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飄香

郝天笑　梁晨　梁佳豪

“滿崽，來，媽看一下，瘦了沒有?！?/p>

2024年1月的一天傍晚，我休假回家，母親已早早在村口迎接，見到我后她高興地說道。

回到家，母親端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油茶。

油茶是我家鄉(xiāng)廣西壯族自治區(qū)環(huán)江縣龍巖鄉(xiāng)特有的一道美食，每逢家中有尊貴的客人來，母親都會準(zhǔn)備油茶待客。

油茶制作起來較繁瑣。首先要將煮熟的糯米自然陰干成陰米，然后制作花生碎等配料；打油茶的時候?qū)㈥幟追胚M(jìn)熱鍋內(nèi)，炸成香脆的米花盛出備用；再倒入茶葉、炒出茶香，加水煮開，過濾之后，加上已準(zhǔn)備好的配料，就制成了色香味俱全的油茶。

這是我入伍之后的第三次探親，每次回家都讓我體會到一種似客非客的疼愛。

油茶香，香油茶，嗅著久違的撲鼻而來的香味，一幕幕往事不斷涌上心頭。

兒時，父母長年在外務(wù)工，只有臘月二十八九才能回家過年，正月初六就得踏上打工之路。每在這時，家里老人都會備上一碗油茶為他們踐行，寓意出門在外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在一碗碗油茶的香味中，父母或遠(yuǎn)行或駐留，家中的茅草屋變成了磚瓦房，再變成二層小樓房，但他們的體力也越來越差、背越來越駝。終于，他們因年歲已高不再出門打工，開始守著故土過日子。

然而，一家人的團(tuán)聚依然不多，很快，離開家鄉(xiāng)、奔向遠(yuǎn)方的人又變成了我。

2018年9月的那個早上，喝完母親端來的一碗香噴噴的油茶，我踏上了從軍之旅。

到部隊(duì)后，我吃苦耐勞，在新兵結(jié)業(yè)考核中取得3000米第一名、引體向上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獲評“十佳新兵”。

家鄉(xiāng)的油茶樹花開的季節(jié)，我把獲得的榮譽(yù)證書和書信寄回家，母親看過后笑得合不攏嘴，叮囑我在部隊(duì)繼續(xù)好好干。

這次回家的第六天，是母親的70歲生日，油茶迎客自然少不了。

我和哥哥生火架鍋，嫂子和姐姐則準(zhǔn)備油茶佐料，前來祝壽的親戚們也幫著忙前忙后。桌上備齊了喝油茶的碗筷湯勺，小孩子們在旁邊蹦蹦跳跳，看到油茶出鍋，都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家里熱鬧極了。

母親切分蛋糕時，腰比以往更彎，臉上皺紋比以往更深……看著她，我竟然失了神……

轉(zhuǎn)眼到了我歸隊(duì)的日子。那天，我起得很早，沒想到母親起得更早。

母親端上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油茶，我嘗了一口，竟舍不得再喝了。

“是不是不好喝？”

“挺好喝的，就是有點(diǎn)燙。”

后來，從父親口中得知，那天我走后，母親獨(dú)自坐在我的房間里，流了很多淚……

“媽，給我寄一些油茶吧。最近嘴饞了?！?/p>

“滿崽，想家了？我這就給你寄?！?/p>

想念油茶的時候，我就給母親打電話。

感受著一碗油茶的熱度，一如感受著母親給予的暖意，我眷戀著油茶入喉時刻的香味，如同眷戀著故土和親人。

（作者單位：陸軍某部）

編輯/朱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