志·碑記類》輯錄《滎陽令潘君治跡碑》一篇。我們除了新輯錄任栻《大都城隍廟碑略》《有元贈亞中大夫山東道宣慰司副使曹公（鐸）墓碑銘》二文外，還發(fā)現(xiàn)任栻曾撰有著作存世。

其一，清錢大昕《元史藝文志》載：“任栻《三皇祭禮》一卷。記至正祀三皇禮儀?！雹郏ㄇ澹╁X大昕著，陳文和主編：《元史藝文志》，南京：鳳凰出版社，2016年，第158頁。魏源《元史新編》所載內(nèi)容亦同，惟正文作“任拭”，并出小注言：任拭，中華書局版作“任栻”。④（清）魏源撰，魏源全集編輯委員會編校：《元史新編》，長沙：岳麓書社，2004年，第2472頁、第2478頁。按，“任拭”誤，當(dāng)作“任栻”。

其二，《四庫全書總目》、清嵇璜《續(xù)通志》①（清）嵇璜纂：《續(xù)通志》卷158《藝文略三》，清光緒八年浙江書局刻本。和《續(xù)文獻(xiàn)通考》②（清）嵇璜纂：《續(xù)文獻(xiàn)通考》卷169《經(jīng)籍考》，清光緒八年浙江書局刻本。以及清繆荃孫③（清）繆荃孫著，張廷銀、朱玉麒主編：《繆荃孫全集·詩文》，南京：鳳凰出版社，2014年，第348頁。均載元任栻撰《太常沿革》二卷，唯《總目》所載較它書為詳?！犊偰俊份d：“《太常沿革》二卷，永樂大典本，元任栻撰。栻始末未詳，此書乃其為太常博士時所修。前有危素序，素時亦為太常博士故也。上卷志沿革，下卷皆職官題名，始自中統(tǒng)，迄于至正?！雹埽ㄇ澹┯垃尩龋骸端膸烊珪偰俊肪?0《職官類存目》，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688頁。然任栻何時為太常博士，以及《太常沿革》一書所修之具體時間尚不明確。據(jù)《總目》言此書有危素官居太常博士所作之序，考危素“（至正）十一年，遷儒林郎、太常博士。十三年，轉(zhuǎn)奉訓(xùn)大夫、國子監(jiān)丞，擢兵部員外郎”⑤（明）宋濂著，徐儒宗等點(diǎn)校：《宋學(xué)士文集》，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648頁。，由此可推知，任栻官居太常博士以及撰《太常沿革》一書之時間大致在元至正十一年（1351）或至正十二年（1352）。惜《三皇祭禮》和《太常沿革》二書，今已散佚。

梳理上述有關(guān)任栻之史料，其生平仕履大致為：任栻，后至元年間曾任亳州知州兼本州勸農(nóng)事、奎章閣侍書學(xué)士、兼翰林侍講學(xué)士，至正十一年（1351）前后為太常博士、監(jiān)察御史，曾與危素為同僚，撰有《三皇祭禮》一卷和《太常沿革》二卷，皆佚。

五、張宗文《元故信君仲和（榮）墓志銘》（至正十一年）

君諱榮，字仲和，姓信氏。其先冀州棗強(qiáng)人，后徙居濟(jì)南鄒平縣長白鄉(xiāng)杞李莊。相傳上世有仕至監(jiān)軍者，譜逸無可考。曾祖諱忠，妣王氏。祖諱通，妣張氏。父失諱，號七翁，妣李氏。君勤儉力穡，以殖其生，自幼不知世間廋譎事，里社共推為長。君勸綏孚格，咸從其化，鄉(xiāng)譽(yù)翕然，以善人稱。至正五年五月十有五日，君卒，得年六十有一。越三日，權(quán)厝先塋。配李氏，后公六年卒，實(shí)至正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子男三，長諱義，由留守司受給庫吏，充上都留守司八作司庫，次諱文杰，次諱世杰。女二，長適李氏，次適王氏。孫男五人，女三人。義等卜，以逾月二十有二日改葬君柩，夫人李氏附焉。前期來速予銘，予以里闬之舊，庸何辭，銘曰：玄扃孔安，塈斯魄，銘以昭之，尚無泐兮。

鄒平縣儒學(xué)教諭張宗文撰，鄉(xiāng)貢進(jìn)士康炳德書。

據(jù)信彤波先生所言，此信榮墓志1958 年出土于鄒平縣信家村信氏祖塋，志蓋為“元□信君仲和之墓”，落款為“青社薛成甫刊”，墓志題為《元故信君仲和墓志銘》。⑥信彤波：《鄒平信氏與金元時期棗強(qiáng)移民》，《尋根》2022年第3期。惜信文僅征引墓志部分內(nèi)容，未將墓志全文整理刊發(fā)，此錄文即根據(jù)信文中所附墓志照片以及筆者近日所獲該墓志拓片整理而成。根據(jù)墓志內(nèi)容可知，此文為鄒平縣儒學(xué)教諭張宗文所撰，時間為至正十一年（1351）?！度摹肺词諒堊谖钠淙似湮?，此《信榮墓志》一文不但可補(bǔ)《全元文》所缺，而且對于金元時期棗強(qiáng)移民的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除了《信榮墓志》一文，筆者還發(fā)現(xiàn)張宗文曾撰有《李氏先塋助役碑記》（至正四年）?！叮駠钒部h志》載：“元助役碑，在城南八里，至正四年歲次甲申春三月上旬一日立，題曰：李氏先塋助役碑記。儒林郎、國子司業(yè)長□先生，男、鄉(xiāng)貢進(jìn)士張宗文撰并書，布衣野人尹□進(jìn)題額。略云李氏欲立石先塋以表德，力未克舉，張御史士謙出資以相其盛，故立石以頌之?！雹伲駠├顐黛阈?，王永貞纂：《（民國）樂安縣志》卷2《古跡志四·金石》，1918年石印本。《（民國）續(xù)修廣饒縣志》所載內(nèi)容與此略同，唯石碑位置作“城東南蔣戶莊前”②（民國）潘萊峰修，王寅山纂：《（民國）續(xù)修廣饒縣志》卷25《藝文志·金石考證十一》，1935年鉛印本。，較《樂安縣志》“在城南八里”更為具體。“張御史士謙”即張士謙，字文益，累官南臺監(jiān)察御史，出知婺源州，時明勢已張，以兵迫州治，士謙拒守五十余日，城陷被執(zhí)，以脅降不屈死，事聞，元朝封清河伯，《（民國）樂安縣志》《（民國）續(xù)修廣饒縣志》《元史類編》等均載其事跡。

由上述史料可知，張宗文至正四年（1344）時為鄉(xiāng)貢進(jìn)士，至正十一年（1351）時為鄒平縣儒學(xué)教諭，再考《李氏先塋助役碑記》末尾有“男、鄉(xiāng)貢進(jìn)士張宗文撰并書”，似乎可推知張宗文為張士謙之子。惜《李氏先塋助役碑記》全文未見，不能據(jù)此獲知更多信息。

六、佚名：《重修玉仙圣母之廟記》（前至元元年）

清淵圣母太素元君實(shí)錄。?？睂?shí)錄沖虛大師王□□。

竊聞胚腪之際，開辟為先，一生二而二生三，地法天而天法道。人倫既正，仙圣不虛，欲窮本源之端，先具源流之理?！酢酢酢跤裣稍A太素玉虛玄妙真一之氣，誕生于太古之初。按《元素經(jīng)》云：其□玉仙圣神母者，乃太古之神女也。始授龜□□□□虛七變之道，道成登天。至黃帝時復(fù)降人間，托跡于此山。□□□□抱元素而生，棲真巖洞。

玉母遣太初玉女，授以□□□之道，精思一十六載，□□□。太上賜以紫文丹策，命烏紫虛玉英神妙清淵太素元君，乘九鳳云龍之輦，仙從將吏玉□□□萬二千眾，迎于瓊碧之洞，七寶大華之闕，黃金通明之殿以為淵，白黑二龍當(dāng)為翼衛(wèi)，今白黑二龍?zhí)妒且?。又授以□□□□□□云雷十二印，章特九色命魔之?jié)，佩神虎雌一之劍，統(tǒng)中岳云雨，掌人間禍福。元君首冠九層維，飾以丹瑤玉簪，衣彤云，神載十二流金叉鈴，服翠羽飛裙，持水晶之瑩，穿黑玉朝真之履，憑玉琳之機(jī)，座紅玉之床，黃金耀明之閣，以為燕見。

圣母之下有水晶宮殿，四面巨石圍，澄清照物，幾半畝，莫測淺深。今人多投香紙于池中，浮沉以為吉兇?；蛴邢碇静徽\，雖金玉重器，則浮而不沉，示生虛顯也。元君稟玉虛之妙秀，因號曰玉仙，或名曰天仙。其玉仙者，分中岳之秀，列三山十洞。其池但木葉落水，自山禽銜出，如祈禱。有堅誠者，見紅光若霞，或金龍玉魚，或五色氣像，狀若紅霓，皆為應(yīng)化也。西方明賽，或祈雨澤，應(yīng)如影響。近代京洛之民，為生計所縈，官守相制而不親詣?wù)?，乃立行祠禱之，其驗(yàn)若神，今以□□睹□□。

圣母之側(cè)有左雷神十二部，右風(fēng)師十二部，以應(yīng)民禱。右部大將居嵩少之間，左部大將居隗具之畔，神兵各十二萬，吏卒三千，以為衛(wèi)從?！踉鋈氚垺?，右黑龍□，左前導(dǎo)十二玉虎，浮空有十二色交花，結(jié)云翠玉螺紋之蓋。萬四千玉女，音樂之之，嘗與□太一元君□會于瑤池，□山列例□其建祠立像，朝代不可勝紀(jì)，或傳云自漢至于唐宋，號曰玉溪觀，祠在龍尾山之末?！酢醮笊角?，□□橋下有玉□□水，水勢湍急，視之寒栗，不禁久立。自橋至殿，松柏森然，殿內(nèi)塑像三尊，中曰□□玉仙圣母，左曰□姑大仙，右曰翠霞大仙。與圣母同師此三尊，共治仙府?；蛴芯糜炅伥?，則命司光童子□□□□之霞以□□□□。若有專心志恣、舍于外事而親禱者，顯其靈驗(yàn)也，則必表其誠矣。

其玉仙事實(shí)自□□及金，□□□相映，懷道抱德之流，孰存此耶？□□□今有趙公先生者，乃隗西之豪民也，幼而慕道，長□師宋君真人，法諱忠，□以□□古□□□言公謹(jǐn)教門，好治方所，曾得□玉仙事實(shí)，秘于囊笥，弗示非人。至甲午年間，自密之鞏，尋訪□玉仙□跡，面謁靈祠，□□□□庸值壬辰兵革，隳廢廊廡，霖露靈像，雖存正殿，亦乃疏漏，狐兔之蹤以□祠逕。正傷感間，有鞏邑□民耆老□公羊洎虛□□各□科簡□門，重陽會下相見，喜肯留心乎？公曰諾。遂眾議也，疏□留縣，同保明給，永遠(yuǎn)住持，添修香火，祝延□□□□□□□圣□為此將領(lǐng)徒眾，自執(zhí)□□□□棟梁，經(jīng)之營之，不日成之。以致正殿兩廊，抱□三門，并孫仙□□內(nèi)外，塑像儼然，重新剏構(gòu)鐘樓一所?；蛟怀晒χ灰嗫珊?？曰兩夾東宮，有所未完□?？鬃釉唬浩┤鐬樯剑闯梢缓堉?。吾止也，然則存心□□可也，□尚慮興廢有時，災(zāi)祥□變，恐□玉仙故事，久而湮昧，使后繼之者，惑于根源也。于是出示秘文，囑□校勘，勒石□□，舉代名不泯焉。其嵩岳附山，乃洞天福地也，宜將圣跡刻于金石，輒陳數(shù)字，以待后賢，不亦可乎？贊曰：神藉人靈，人仗神祐，人神交感，影響昭彰。又日：道假人弘，人憑道立，既處福田，雅宜修葺?！醢俪晒Γ姆焦┙o，金石著名。

時大朝至元年，次歲甲子十一月黃鐘朔□日。石匠張義，書丹人正真子梁忠正?；壒Φ轮鳌酢酢酰呱仙裣?、玉清玉府、左典寶、宣授中岳提點(diǎn)、玉仙廟主普化法師趙志山，河南趙通事、前□官□縣令元帥賜、張、主簿張、都節(jié)給張、提控趙、趙八、女冠張、都節(jié)級喬秉道周、節(jié)級晉、節(jié)級孫、康寶道王、節(jié)級張、節(jié)級金、昭武大將軍、元帥徒單、小元帥徒單。

按，碑文錄自1937年《鞏縣志》卷十八①楊保東修，劉蓮青纂：《（民國）鞏縣志》卷18《金石三》，1937年刊本。?！度摹仿┦沾宋模瑩?jù)《鞏縣志》載，碑文正書，至元元年（1264）題額，三行，行三字，字徑二寸，今在縣東南七十五里九頂山玉仙圣母廟，仆。石高三尺六寸，廣二尺，三十二行，行四十八字，前后款識不等。

碑文不言撰文者，據(jù)其內(nèi)容，前半部分?jǐn)⑹鲇裣墒ツ钢聦?shí)，后半部分記載重修玉仙圣母廟之經(jīng)過。而碑文言及其“玉仙圣母之事實(shí)”即文中出現(xiàn)之《清淵圣母太素元君實(shí)錄》，系來自于“隗西豪民趙公先生”；而?？睂?shí)錄者為“沖虛大師王□□”，惜其名缺失。又據(jù)文中“于是出示秘文，囑□?？保帐酢酢敝酝浦?，撰文者當(dāng)即“沖虛大師王□□”。

文末言及立碑于“時大朝至元年次歲甲子十一月黃鐘朔□日”，言“大朝”者，多指元世祖忽必烈改國號為“大元”以前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早期政權(quán)的國號；②于采芑：《蒙古汗國國號“大朝”考》，《內(nèi)蒙古社會科學(xué)（漢文版）》2005年第6期?！爸猎甏螝q甲子”之“次歲”當(dāng)為“歲次”之誤，考“至元年歲次甲子”之“甲子”年，當(dāng)為元世祖至元元年（1264），因此《重修玉仙圣母之廟記》一文作于元世祖至元元年（1264）。

文中有“甲午年間自密至鞏”“庸值壬辰兵革”等記載?？即藭r之“甲午年”當(dāng)指1234年（南宋理宗端平元年，蒙古太宗六年，金末帝天興元年、盛昌元年）；再考“庸值壬辰兵革”，當(dāng)指1232 年（南宋理宗紹定五年，蒙古太宗四年，金哀宗開興元年、天興元年），蒙古滅金的三峰山大戰(zhàn)，河南自井邑以至于山谷間，蕩然無復(fù)民居，壬辰兵革對河南造成了慘重的殺傷和破壞。則此碑文之存，可以增補(bǔ)相關(guān)史實(shí)，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七、宋民望佚文佚詩輯補(bǔ)三則

宋民望曾撰有《大元贈輔國上將軍浙東道宣慰使都元帥護(hù)軍臨汝郡公（塔里赤）神道碑銘》一文，存于《（嘉慶）寶豐縣志》卷十八①（清）陸蓉修，武億纂：《（嘉慶）寶豐縣志》卷18《金石錄》，清嘉慶二年刻本。，任崇岳先生《從塔里赤墓碑看〈元史〉的舛誤》一文，已經(jīng)將此碑文標(biāo)點(diǎn)整理。②任崇岳：《從塔里赤墓碑看〈元史〉的舛誤》，《中州學(xué)刊》1998年第3期。據(jù)任先生文中言及，其錄文系依據(jù)原石碑錄出。經(jīng)過筆者對勘，任先生之錄文與《（嘉慶）寶豐縣志》所收之文僅個別文字稍異，為避免重復(fù)，此處《大元贈輔國上將軍浙東道宣慰使都元帥護(hù)軍臨汝郡公（塔里赤）神道碑銘》錄文省略。據(jù)《（嘉慶）寶豐縣志》記載，碑存，碑正書，在城西北三十五里三堆山左。將仕佐郎、甘肅等處行中書、儒學(xué)副提舉宋民望撰文，奉議大夫□□□汝州知州姜元佐書丹，榮祿大夫、昭文館大學(xué)士、中書平章政事察罕篆額。碑文末尾附有考證按語，糾正《元史》之謬誤。碑主塔里赤《元史》有傳③（明）宋濂等：《元史》卷138《塔里赤傳》，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第3275-3276頁。，然文甚簡略，僅三百余字且訛誤較多，任文對其訛誤有所勘正。此碑文為宋民望最重要之文章，而《全元文》漏收，當(dāng)補(bǔ)入。

此外，《（嘉慶）寶豐縣志》所收碑文中所言之“黃圣與”，《元史·塔里赤傳》及《元史》他處均作“黃圣許”。碑文中出現(xiàn)之“玄”字，均缺字頭“、”，當(dāng)避諱康熙帝“玄燁”。碑銘中“□□受降”所缺二字，當(dāng)是針對南方少數(shù)民族之蔑稱和歧視詞，研讀塔里赤碑銘內(nèi)容以及檢視元人詩文，似乎可補(bǔ)為“峒寇”二字。如元危素“峒寇攻義寧、靈川二縣”④（元）危素：《靜江路新城記》，見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48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363頁。；元李祁“明年，峒寇破永新城，惡黨復(fù)乘勢騷動”⑤（元）李祁：《劉綸劉琚傳》，見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45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517頁。；元袁桷“廣東副元帥囊橐峒寇，稍廉察，即縱寇搖動，斂手弗敢問”⑥（元）袁桷著，楊亮校注：《袁桷集校注》，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1378頁。；元洪焱祖“未至邵武二百里，峒寇作，馳急足榜諭之”⑦（元）洪焱祖：《方吏部岳傳》，見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24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213頁。。這是元代統(tǒng)治階級對壯、瑤等嶺南少數(shù)民族的蔑稱，因而可能系清人處于當(dāng)時異族入主中原之政治環(huán)境，刊刻方志時故意漏載。

除了《大元贈輔國上將軍浙東道宣慰使都元帥護(hù)軍臨汝郡公（塔里赤）神道碑銘》一文，宋民望還曾于元泰定四年（1327）撰有《桃溪百詠序》，惜目前僅存殘句一句。清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之“桃溪雜詠一卷”條載：“舊有泰定丁卯九秋宋民望序云：崇陽嚴(yán)正卿往來吾江西廬山，久留吾鄉(xiāng)，及歸，而求之，得《桃溪百詠》焉。此本宋序已佚?！雹啵ㄇ澹┒”?，曹?；c(diǎn)校：《善本書室藏書志》卷34“桃溪雜詠一卷”條，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1401頁。宋民望此序作于元泰定丁卯（即泰定四年）（1327），非“宋序”，實(shí)為元序。另外，序文言“往來吾江西廬山”可初步推定宋民望為元代江西人。

宋民望另有《詠虎跑泉詩》（按，筆者擬題）一首存于明《（成化）杭州府志》卷之七：“臨江宋民望。水源高出西湖上，后代兒孫泒溈仰。流歸東海海談禪，滾入南山山拍掌。洞里沸飛水樂鳴，巖前瀑散珍珠響。我來一歃勝千金，凈凌平生塵妄想?！雹伲鳎╆愖屝蓿臅r正纂：《（成化）杭州府志》卷7《山川》，明成化十一年刻本?！陡尽份嬩洑v代歌詠杭州虎跑泉之詩，其中收有宋民望此詩。《全元詩》未收宋民望詩，此首詩為宋氏目前發(fā)現(xiàn)僅存佚詩，附載于此，以便《全元詩》修訂時參考和補(bǔ)入。詩文中言“臨江宋民望”，考《元史·地理志》之“臨江路”條載，臨江路，唐改建成為高安，而蕭灘鎮(zhèn)實(shí)高安境內(nèi)。南唐升鎮(zhèn)為清江縣，宋即清江縣置臨江軍，隸江南西道。元至元十三年（1276），隸江西行都元帥府。十四年（1277），改臨江路總管府。元貞元年（1295），新淦、新喻二縣升州。領(lǐng)司一（錄事司）、縣一（清江縣）、州二（新淦州、新喻州，均為元貞元年由縣升州）。②（明）宋濂等：《元史》卷62《志第十四》，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第1510-1511頁?？芍蚊裢麨樵R江路清江人。

《全元文》載“宋民望，生平未詳。本書收宋民望文二篇”，即據(jù)明嘉靖元年（1522）刻本《湖廣圖經(jīng)志書》卷二，輯錄宋民望《南樓記》《呂仙亭記》二篇。③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32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96-97頁。考明萬歷《郴州志》于“元郴州路教授”條載“宋民望，新塗（按，“塗”誤，當(dāng)作“淦”）人，元延祐五年任”④（明）胡漢纂修：《（萬歷）郴州志》卷3《職官表下·元》，明萬歷刻本。。新淦縣為元臨江路下轄縣，結(jié)合上述之考證可知，宋民望，元江西臨江路新淦人，元延祐五年（1318）曾任郴州路教授。另外，《全宋文》據(jù)《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輯錄趙彥端《宋民望霜鐘琴銘》一首，⑤（南宋）趙彥端：《宋民望霜鐘琴銘》，見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220冊，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170頁。宋民望與趙彥端（字德莊）交游，考趙彥端“享五十有五歲，卒以淳熙二年七月四日”⑥（南宋）韓元吉：《直寶文閣趙公墓志銘》，見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216冊，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308頁。，則趙彥端生卒年為（1121—1175），可推知宋民望為宋末元初之人。

綜上所述，《全元文》關(guān)于宋民望之生平可修訂為：宋民望，生活于宋末元初，元江西臨江路（新淦或清江）人，延祐五年（1318）曾任郴州路教授，至治三年（1323）官居將仕佐郎、甘肅等處行中書、儒學(xué)副提舉。

八、《全元文》龍巖野衲小傳訂誤一則

《全元文》卷六一一據(jù)1937 年《鞏縣志》輯錄龍巖野衲《菩提禪院開山住持真悟禪師欽公塔銘并序》一篇，作者小傳云：“龍巖野衲，大法王寺住持。本書收龍巖野衲文一篇?！雹呃钚奚骶帲骸度摹返?9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592頁。檢1937 年《鞏縣志》卷十八《金石三》本文首題作“宣授當(dāng)代崧大法王寺住持龍巖野衲撰”⑧楊保東修，劉蓮青纂：《（民國）鞏縣志》卷18《金石三》，1937年刊本。。然此文作者應(yīng)作釋龍巖，理由如下：

其一，野衲，即山野中的僧徒之意。早自唐宋以來，僧人多自稱或自號野衲。如唐窺基《金剛般若經(jīng)贊述》：“文化十年癸酉冬十月丹山野衲順?biāo)囍镜乐?jǐn)識?！雹伲ㄌ疲└Q基：《金剛般若經(jīng)贊述》，北京：中華書局，2019年，第3頁。宋慧因《梵網(wǎng)經(jīng)菩薩戒注》：“開泰退居襲祖沙門五峰野衲普秀齋沐謹(jǐn)序?！雹冢ㄋ危┗垡颍骸惰缶W(wǎng)經(jīng)菩薩戒注》，北京：中華書局，2022年，第162頁。元《汝州香山十方大普門禪寺第十一代住持桂庵達(dá)公禪師塔志銘》：“嵩山大法王禪寺退堂嗣祖?zhèn)鞣ㄉ抽T法弟無庵野衲覺亮撰?！雹郏ㄇ澹╆懭匦蓿鋬|纂：《（嘉慶）寶豐縣志》卷17，清嘉慶二年刻本。元釋子明《游虎丘唱和次吳壽民韻》：“虎丘野衲子明合十?！雹軛铉犞骶帲骸度姟返?5冊，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481頁。

其二，野衲，也不專指僧人，也有山野之民的意思，宋代以來之詩文中例證不勝枚舉。如宋劉克莊：“野衲云云祝圣躬，亦拈拂子演宗風(fēng)?！雹荩ㄋ危﹦⒖饲f：《劉克莊集箋校》，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532頁。元錢惟善：“自號心白道人、云松野衲?！雹蓿ㄔ╁X惟善：《江月松風(fēng)集》，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9年，第1頁。元耶律楚材“叢林衲子空行腳，繞遍天涯與海涯”；“白云野衲皆宗匠，道服因緣好細(xì)參”。⑦（元）耶律楚材著，謝方點(diǎn)校：《湛然居士文集》，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38-139頁。元呂溥《送術(shù)士謝云山序》：“科頭儒履，被釋子衣，自稱天臺野衲?！雹嗬钚奚骶帲骸度摹返?0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212頁。

其三，《全元文》也有編著不誤的例證。如《全元文》卷五四五據(jù)1936 年《壽光縣志》輯錄《崇興寺院碑》一篇⑨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17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3-5頁。，檢《壽光縣志》卷十三《金石志》：“海月圓明嗣祖野衲福和撰并書。”⑩宋憲章修，鄒允中等纂：《（民國）壽光縣志》卷13《金石志》，臺北：成文出版社，1966年，第1884頁。《全元文》編著為作者釋福和，不誤。《全元文》卷一四二五據(jù)《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影印本輯錄《舉公提點(diǎn)勤績施財記》一篇，文末作“當(dāng)山住持古淵野衲智久記”?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46冊，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233頁。，《全元文》編著為作者釋智久，亦不誤。

綜上所述，《全元文》所輯錄《菩提禪院開山住持真悟禪師欽公塔銘并序》一文作者，應(yīng)當(dāng)修訂為釋龍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