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麗,胥婷婷,魏 菱,徐 哲,李 潔,劉 蓓,劉思岑,王豪妹
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和身高、體質量等眾多生物學參數(shù)一樣,不僅個體間差異較大,且不同性別、年齡、地域和民族人群也有一定差異[1-2]。藏族人群在世界多個國家均有分布,其中多數(shù)居住在我國境內,尤其是西藏地區(qū)。除外貌特征外,藏族人群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與漢族人群也有一定差異。目前鮮有藏族白內障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研究。劉江等[3]采用超聲測量居住在拉薩的藏族人群平均眼軸長度(axial length,AL)為23.07±0.86 mm,平均前房深度(anterior chamber depth,ACD)為3.05±0.41 mm,角膜散光值為0.75(0.375,1.000)D,與北京地區(qū)人群相比,藏族人群眼軸明顯偏短,前房偏深。隨著技術的進步,眼球生物學測量已趨向更精準的光學測量。本研究采用IOL Master 500對藏族和漢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進行光學測量,以期加深了解藏族與漢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差異,分析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分布特征。
1.1對象采用回顧性隊列研究。連續(xù)收集2019-01/2020-12就診于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駐成都辦事處醫(yī)院行白內障超聲乳化聯(lián)合人工晶狀體植入術的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661例1 030眼,年齡50-99(平均66.49±8.89)歲,其中藏族患者483例739眼,漢族患者178例291眼。納入標準:(1)診斷為年齡相關性白內障;(2)年齡≥50歲;(3)22 mm≤眼軸長度≤26 mm。排除標準:(1)合并角結膜疾病,如翼狀胬肉、角膜瘢痕、圓錐角膜等;(2)合并嚴重的玻璃體、視網膜疾病,如玻璃體混濁、視網膜脫離;(3)既往有眼部手術史,如角膜屈光手術、玻璃體切除術、鞏膜環(huán)扎或外墊壓術;(4)既往有眼部外傷史。本研究遵循《赫爾辛基宣言》,獲得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駐成都辦事處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批文號:(2022)年科研第5號]。納入患者對各項檢查均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2方法術前所有患者均采用IOL Master 500測量眼軸長度、前房深度、角膜曲率(keratometry,K,包括平坦軸角膜曲率K1、陡峭軸角膜曲率K2、平均角膜曲率Km)、散光(corneal astigmatism,CYL)及散光軸向。所有測量均由同一位經驗豐富的技術人員完成,重復測量3次,取其平均值。
2.1不同民族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比較藏族和漢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性別構成、前房深度、散光度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但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年齡、眼軸長度、角膜曲率均低于漢族患者,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藏族和漢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散光軸向分類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6),藏族患者以逆規(guī)散光為主(48.0%)、順規(guī)散光次之(34.5%),漢族患者則以順規(guī)散光為主(43.6%)、逆規(guī)散光次之(37.5%),見表1。由于我院患者來源構成分布導致藏族患者和漢族患者樣本量差異較大,本研究對藏族和漢族患者采用1∶1的臨近匹配方法(卡鉗值為0.2)進行了傾向性評分匹配,匹配了年齡、性別后再次進行對比分析,結果仍提示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軸長度、角膜曲率均低于漢族患者(P<0.05),且藏族和漢族患者散光軸向分類存在差異(P<0.05)。
表1 不同民族患者基本資料和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比較
2.2不同年齡藏族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比較根據年齡將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分為50-59歲組、60-69歲組、70-79歲組、≥80歲組,不同年齡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眼軸長度、角膜曲率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但性別構成、前房深度、散光度及散光軸向分類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年齡藏族患者基本資料和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比較
2.3不同性別藏族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比較不同性別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散光度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但男性患者角膜曲率均低于女性患者,眼軸長度、前房深度均高于女性患者,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1)。不同性別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散光軸向分類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6),女性患者中逆規(guī)散光占比更高(53.7%),見表3。
表3 不同性別藏族患者基本資料和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比較
2.4影響藏族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納入的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中,男性患者眼軸長度長于女性患者,年齡與眼軸長度呈負相關,見表4;年齡與前房深度呈負相關,見表5;男性患者平均角膜曲率低于女性患者,年齡與平均角膜曲率呈正相關,見表6。
表4 性別和年齡對藏族患者眼軸長度影響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表5 性別和年齡對藏族患者前房深度影響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表6 性別和年齡對藏族患者平均角膜曲率影響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是眼球及其內部結構的各項重要解剖指標,包括眼軸長度、角膜曲率、角膜直徑、前房深度、晶狀體厚度等[4],是許多眼部疾病診斷和治療的重要參考。同時,精確的眼球生物學測量也是屈光性白內障手術中人工晶狀體計算的重要因素[5],故研究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十分必要。既往研究表明,不同種族人群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存在差異。西藏地區(qū)藏族人群長期生活在青藏高原,高原缺氧環(huán)境下人體生理指標與平原地區(qū)有所不同[6]。因此藏族與漢族人群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可能存在差異,而目前關于藏族人群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研究較少。王耿等[7]和劉江等[3]使用超聲測量法進行了相關研究,提示藏族和漢族人群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存在差異。超聲測量法測量自角膜前表面到內界膜的距離[8],其分辨率較低、測量精度較差[9],且測量結果易受操作者影響,可重復性較差。有研究指出通過A超測量眼軸長度,往往導致測量結果變小[1]。而光學測量利用光學相干技術測量自角膜前表面到視網膜色素上皮層的距離[8],測量結果的精確度和重復性均優(yōu)于超聲測量[10]。自1999年IOL Master光學生物測量儀問世以來,光學生物測量已被廣泛接受為眼球生物學測量的金標準[11]。本研究采用了光學生物測量的方法,以提供更為準確及可靠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結果。
本研究對比分析了藏族和漢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藏族患者眼軸長度為23.33(22.81,23.86)mm,前房深度為3.04(2.79,3.30)mm,平均角膜曲率為43.89±1.35 D,而漢族患者眼軸長度為23.48(22.90,24.19)mm,前房深度為3.08(2.74,3.38)mm,平均角膜曲率為44.21±1.55 D。本研究中漢族患者眼軸長度、前房深度、平均角膜曲率測量結果與Chen等[12]對廣州社區(qū)老年人群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測量結果相近,證明本研究納入的漢族患者具有良好的代表性。對比分析提示,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軸長度和角膜曲率均低于漢族患者(P<0.05),而散光度、前房深度與漢族患者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中藏族患者眼軸長度較漢族患者短的結論與王耿等[7]和劉江等[3]研究結果一致。但本研究中藏族患者眼軸長度的中位數(shù)值為23.33 mm,大于上述兩項研究眼軸長度的平均值22.97±0.80 mm(男)、22.52±0.79 mm(女)及23.07±0.86 mm,分析可能與上述兩項研究均采用超聲測量法測得的眼軸長度偏小有關。藏族患者眼軸長度更短符合西藏地區(qū)藏族人群多以游牧生活為主,正視或遠視狀態(tài)居多,近視占比小的特點。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一有趣的現(xiàn)象,漢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以順規(guī)散光多見,這與既往研究[2]結果相似,而藏族患者以逆規(guī)散光居多,該結果未見相關報道,仍需擴大樣本量進一步證實。種族遺傳及地域環(huán)境等的區(qū)別可能是導致藏族和漢族人群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差異的主要原因。
本研究對不同年齡藏族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分布特征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年齡與眼軸長度、前房深度均呈負相關,隨年齡增長眼軸長度變短、前房深度變淺。在目前已發(fā)表的多項研究中年齡和眼軸長度的關系尚存在爭議。Hashemi等[13]報道指出年齡與眼軸無明顯相關性。劉江等[3]研究結果提示高齡組較中青年組眼軸更短,但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而本研究結果與Kim等[14]和Chen等[15]研究結果相似,認為年齡與眼軸長度呈負相關,這可能與隨著年齡增長,眼球逐漸出現(xiàn)退化萎縮導致眼軸變短有關。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年齡與前房深度呈負相關,分析原因可能與年齡增長后眼軸縮短、白內障程度加重、晶狀體膨脹變厚有關。同時隨著年齡增長晶狀體調節(jié)功能有所下降,晶狀體位置前移,也會導致前房變淺。此外,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藏族患者以逆規(guī)散光居多,散光類型占比隨年齡發(fā)生變化,年齡增加逆規(guī)散光比例減少,順規(guī)散光比例增加。這與Ma等[2]報道的中國西部人群隨年齡增長逆規(guī)散光發(fā)病率上升,順規(guī)散光發(fā)病率相應下降的結果不一致。散光類型及變化的差異可能由于種族原因導致。目前有待進一步研究明確相關結論。
在對不同性別藏族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分布特征的分析中發(fā)現(xiàn),與女性患者相比,男性患者眼軸更長,前房更深,平均角膜曲率更低。Lei等[16]針對我國9個城市白內障患者的研究曾得出較為一致的結果。Yin等[17]對眼軸相關因素的分析中發(fā)現(xiàn),眼軸與性別、身高、體質量相關。Wei等[18]研究也指出身高較高的人眼球更大??赡苁怯捎谘矍蛟鲩L發(fā)生在個體整體生長發(fā)育的同時,眼軸與身高的增長存在潛在的共同機制。眼軸長度與前房深度呈正相關[13],因此不難解釋男性前房深度較女性更深。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藏族患者中男性患者的平均角膜曲率低于女性患者,年齡與平均角膜曲率呈正相關。這與既往研究[19]報道吻合,眼軸長度與角膜曲率呈負相關,即眼軸越長,角膜曲率越小。可能原因為眼軸增長時,較低的角膜曲率可代償眼軸變長所帶來的近視,使屈光狀態(tài)向正視方向調整。因此藏族患者中男性患者及年齡較小者眼軸較長,其平均角膜曲率更低。
綜上所述,本研究首次采用光學測量方法對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藏族患者眼軸和角膜曲率小于漢族患者。同時分析了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的分布特征,其年齡與眼軸長度、前房深度呈負相關,而與平均角膜曲率呈正相關,男性患者較女性患者眼軸更長、前房更深、角膜更平坦。本研究結果為藏族人群眼病的診治提供了一定的解剖學參考,同時提示建立藏族人群的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數(shù)據庫的必要性。但本研究存在一些不足之處:(1)西藏地區(qū)地域遼闊,其海拔跨度較大,本研究并未對藏族患者來源明確具體地區(qū)及海拔,可收集更全面的信息進行分析;(2)本研究中未對患者白內障程度分級,可能存在白內障程度嚴重而導致的測量誤差;(3)本研究僅能反映藏族年齡相關性白內障患者眼球生物學參數(shù)分布,要建立藏族人群眼生物參數(shù)參考區(qū)間,需進一步進行多中心、擴大樣本量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