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正
今夜,我再推開桌前的窗,也借月光瞧見了昨夜的夢,我與它也只不過隔著今日,只要白天不夠深刻,那就擠不掉它在我記憶里的位置。我說這些是在做什么,人在真要沖動行事時是遠不可能提前做打算的,現(xiàn)在這般沉靜地打下這串字,也只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的。做著自己擅長的事,遠比做些難纏的事要省心得多。
我是認為人應該做自己愛做的事,其實只要人人做著自己所擅長的事,那也各處都可見用心與別致。可愛做的事也分發(fā)自內(nèi)心想做的和為了一些利己的私欲而愛好做的。發(fā)自內(nèi)心想做的也可理解為:一打生下來心魂里便有在這項領(lǐng)域暢游的念頭,骨髓里都流動著對此份熱愛的愛涌。我大抵更愿看到前者的大肆存在,任由它放肆地瘋長,鋪墊平淡枯燥人生路之外的芳華,那是經(jīng)過人世百般錘煉,我們妥協(xié)后唯留下的一點兒倔強。
我只是雙手撐在了書桌,只是挪出一手推開了窗,又抬頭與月相視,不經(jīng)意間又闖進了昨夜夢的旋渦,動了與文字戲舞的心思,想讓字字句句代我言語,將話講出。不求文字千金,詩文難買,只愿花香撲鼻,婀娜醉眼。欲贊美時,我能盡情地形容,夸上幾句,也愿無人知我萬分悲傷失意時,秋風亦能攜我筆溫存幾段詞,暖我?guī)拙湓?,寬慰我兩句,于將來記起曾?jīng)??扇松鯐M做己愛之事,人生又怎易總愛己愛之人。曇花再美尚一現(xiàn),春日再遲也躲不過三月多,歡愉難挨歲月突來的蹉跎,愛做的事也總摻和著不愛做的事。
就如我愛的文字,與大多數(shù)人所愛的都不是一個模樣,可我也慶幸這樣,正因不同,我才不易被他人的所愛所惑。也許世人對于愛做的事都有蒼樹扎根的意志,更不關(guān)乎他人的眼光,反而是那不愛做的,更易因別人的一言一行所左右。因為愛做之事,做好時,大抵的歡樂是自己內(nèi)心的雀躍,即使做不好,可它是愛做之事,下次總還會做的,繼續(xù)再做便是了。而那不得不做的,不愛做的事,則有著更多不單純的牽扯。
神話中的女媧創(chuàng)造著肉身層面的人,執(zhí)筆寫作的我在創(chuàng)造著精神層面的人。遼闊無垠或秀美燦爛的山水,多愁善感或悲歡離合的情意,也總能寄居在文字中獲得新的生命。我所愛文字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它在某種意義上講是遠超于先進科技的,隔在遠鄉(xiāng)也能讓兩顆心同頻,讓兩處異鄉(xiāng)的景久久相應,沒見過的卻也能讓人幻想出畫面,原本遺忘的也能點撥人們回憶起一兩段過去,甚至是道不清說不明的愛意的深,難比擬、難丈量的痛心的恨,也都能通過文字記載和喚起。
人們在陳述自己所愛之事和所愛之人時,總能滔滔不絕,靜默的變得活躍,惜言的也變得慷慨,這是隱匿不了又改變不了的。那時,人們眼里泛起的耀眼的光和窗外的月一般明亮,心里翻涌的滾燙的熱和正午的太陽一般強烈。如果我們推開窗在月光下,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所向往的事,世間會再多幾輪月亮,世界百花園中會再開出更多的花,月下的跑道會再多出幾處的身影,浪漫的海邊會回蕩著詩人更多的詩篇,我們每天都會舍不得昨天的離去,又期待著今后與所愛之事新的相伴。
如果,如果不需要如果,才是美好兌換為現(xiàn)實的時刻。在那之前,再如何理想的憧憬也只能停留在想象,我們再如何遼闊的心域也只能容忍著瑣碎之事的馳騁,而夢的最后總要回歸現(xiàn)實,哪怕我們一生所喜愛的都活在夢里,將來的人們也總會迎來夢化為現(xiàn)實的那天。此外,我們也會如同夾縫生存的花苞一般,在平凡又繁忙的生命中偶爾賦予所愛之事一些時光。
說了這么多,我還覺得我是伴著月光的偏袒自己瞎說的。句句真言,也是在想愛與不愛。我驅(qū)馬奔向的終點,也是希冀自己能堅持所愛做的事。它不僅是一個行動這般存在的簡單,還是一種無論好壞都能消遣時光,歡愉自我的意志,是不論風雪如何肆虐都抵不住我于屋內(nèi)夢里探花的熱忱,是不論百花敗幾回我心里總有?;ㄩ_的美意。
夜里的風還不冷,今晚的窗開得對了。說實在的,開窗探月不過是個幌子,執(zhí)筆靈感來了一切都可創(chuàng)建一番。今夜我未曾開窗,月光隔在屋檐,是我心里有了窗,思緒那頭的月透了光照進我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