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逆動中,春天重新獲得了春天。
詩人海子寫下數(shù)首春天的詩歌,都是關于生命質樸、細膩、生動的解說。之于自己,他說:“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這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你這么長久地沉睡究竟為了什么?”
詩人之問留下了長久震顫的聲波。徐敬亞先生的《海子十論》,不啻一次回應。這是一場盡去文體格制、思維滯絆、審美預定和世俗影響的對談,是一位摯誠讀者、視野邃遠的批評家、以心知詩明詩的詩人,對于海子的再識別、真禮贊。若其天放,如是得之。海子詩歌的珍貴,在于跨越了種種虛妄的陷阱、驕矜的陷阱,以及“美”的陷阱,而呈現(xiàn)了涵養(yǎng)自深、疏樸自如的品質。《海子十論》同樣盡拋美飾浮華,直入詩心,是彌散春天氣息的詩論。
春天的氣息從另一種方向彌散在魯獎作家馬金蓮的小說《坐在石頭上》,也彌散在雙月專欄作家古岳開篇之作《老者冷青》之中?!蹲谑^上》涵納著一個人、一家人、一群人生活的種種杯水微瀾。在面臨死亡的特殊時光,以車雨花一生的回顧,將一個平凡婦人溫良的內心印顯出來;車雨花的自問、反詰和微小的抗爭,反而濃厚了“親厚”之氣,以及愛和憐憫生成的“生”的種種光亮。《老者冷青》借一位老人而書寫族群、書寫習俗、書寫文化,描繪、敘述、反思張力十足,很有嚼勁。張旻的散文《聽見鷹叫》,交織經歷、記憶、感受、知悟,形成一幅幅關于飛行的別致堆繡。
本期“七零后詩展”的主角是獨此一家的胡續(xù)冬。“極不專業(yè)的讀法”(當然,也是對極為專業(yè)的寫法的反撥)、刁鉆的騰挪術、脫身術、移魂術,在他的詩歌里形成了麻辣酸咸甜并置的語義奇觀。胡亮先生的點評與胡續(xù)冬詩歌并讀,幾可視為詩的雙重騰躍。張曙光和原上草都是越寫越見筋骨的詩人,在他們的詩歌中,春天也樂意無限地創(chuàng)造新的序曲。
“圓桌”欄目布上第一道菜,主賓是藏族導演拉先加。萬瑪才旦之后,藏族電影情狀如何?這是藝術的話題,也是春天的話題。
清人劉熙載說:“野者,詩之美也?!钡⒉皇钦f,要反對孔子倡導的“文質彬彬”;而是更強調破除美的習慣、趣味的癖好、定見的僵死,倡導渾樸之美,天真之歌。
春天有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