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紀律的外交人

高廣靈

一

外交戰(zhàn)線有一支紀律嚴明的隊伍，令行禁止，必須一絲不茍地嚴格執(zhí)行黨和國家的對外政策，絕不允許各行其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周恩來總理兼任外交部長時，就為選拔、培養(yǎng)、考察外事干部提出了嚴格要求，制定了“站穩(wěn)立場，掌握政策，熟悉業(yè)務，嚴守紀律”十六字方針，這成為每一個外交人的座右銘和行為指南。中國外事隊伍之所以被譽為“文裝解放軍”，就在于其執(zhí)行紀律的嚴肅性和堅定性。外交官最重要的職責，就是忠實執(zhí)行黨和國家的外交政策，不折不扣，不得逆向而動，自行其是，為所欲為。外事工作一向有其嚴格的紀律，明確規(guī)定了外交人員的五大紀律：政治紀律、組織紀律、保密紀律、外事紀律、財務紀律。外交工作授權(quán)有限，任何一級外交官都不可以隨意而為，擅作主張，更不能越俎代庖。即便是“特命全權(quán)”大使，也同樣是授權(quán)有限，并非字面上的“特命全權(quán)”，重大事項必須得到國家明確指令后方可行事，不經(jīng)請示不得輕舉妄為，隨意對外表態(tài)，更不用說下面的普通外交官（或領事官）了。

關心時事的讀者一定記得，2017年下半年中國外交最理直氣壯且讓國人揚眉吐氣的一次對外表態(tài)，就是中國駐美國大使館公使李克新先生警告美國的慷慨陳詞：“美國軍艦抵達高雄之日，就是解放軍武統(tǒng)臺灣之時！”他進一步表示，中國全國人大通過《反分裂國家法》以來，迄今尚無機會實施，如果美國膽敢派軍艦登島臺灣，踏上中國的領土，那就等于給中國提供了啟動該法的充分理由，就是解放軍執(zhí)行法律行動之時。

這個表態(tài)有理、有力、有據(jù)，痛快淋漓，國人無不拍手稱快，筆者也同樣為之大呼過癮。如此強硬的表態(tài)，確實使人感到出乎意料，因為很久沒有聽到中國對美國說這樣有分量的話了。

這樣的表態(tài)非同一般。感慨之余，難道會有誰認為這是該公使一時心血來潮的個人行為嗎？一定不會。外交授權(quán)有限，作為一名高級別的外交官，在使館僅次于大使的角色，外事紀律的分寸把握他當然了然于心，他的對外發(fā)言必定被認為是代表國家的，絕不可能被認為是個人的信口開河。沒有國家的授權(quán)，他斷然不會隨意如此強硬發(fā)聲。即便不是中央政府的原話，也一定是中央政府的精神。他所釋放的是一個信號，是以中國黨和政府的精神和立場作為支撐的。他所表達的是中國鮮明的外交政策，捍衛(wèi)國家領土主權(quán)完整的堅定決心。

人們看到，民進黨上臺以來，臺灣當局對島內(nèi)的廣大民意視而不見，始終不情愿承認兩岸同屬一個中國、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這一基本事實，妄想借美國狐假虎威助其實現(xiàn)“臺獨”夢，而且愈行愈遠。我們必須給臺灣當局及其靠山美國一個明確的信號：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中國的核心利益是不容觸碰的。無論對方實力有多么強大，態(tài)度有多么狂妄蠻橫，倘若踐踏了眾所周知的紅線，必將自食惡果。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或許壞事可以變成好事，加速實現(xiàn)中國的統(tǒng)一大業(yè)，借此解決多年未了的歷史遺留問題。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我們不得不放棄一直奉行的以和平方式統(tǒng)一祖國的對臺政策，轉(zhuǎn)而以武力收復臺灣，徹底解決這一歷史問題。

二

筆者退休之前外交生涯的最后一站，是作為一名中國的專職簽證官（我們的稱謂是領事，簽證官是領事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筆者在中國駐美國舊金山總領事館工作多年，負責對外國人來華簽證的審核、簽發(fā)工作，因而對簽證工作深有體會。當然，在此之前筆者也曾在駐別國使館從事過多年領事工作。因此，經(jīng)筆者的手發(fā)給外國護照持有者入境中國的簽證不計其數(shù)。僅以舊金山為例，平均每個工作日簽發(fā)的簽證數(shù)以千計，一天下來，滿滿地裝了幾大箱。其中也有一些人由于各種原因不符合發(fā)證要求而未能獲得簽證，甚至遭到拒簽。這是我們必須執(zhí)行的領事政策，旨在把可能危及國家安全的疑點堵在境外。作為守護國門第一關的中國領事，在為執(zhí)行領事使命掌握很大權(quán)力的同時，也擔負著莫大的責任，祖國的安?；蛟S就在簽證官那一念之間。

在某些使館，由于某種原因而錯發(fā)簽證的情況，偶見于內(nèi)部工作通報之中，為的是汲取教訓，進而提高辦證質(zhì)量，減少錯誤率。這些情況，有的給當事人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使其正常入境受阻，影響很壞，甚至有勞總領事親自登門道歉;有的不慎放進了懷有惡意或居心不良的壞人，給國家?guī)砦ｋU和負面影響，受到通報批評或問責;甚至在領事中偶有為滿足個人私欲有意而為的違紀操作，或進行某種利益交換，作為典型案例在領事同行中警鐘長鳴。上述這些，盡管只是領事工作中極其罕見的現(xiàn)象，卻或輕或重給國家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失和被動。沉痛的教訓我們不能不認真汲取。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沒有嚴格執(zhí)行領事政策，沒有按照操作規(guī)程處理具體案件，或違反了外事紀律。其中既有工作上的疏忽，也有明知故犯。

改革開放后的中國，與世界各國的交往越來越頻繁，外交、商務、旅游、探親、學習、考察、交流、訪問……各類人員往來不斷，走出去，請進來，對所有通過正當渠道來華從事合法活動的各國各界人士，不管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無論是公司法人還是個人，中國都是歡迎的，中國改革開放的大門是敞開的，并且盡可能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nèi)為其提供便利。遺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那么遵規(guī)守法，現(xiàn)實世界遠比想象中復雜得多，不遵規(guī)守法者大有人在，甚至還有亡我之心不死的外國反動勢力。如今中國經(jīng)濟發(fā)展了，相對富裕了，引起了一些國家的垂涎，一些人為求生而出走的目的地不再一心只考慮發(fā)達的西方國家，轉(zhuǎn)而瞄準了中國。

這些年來，為各種目的來華人員陡增，隨之帶來了各種各樣的復雜問題。在南方某些地區(qū)，違法犯罪的外國人中，“三非”（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業(yè)）問題相當嚴重。此類外國人大都無生活來源、無穩(wěn)定住所、無正當職業(yè)，有人劣根難改，來華專門從事投機取巧營生，違法犯罪案例時有發(fā)生。甚至身份合法與不合法的相互交織，以原籍國同宗同族為軸，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民族自然村”。如此一來，給領事工作中的簽證官帶來了諸多麻煩，不得不特別關注和留意來自某些國家的重點人群。特別是由于美國的霸道行徑，隨意推翻他國合法政府，以武力欺負弱小國家的軍事行動，導致國家間、宗教間、政府與反政府組織間的戰(zhàn)爭或武裝沖突不斷，人為地制造了大量的非法移民。世界性難民潮的涌現(xiàn)，中國很難獨善其身，同樣面臨著令人傷腦筋的問題。美國在世界上樹敵太多，也使得恐怖活動此起彼伏，防不勝防，從而引起了全世界的恐慌。各國都采取了相應的簽證審核措施，更嚴格的邊防安全檢查。受此波及，即便中國不是恐怖分子的重點襲擊目標，也不敢掉以輕心。

當然，也不乏出于其他動機或目的試圖進入中國的不法分子，甚至一些居心叵測的人專為敵視、滲透和破壞而來。這給從事領事簽證工作的外交人員增加了難度，一邊是國家的開放政策必須執(zhí)行，一邊是對圖謀不軌的人不得不防，如何掌握好寬與嚴的尺度，是對中國簽證官的一個現(xiàn)實考驗。中國領事一向是有原則的，簽證工作也有明確的政策，什么人可以發(fā)給簽證，發(fā)什么樣的簽證，簽證官不能隨心所欲，各行其是，隨意而為，必須執(zhí)行相關政策，嚴格審核。偶有個別特殊案例，超越了領事的權(quán)限，還要通過相關程序請示上級乃至報回國內(nèi)定奪。

三

中國在世界上有200多個駐外機構(gòu)，大使館、總領事館或其他代表機構(gòu)，數(shù)以千計的外交人員在各自的崗位上忠實地履行著所肩負的職責、使命，使中國外交這部機器得以正常運行。其中幾乎每個使領館都有領事官員，少不得簽證官，因為這是駐外雙邊機構(gòu)不可或缺的角色。少了這個角色，沒有人核發(fā)簽證（當然，領事不只是核發(fā)簽證，還有領事保護、僑務、護照和公證認證等與中國有關的其他工作），國與國之間的人員往來就無從談起，旅游、商務、探親甚至包括政府間互訪的外國護照持有者就無法進入中國境內(nèi)。正是這些簽證官，使世界上各個角落的人都知道了中國，特別是看到了中國近年來取得的驕人成就，有機會來到我們這個歷史悠久的東方大國一睹風采，從而實現(xiàn)互利雙贏。

中國之所以社會穩(wěn)定，未出現(xiàn)像包括某些西方國家在內(nèi)的許多國家那樣明顯有國外背景的惡性極端恐怖事件，除別的因素之外，與中國駐外外交人員嚴格履行職責、認真負責地把好國門第一關不無關系。他們是維護國家安全穩(wěn)定的重要組成部分。那么分散的人眾，那么多的外交人員，中國政府放心地把這些人派往世界各地，甚至是遠離祖國，很多國人聞所未聞、不知其所在的天涯海角，且如此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著，無私地奉獻著，靠的是什么？是忠誠，是使命，是覺悟，是紀律，是忠實執(zhí)行黨和國家外交政策的自覺性。